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栾无双已将鱼汤喝完,看着落日的余晖一点点消失,静静等着王渊亭的部署。
但她的耳朵里却传来了,纪子恒对王渊亭说着阴阳怪气的话,这使得她憋了一路的火气,再也抑制不住。
栾无双捡了块地上的石子,想都不想,朝纪子恒的手腕打去,石子似弦上利箭一般,眨眼间打在纪子恒的手腕上。
“哎呀!”纪子恒疼得直接跌倒在地上,手腕瞬间红肿了起来,幸好他有体修功法护体,不然这只手定是要废了。
“栾无双!你疯了吗?”纪子恒腾地一下站起来,不远处他的亲卫也闻声赶了过来。
纪子恒万万没想到,栾无双会因为王渊亭而跟自己闹翻,想当初他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比这个过分百倍,却引不起栾无双的一点注意。
栾无双不以为然,偏袒护短向来是魏家标准,她眼皮都不动一下,直接狠狠地警告道:“纪长老再多嘴,下次就是你的鼻梁骨!”
“干娘!我乐意给你熬鱼汤,晴汐说过,女人就是要宠的。”王渊亭怕两人起冲突,慌忙站起来哄人。
栾无双见王渊亭与她家大儿子一般嘴甜,不由得抿嘴笑道:“你呀你!就知道哄你干娘开心,晴汐那傻姑娘才不会说这话。”
栾无双边说边笑着这可是把一旁的纪子恒看呆了,这娇媚的笑容一如从前,他可是盼了三十多年。
栾无双很少在人前笑,但魏家院落的手下们都说,栾无双是爱笑的,尤其是在魏优思面前。
纪子恒的亲卫正要祭出法宝,想趁着这个机会给王渊亭一个教训,却被纪子恒拦了下来。他很是不解,方才纪子恒还与他说,找准时机给王渊亭来个下马威,现在反而阻止了他。
纪子恒对栾无双一拱手,算是赔罪,与他的亲卫一前一后去了河边。
纪子恒的亲卫连忙为纪子恒疗伤,他见四下无人,将心中疑惑问出:“主子,那栾长老太过偏袒王护法,这样会对我们之后的行动十分不利。”
纪子恒本是想给王渊亭一个教训,但他竟然认栾无双为干娘,那便不好动手了。而且他一想起王渊亭威胁他的话,就让他背脊发凉。
纪子恒不可能将此事告知亲卫,便清了清嗓子,郑重说道:“做大事不拘小节,暂且饶过他,日后回了宗门再与他算总账!”
纪子恒的亲卫未见自家长老这般能屈能伸,必是干大事的人,便一脸崇敬地说道:“主子英明。”
“墨淮阳最近在做什么?可有打探到?”一到墨影宗地界,纪子恒对他这个宿敌便会格外地上心。他不是想找墨淮阳麻烦,只是怕墨淮阳听了风声,在背后捅他刀子,这种事情墨淮阳没少干。
纪子恒的近卫方才就去打探了此事,刚回来就见到自家长老受伤,这才耽误了汇报。眼下纪子恒问起,便拱手如实回道:“回主子,自从宗主将墨淮阳击败后,他就整日一直闭关不出,这次风家的事,怕是与他无关。”
“风家的事跟他没有关系?这话连我都不信,去查查风二娘。他们夫妻二人一向同心,风家出了事,墨家不可能袖手旁观。”
“是!”纪子恒的亲卫领命退了下去,只留下纪子恒一人盯着河中的残阳发怔。清风拂过,水面微颤,那水中残阳竟渐渐变成了,栾无双娇笑的脸庞,让他的身心不禁荡漾开来。
“哎呦喂!难怪纪哥哥来了,也不想着看看奴家,原来是带了位心头好啊!”一粉衣女子吃味地打着趣,从林中缓缓走出,步履轻盈,摇曳生姿。
纪子恒一见那女子,没有一丝欢喜而是满脸的不悦,直接质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这次来墨影山有正事,没空跟你扯别的。”
那女子似已习惯纪子恒的态度,很是得意地回道:“纪哥哥吩咐奴家打探消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纪子恒立马明白过来,狠狠剜了一眼身旁的亲卫,合着是自家亲卫将这难缠的活祖宗弄来的。
“主子,我也是没法子。”纪子恒的亲卫低垂着脑袋,不敢直接纪子恒的眼睛,心里却是一肚子苦水。
墨影山的暗线,纪子恒已经多年未经营了,这一时半会,让他上哪儿去找靠得住的人,来打探情报去。这不就想起自家主人,在墨影山还有个情债,正好拿来一用,没曾想惹上位难缠的主儿。
亲卫的办事不利,打得纪子恒手足无措,他气得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居然去找这婆娘打探消息,还真是愚蠢至极!”
纪子恒的亲卫见纪子恒当着那女子的面,就这么直接开骂,便知道这女子不过是自家主子随手采的野花,心里的不安倒是少了几分。
粉衣女子一听,小脸立马红了,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她直接回骂道:“怎么?纪哥哥不想看到奴家?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纪子恒一听她急眼了,颇有些无奈道:“花铃啊,当初咱俩不是说好了,寻欢玩乐而已,你又何必纠缠?”
花铃是粉衣女子的闺名,真实的名字纪子恒是记不得了,毕竟两人的那点私情是五年前的事了。纪子恒的话虽是事实,但直接说出来便是当着面,把女子的名节丢在地上。
这样的话,身为女子的花铃哪里能忍,直接要跟纪子恒鱼死网破,她大声喊叫道:“好你个寻欢玩乐!我倒要是要看看,你那个心头好如今是什么模样?”
花铃边说边往火堆那边跑去,那步子迈得极稳,看来她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纪子恒的亲卫直接看傻了眼,辛辣暗骂:自家主子真是活该追不到栾长老,这张臭嘴实在是不行。
纪子恒本以为自家亲卫会将花铃拦下,哪知她就这么轻易地从两人面前跑了,气得他直接给了自家亲卫一脚:“蠢货!”
随后,纪子恒骂骂咧咧地追了去,嘴上也没闲着:“花铃给我站住!你找她干嘛?别给我添乱了!”
花铃哪里会听纪子恒的话,她把心一横,运转周身真气,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倒是把纪子恒甩得不见了踪影。
栾无双正与王渊亭商量着,即将进入幻情谷的路线,忽见河边走来一娇俏的女子。女子看样子也是四十有余,但打扮得甚是娇嫩,粉衣粉裙加上矫揉造作的姿态,让人多少有些不适。
王渊亭见那粉衣女子直接朝栾无双奔了过来,急忙将其拦住道:“这位姐姐,您这是找谁?”
花铃见自己被人拦着,似乎十分委屈,嘴巴咧了咧,竟然真的呜咽起来。王渊亭最见不得女子哭,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得看向不远处的栾无双。
栾无双原本是不想搭理那人的,但这女子显然已经影响了接下来的行动,便走上前来问问是何事,将这女子尽快赶走。
花铃见栾无双缓缓朝她走来,也止了哭泣,目不转睛地盯着栾无双看个不停。
栾无双早已习惯被人注目的眼神,冷艳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只是心中疑惑这女子似乎认识自己,但她有不曾见过此女子,这女子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花铃见栾无双冷傲绝艳,身姿曼妙,步步生莲,顿时泄了气,方才止住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妹妹这是为何事伤心?”栾无双也被粉衣女子的情绪所感染,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实在不忍将其直接赶走。
花铃虽不答话,但她仍是直勾勾地盯着栾无双,随后,她认命似地口中嘟囔道:“姐姐这样的姿色,妹妹确实不及,能让他惦记三十余年,妹妹今日是服气了。”
栾无双听出了女子的心中凄苦,便耐着性子劝慰道:“我不知妹妹经历了什么,但女子最重要的不是这副皮囊,我见妹妹也是修真之人,当把心思多用在修炼上才是。”
自古男尊女卑,女子总要依附男子才能生存,一般女子是说不出来这番话的,即便是修真界的女修也是如此。
修真之路本就难走,女修们大多会遵从宗门师尊或是世家长辈的话,与其他宗门或是其他世家联姻,所以很少有人真正去在乎她们的修真境界。
花铃楞了下,随即向后退了一步,微微屈膝对栾无双行了一个万福礼,这才开口道:“姐姐说的极是,妹妹受教了,方才多有失礼,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栾无双见这粉衣女子也不像无礼之人,便微微点头不再追究,吩咐王渊亭派人送这女子出林,他们也好整装出发。
但花铃倒是不太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她想让栾无双看看纪子恒那副丑恶嘴脸,让宗门弟子都知道他是个多么不要脸的负心小人。
花铃抬手用衣袖抹掉脸上的泪痕,似是换了副面孔,趾高气扬地道:“姐姐不认识我,我倒是认识你,你是晏月宗中的栾长老——栾无双!”
栾无双颦眉微皱,眼前女子的突然转变,让她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但她一眼便看出,那女子对她有很大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