郑海面色苍白,陷入了绝望。
他心里很清楚,那些毒丹,正是出自他之手,却不知为何有了毒!他不明白,他不理解,他绞尽脑汁,想尽一切炼丹方面的知识,也完全想不通,好端端的丹药怎会有毒!
身为炼丹师,他所求的不过是炼丹,别的事情,他不想理会。
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无法达成,一次又一次,逼得他自证清白,逼得他偷奸耍滑。
他从没有骗过人,也不屑于干这种事情。
遭受污蔑时,他曾经努力为自己辩解,曾经请求执法殿出手,甚至不惜下跪,却没有任何作用。
他一生都投入在了炼丹上,他不善言辞,不擅与人交流,更不擅用一个谎言去拆穿另一个谎言。
“我承认,这些丹药,都是出自我之手,但我的丹药是无毒的,无毒!”郑海双眼赤红,歇斯底里,眼中带着一丝疯狂。
“是么?”
清河大师拿出了一枚丹药,那是郑海最新炼制的融神丹。
此丹可让化神期,有一定概率突破瓶颈,凡界最为珍贵的丹药之一,可在灵界,此丹随处可见。
“可有人来试丹?”清河大师环顾一圈,见众人惶恐,他笑道,“放心,有老夫在,毒不死人的!”
“就由我来吧!”
一名化神期走上前,将丹药一口吞服下去,并解开了自身的防御,让所有人都可以用神识观察他的身体内外。
没过多久,众人就看见,融神丹内窜出一团诡异的血色物质,从其中蔓延开来。
只是服药后一炷香,这位化神期就气血逆流,口吐鲜血,当场昏死了过去。
清河大师迅速出手,封住此人的经脉,又用一枚洗经伐髓的丹药,替他洗去了身上的毒素,前后忙活了一个时辰,才将此人挽救回来。
众人顿时群情激愤,对着郑海一通辱骂。
百草堂一方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茹茵面色苍白,难以置信。郑海瞪大双眼,一屁股坐在地上,如同丢了魂一样。
怎么会这样?他的丹药,真的有问题?
刚刚炼制出炉的丹药,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一位化神修士中毒,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老夫的任务已经完成,告辞!”
清河大师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郑海,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堕入了魔道,炼制出了毒丹还不自知,还妄图自证清白,可笑至极!”
令狐山水上前一步,盯着郑海,口吐雷音,手中拿出了天罚印。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
郑海面色惨白,看向了身边的茹茵,道:“堂主,请你相信我,你我相识百年,我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茹茵什么也没说,也拿出了一枚丹药,吞服下去。
虽然只是普通的五阶丹药,对于破虚期作用不大,可片刻后,茹茵仍旧是感到了一股诡异的血流,从丹药中涌出。
“我不信,我不信!我郑海一生光明磊落,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郑海跪在了地上,声嘶力竭,两行热泪从他的眼角流出。
此刻,这位曾经受人尊敬的炼丹大师,像是一位受到冤屈的孩子,茫然无助,不知所措,他痛哭流涕。
围观的人群则是指指点点,对这位即将落难的大师,有人憎恶,有人惋惜。
令狐山水摇了摇头,他手持天罚印,其中雷芒闪烁,凝聚成了两道实质性的雷电锁链。
“随我去执法殿,接受审判!”令狐山水大喝道。
“啪!!”
就在令狐山水准备出手之际。
突然,郑海抬起手掌,一巴掌按在了自己的眉心处。
劲气喷吐间,他的眉心被打穿,鲜血迸溅,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就安静了。
郑海睁大呆滞的双眼,迷茫的看向天空,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的元神,在他按下眉心的那一刻,就被自己拍的粉碎。
大堂内的众人,全都震惊的看着郑海。
郑海的尸体,仍旧睁大着双眼,看向天空的方向,身体久久的凝固住了。
没人会想到,郑海会自尽。
他身为六品炼丹师,就算犯了重罪,可他自身价值不菲,绝不会被处死,无非是关押一段时间,令其炼丹赎罪。
结果,他竟然死了。
身为破虚修士,他没有自爆,就这么拍碎了自身元神,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这让所有人的思绪停转。
过了好久,才响起了一片哗然之声。
这是许黑此生第一次见到修仙者,自尽而亡。
许黑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去年,郑海对他下跪恳求的一幕。
为了获得清白,他不惜放弃自己的尊严,而这一次,为了清白,他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宁死,也不去执法殿接受审判。
“郑海畏罪自杀,百草堂所有人以及受害者,随我去一趟执法殿。”令狐山水的脸色非常难看。
…………
三日之后,百草堂彻底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新的楼阁,名曰王氏丹楼。
王家的大手,正式伸到了东城区。
此刻,王氏家族内部。
一处书房中,王腾站在门口,座椅上坐着一名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手里端着茶杯,一脸慈祥的笑容,正是王家家主,王成坤。
“腾儿,交给你的事情,办的怎样了?”王成坤抿了口茶水。
王腾抱拳道:“王氏丹楼已经建成,人员已经派过去了,另外,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认了黑黄为大哥,与他相交甚欢,与许黑也消除了误会,他应该不会仇视于我。”
“很好!”王成坤大笑一声,道,“东城区的执法长老,能拉拢一个是一个,尤其是许黑,他的丹药颇有些名堂,兴许有机会合作,你切不可将人得罪死了。”
“放心,孩儿知道分寸。”
“……”
父子两人相谈甚欢,王腾也获得了一大笔嘉奖。
临行前,王腾忍不住问道:“对了父亲,那青铜鼎……”
一听这话,王成坤突然一改笑容,阴沉着脸大喝道:“住口!那是你该问的吗?”
王腾被这态度吓了一跳。
“记住了,那不是你能沾染的东西!若非迫不得已,我也不会派你去与人交易,你还当我是父亲,就将那东西忘掉!”王成坤前所未有的严肃。
“是!”
王腾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