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暖阳从嵇北辰身后照了过来,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的肩上,玄色长袍的金丝龙纹慢慢显现出来,显得他威严霸气,与从前温润儒雅的嵇北辰截然不同。
嵇北辰双眼猩红,手持沧墟剑,负手而立,正气凛然的气势让他不怒自威。
他手臂微动,举剑直指墨成风,道:“我嵇北辰大道在心,初心不改,始终与人为善。但与人为善,并非隐忍退让,你今日伤我至亲之人,我便不会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嵇北辰再次举剑出招,这一次是数百道凛冽霸道的青红色剑气,显然,这一次《凤栖元典》的功法占了上风。
墨成风瞬间感受到强烈的肃杀之气,若不是防御法阵抵挡了大部分,这股难以承受的压迫感就会将他撕得粉碎。
“砰!”墨成风周身的防御法阵被击碎,百道凛冽剑气化作无情的火焰,生猛地朝着墨成风扑来。
墨成风只好放弃防御,慌忙祭出宝刀迎敌,口中默念法诀,刀光闪烁,千把利刀犹如条条银色的蛇,凌厉疾如电,迅速扑向那百道火焰,堪堪抵住了这一击。
此时的他本该是欣喜的,但他内心却是惊恐万分。嵇北辰这强劲的剑气,可不只是驱物期的修为,其真正的修为恐怕已到金丹六七重。
没有了修为绝对的压制,他要怎么赢下嵇北辰......
墨成风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虽说嵇北辰双修功法的压制让他毫无还手之力,但保住性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此时的墨成风已经方寸大乱,完全忘记了反击,几个回合过后,嵇北辰就将他击倒在地。
墨成风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双眼睁大,浑身颤抖不止。他全身上下被烈焰灼伤得每一处好地方,只剩下一口气,当真是生不如死,疼得他牙齿打颤。
他的两个亲卫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见自家主子无力回天,拼死爬过去,死也要死在一处。
墨成风看着二人,眼中闪出一丝哀求,想让他们给自己一个痛快,因为他实在太疼了,他甚至能闻到烧焦的味道,但此时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这么挺着,直到他咽气为止。
“想死?做梦!”嵇北辰看出了墨成风的心思,他方才特意避开要害,就是要这恶人生不如死,最后在痛苦中咽气。
“修士求你!直接杀了我们吧......”墨成风的两位亲卫匍匐地爬到嵇北辰脚边,连连磕头求饶,他们可不想变成墨成风这样,不求苟活,只愿嵇北辰给他们一个痛快。
“既然求死,就如你们所愿!”嵇北辰目光阴冷,将两人一脚踢飞,心中充满对杀戮的渴望。
不远处的王渊亭发觉了嵇北辰的不对劲,将重伤的沈晴汐安顿好,又看了眼服下解药的晏月漓。
随即,他大步上前阻止道:“嵇兄弟,这两个人交给我,带回晏月宗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他们欺辱漓儿,该杀!”嵇北辰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他掏出腰间的匕首,慢慢向那两人靠近,眼中的杀意渐浓。
“阿辰……”嵇北辰身后传来一声娇柔的呼唤,嵇北辰的动作瞬间停滞,冰冷嗜血的心有了丝丝暖意。
“漓儿,你醒了?”嵇北辰收了手上的匕首,不再顾及其他,径直奔向晏月漓,将她轻轻抱在怀中。
晏月漓将脸颊紧紧埋在嵇北辰的胸口,悔恨无助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是她太过任性将自己置身险地,还连累她的好姐妹沈晴汐。
“晴汐那?”晏月漓止了泪,扬起小脸,哑着嗓子问着沈晴汐的状况。
“没事,都过去了。”嵇北辰抬手拭去晏月漓脸上的泪水,心疼地无以复加,恨自己一时犹豫,那时就应该义无反顾地跟着她。
晏月漓紧紧扯住胸前的衣衫,想起之前受辱之事,心中悲愤欲绝,银牙一咬,狠绝地说道:“阿辰,替我杀了他!”
“一定。”嵇北辰爽快地答应着,再次摸出那把短刀,手起刀落,刀刃正好插入墨成风的喉咙。
只听“噗”地一声鲜血涌出,墨成风双眼圆瞪死不瞑目,死相已不是“惨烈”二字能形容,他的那两个亲卫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王渊亭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隐藏在密林中的晏月宗暗卫,这才一一现身收拾残局。
沈晴汐伤势过重,王渊亭只是简单交代了下就直接御扇回了离魂谷,而晏月漓这边吵着着要回晏月宗。
嵇北辰有些犯难,他倒是想送晏月漓回宗门,就怕晏无归不让他入谷,毕竟这事是因他而起。
晏月漓知道嵇北辰是在自责,一时无法面对她的父亲,但她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让嵇北辰离开。
她收紧手臂,将嵇北辰的脖颈搂得更紧,娇声道:“阿辰,此事爹爹不会怪你,是我任性负气而走,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与爹爹说。”
“好好,我带你回家。”嵇北辰受不住晏月漓的撒娇,同时也心疼她的坚强,若是换作寻常女子早就一哭二闹,要死要活的了。
他吻了又吻怀中的可人儿,不再犹豫,御空而起,往晏月谷赶去。
——
离魂谷鬼医冢内院。
“臭小子!汐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你!”时无计臭骂着王渊亭,焦急地看向房门。
此时白石已进去一个时辰了,却还不见动静,若不是他受不住沈晴汐那个样子,也轮不到白石为其诊治。
时无计在屋外帮不上忙,急得直骂人,从墨成风到风二娘,整个墨影宗都被他骂了一个遍。
王渊亭就那么静静地听着,他发现时无计骂他算是轻的,起码没有带上祖宗十八代。其实沈晴汐的状况他最清楚,虽说不太好,但也没有性命之忧,况且他还给沈晴汐喂了续命丹。
“渊亭啊,晴汐让你进来。”白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王渊亭这才松了口气,正要推门进去,却被时无计拦了下来。
“你小子看着倒是镇定,心里也急坏了吧。”时无计边说,边指了指王渊亭湿透的青衣长袍。
“还真是……”王渊亭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他这身衣袍连汗带血,确实让人多有不适。
时无计和善地笑了下,拍了下王渊亭的肩膀,吩咐道:“我先进去看看她,你去换身衣衫,免得汐儿担心。”
“好,我这就去换。”王渊亭答应着,一拱手跑走了,心急的样子哪有方才的镇定。
时无计笑着微微摇头,这小子还真能忍,若是日后汐儿在屋里生孩子,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还能不能像方才那样镇定……
“你个老东西,干嘛把他赶走!”白石不知何时已推门出来,抬手就朝着时无计的后背,结结实实地给了一拳。
时无计回头见是白石,忙收了脸上的笑容,叽里呱啦就是一顿骂:“你恼什么?我就是让他去换身衣服,这都什么时候,我还能那么倔吗?”
“你……”白石刚要说话反驳,却被时无计一把推到一边。
“快起开,让我看看汐儿的伤势,磨磨唧唧的,也不知治好了没有!”说着,时无计就推门进去了,留下白石在那生闷气。
白石搓了搓微僵的手指,回忆着方才的情景,也不知这小老头方才在想什么,居然恼羞成怒了……
一盏茶的工夫,时无计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沈晴汐请了出去,因为她的心上人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渊亭,你多陪陪他,你们宗主那边我去说。”时无计吩咐着,有磨叽了几句沈晴汐的饮食和汤药,便依依不舍地出了房门。
“渊亭,你可算来了……”沈晴汐见时无计走了,“呲溜”一下钻进王渊亭的怀里。
“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王渊亭怕扯到沈晴汐的伤口,忙俯下身子心疼地把她拥入怀中,让身体的炙热温暖她发凉的身子。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他们对宫主......”沈晴汐是哭过的,但她见到王渊亭又开始委屈难过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让人心疼得要命。
“别怕,都过去了,宫主没事,大家都没事。”王渊亭不断地亲吻着她的双手和脸颊,试图将她从可怕的回忆里唤醒。
“墨成风羞辱宫主的时候,我恨不得替她去死……”沈晴汐崩溃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直到她喘不过来气。
王渊亭吓得将沈晴汐拦腰抱住,轻抚她的背脊,双眼泛红,声音也哽咽道:“你是想让我心疼死吗……”
“没……没有……”沈晴汐的哭声渐渐止住,目光呆滞地盯着王渊亭,抽噎的样子甚是惹人怜爱。
王渊亭吻了吻她红肿的双眸,张了张嘴,实在不忍说她,只能柔声地安慰道;“不要去想了,他已经死了,是嵇北辰亲手杀的。”
“嗯,真好……”沈晴汐半眯着眼睛,身心俱疲,窝在王渊亭的怀里昏昏欲睡。
“真拿你没办法。”王渊亭脱去外衫合衣趟下。
沈晴汐立马粘了过去,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神情放松地睡了过去。
屋外院中,白石急得直跺脚,前面的茶水都放凉了,他也咽不下去一口:“这小子怎么还不出来?孤男寡女的,万一……”
“你这会子急了?从前撮合他们的时候,你可是没有那么多忌讳。”时无计坐在摇椅上,悠闲地喝着茶,偶尔摆弄下炉中的炭火。
白石见他气定神闲,也坐下来重新倒了杯茶,调侃道:“呦!看来你是等着抱重孙子了?”
“什么重孙子?”时无计“腾”地坐了起来,脸上认真而严肃地道:“女娃娃才知道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