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骗子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骗进作为政法单位的劳教所里来了!
中午在餐厅吃饭时,保卫科的吕海伟说:“昨天晚上那个家伙今天又来啦,还自称是市公安局的科长。”
“不会是个骗子吧!你可要注意了。”李勃咽下一口饭,向吕海伟提了一个醒。
“听他说话,吹的太大了。什么从部队转业前就是上校了,那时他才多大,正团级干部,会回来当个科级干部?”吕海伟也不无怀疑地说。
“你还发现他有哪些蹊跷之处没有?”李勃继续提醒说。
“有,他还说给我弄一批电警棒,随便拿,手枪子弹随便用。这些警用装备管控很严,他明显是瞎吹!”吕海伟笑骂着发了一通牢骚。
“我昨天就看他有些不对劲。他坐在床边抽烟时,但凡有人进来,他那一对牛眼一般的大眼珠就叽里咕噜地乱转,审视这些人是否对他不利。我对他也无所求,自然没有关心这些,只是那张又黑又瘦的长脸给人的印象太深了,虽然没有多说几句话,也没有很长时间的接触,但我已经感觉此人不好对付,决不可与之为友,也不会成为同路之人。”李勃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认识和判断。
“对公安部门的情况咱也不了解,所以一时被蒙过去了。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弄假的早晚都是会被识破的。”吕海伟头脑似乎十分清醒。
短短的十几个小时,事情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下午,那个又黑又瘦的长脸男人,又去保卫科找了吕海伟,还是一顿吹嘘。
吕海伟推说有事,让他在保卫科先等一会儿,自己到前面的办公楼打个电话。
当吕海伟打完电话,再次回到保卫科时,那个人就不见了踪影,怕是露馅了,吓窜了。手提包扔下不要了,还被扣下一支打火机。
幸运的是,这次所里没有什么损失,也没有被骗走任何东西。如果真有人上当受骗,那就真的可悲了!
说起骗术,不仅外边有,所里内部也有人耍起来。
说起所内织布厂基建使用钢材的事,几个同事在牛科长发出话题后,纷纷接续议论开来。
胡大庆说:“咱所一下子进来的‘能人’不少,可都是嘴能,办啥事却办不成。照顾关系进来那么多人,用得着的时候发挥不了作用,单让我们去跑,也没那个精力。”
李勃说:“现在办一件事情,你只要一提,人家就把要求的条件提出来了,满足不了,叫谁也不好办!”
胡大庆接着又说:“就说那次买钢材的时候吧,某人说能弄来钢材,要10圆的没有,6圆的有咱就要点呗,可价格要到2300一吨,市场上才2250一吨,还多五十块钱,咱还要它干嘛!”
张晓天笑着说:“遇事吹得都挺大,真要去办就拉胯。现在社会上这种人真不少。”
牛科长意味深长地说:“进人这一关把不严,只听当事人嘴说,不考察实绩,结果进了一批‘牛皮匠’。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
胡大庆开玩笑说:“科长,你得小心点,这些人干活不行,捣事可在行,可不敢让他们对着你吹啊!”
“是啊!要这没有,要那没有,人进来了,不还得留这儿养着。说说笑笑,事情也许就过去了。可工作谁来干?”李勃也不免发起牢骚来。
“这些人别看没多大本事,但咱也惹不起,还不敢咋样他们。进来容易,要撵走就难了。”牛科长也感慨起来。
“看现在,咱单位还不错,有朝一日要是发不下来工资,还不是作鸟兽散。那些人估计会抢道抢跑嘞!”张晓天也忧虑起来。
“真要发不下来工资,那些有门路的早他娘的窜了,谁还会留在这儿受气?除非咱这生来没有门路的,只能在这守摊苦熬了,看着人家跑,咱也动不了。”胡大庆有些生气地骂道。
“胡哥,我咋听得,好像这些人在使用骗术一样!”李勃笑道。
“差不太多吧!”胡大庆还没说话,张晓天接了一句。
“今天咱不讨论这个了,赶紧干活吧!”牛科长发话,制止了这场议论。
喝酒喝高,头昏昏沉沉的,李勃从来就是不多说话的。倒头躺床上睡上一大觉,然后就会清醒,如同大病一场。
花工王田耕不知为何,今天突然心血来潮,鼓动着李勃到他住室喝酒。
王田耕的住室就是李勃曾经住过的车库顶上的那间房,现在是花工的住室兼工作室,里边放了不少种花、养花的工具,还有不少大小不同、花色各异的花盆。
除了李勃之外,王田耕还请了电工房的小高和食堂的小崔班长。
王田耕拿出压箱底的一瓶贵州名酒——清溪大曲,四个人一盅一盅地喝,喝了一轮,也没有喝下去一两酒。也没什么好的下酒菜,仅有少半碗花生米、一小碗豆腐条和半碗凉拌牛肉,全是凉菜,但喝得挺热乎。
喝酒正酣时,先后又有三个人光顾。财务科陈科长和电工李师傅,两个人一块过来,死活每人只喝了一杯,说是要值班,拉也拉不住地逃走了。吕海伟到时被缠住,一下就被灌了6杯酒,而后就说要拉李勃一起去邻居药厂看电影,还专门给找了一个特别的同伴。
几个人在一起,兴奋点被点燃,都猛喝了几杯,酒瓶很快就见了底。
李勃没想到,虽说没什么好菜,但兴致所至,自己却也喝了二两多酒,竟然没有丁点不舒服的感觉,兴奋起来,高歌一曲《少年壮志不言愁》。
“别唱了,跑调跑到太平洋了,还自我感觉良好。走,赶紧跟我去看电影,再晚你就后悔啦!”吕海伟说着,拉起李勃就走。
两人出大门走在前头,李勃听说是古巴电影《各有所得》,情绪便跌落下来。他向来对外国影片就不感兴趣,越走步履越慢,最后落到了一队人的队尾。
“嗨,二位咋越走越慢了?”尹雨潇挥手朝二人打招呼。
“我给你找的影伴,去吧!”吕海伟推了李勃一把说。
“这,我有些头疼,还是回去看电视吧!”李勃用手捂了一下头,然后就勒马回头,拉着吕海伟往回走了。
“你这家伙,我给你约了多好的一个机会,你咋说放弃就放弃了?”吕海伟不满地说。
“伙计,你这又是骗术。你不曾听说,哀莫大于心死嘛!”李勃徒增一份伤感,早已心死,撩起往事,除非伤情,又有何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