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又搞安全大检查。这次大检查,不同以往。以往是所里自己查自己,这次是局里组织的,要求是先自查,而后分片互查。
所里召开动员部署会。管教科王时香科长首先传达了局里关于春节期间组织安全大检查的通知,然后是曾云丽副所长重申“八件事”。
曾副所长解释说:“这八件事,件件都是用血的教训换来的。第一件,做到24小时不脱管。劳教学员时刻都有脱逃的可能,我们值班人员,尤其是值夜班人员,必须提高警惕,克服麻痹思想,安全的弦,一刻也不能放松。
第二件,严格管理零杂工。因为这些零杂工干活分散,脱离大队,很容易脱离我们干警的视线,一旦出事,就是大事。
第三件,打掉‘小哨’、‘拐棍’。‘小哨’、‘拐棍’本来是我们掌握劳教人员思想动态的工具,但现在已经变成了最危险的因素。我们必须打破惯性思维,克服依赖情绪,做到直接管理,真正把‘小哨’撤除,‘拐棍’扔掉。
第四件,收回劳教人员手中的钥匙。小小钥匙,关系重大,有钥匙就可以打开逃脱之门。我们必须把钥匙掌握在干警手中,堵塞漏洞。
第五件,成立应急快速追捕小组。我们所的这个小组由保卫科牵头组建,抽调各科室年轻男干警临时组成,每个科室必须无条件支持。
第六件,建立的‘耳目’不得少于2%。‘耳目’是我们洞察学员思想动态的打探人和报告者,各大队、中队都要按这一标准确定‘耳目’,并绝对保密,确定后要报管教科备案,中间调整,也要及时报备。
第七件,建立值班日记和学员思想谈话记录。机关科室值班由当日值班的科级干部负责记录值班日记,大队的值班日记由当天的值班干部负责记录,学员思想谈话记录由包干大队干部负责记录。将来检查时,查看值班日记和学员思想谈话记录是必选项。
第八件,分类管理,取消业务科室直接管理犯人、劳教人员。这一件有犯人,是因为文件是厅里发的,发文对象是劳改劳教单位。我们其实不存在这种情况,已经明确,业务科室需要提劳教人员出管理区劳动,只能到直属中队提,根本就不存在业务科室直接管理劳教人员问题。
本周六,所里要组织安全大检查,请各大队和直属中队要先回去自查,迎接机关科室的检查。
检查组分组情况是这样的,生产科和财务科为一组,对应检查一大队;行政科与生活卫生科为二组,对应检查二大队;办公室与政治处为三组,对应检查三大队;管教科独立检查直属中队。
检查的内容包括:一是档案文书、副档、学员花名册、点名册、大队谈话记录、值日记录本和所外学员花名册;二是各种规章制度是否健全;三是大队干部个人谈话记录本;四是室内外卫生整理情况;五是学员个人是否讲礼貌。
还要重申一条,凡是没有管教科开具提票的,任何人不得带学员出门,更应该杜绝干警带学员干私活。”
冷所长最后讲话,强调要加强对劳教学员的三管,即:管思想,掌握思想脉络;管制度,有章不循是工作的最大障碍;管行动,这是最为关键的。
到周六开展大检查时,一大队仅有3名干部值班,加上生产科和财务科的各一人,总共也只有5个人。要对170名学员搜身检查,如何能检查完,更何况动手也晚,10点半才开始,在吃午饭前怎么也检查不完。
财务科的李国红科长专门向管教科请示,王时香科长发话,让没有检查完的学员先把东西搬到大队大院,以备检查。
下午两点钟,已经完成自己的检查任务的管教科王科长,陪着李勃和财务科的李科长,一起去一大队检查。
王科长就让大队的干部抽几个表现好的劳教学员,挨个翻查,李勃他们只是站在旁边掌个眼,只在必要时才动动手。
刚开始还秩序井然,慢慢就有点乱了。几个“愣头青”学员想早点搬东西回宿舍,怕是天气太冷受不住了,于是宿舍门口就显得特别拥挤,乱糟糟的一团。虽然经干部训斥,仍不见好转。
幸亏这时又过来几个科室干部,才算解了围,速度也加快了,到四点钟检查结束。
经过国庆节的大排查,看来效果比较显着,这次大检查就基本没有发现学员私藏违禁品的情况,卫生状况也大为改观,以往的那种难闻的气味没有了。
问题还是出在干部方面。
通过检查,干部的谈话记录写的都很简单,有的仅有时间、地点、谈话对象,谈话的内容寥寥几笔,不清不楚,更不用说掌握学员思想动态了。
大检查动员会上,一大队没有人参会,冷所长还要求追查原因,并让管教科给她们补课。
看来,补课效果不好,一大队不仅自查走过场,对机关科室的大检查也采取了应付的态度。
检查组回去向曾副所长汇报了检查情况,曾副所长很生气地说:“不能生产搞好了,就一俊遮白丑。耿二花上了省报,尾巴就翘上天。我等会专门再向冷所长汇报,虽然不再争论生产、管教两方面的工作,谁第一、谁第二的问题,但也不能在管教方面不用力,不当成一回事。”
所领导分工,冷所长负责全面工作,主抓生产,曾副所长主抓管教,陈副政委主抓人事后勤。
这次安全大检查的结果,令主抓管教的曾副所长大吃一惊!一说发展生产,大队的领导都热衷于搞项目,一切向钱看,把一些行之有效的管教措施都抛之脑后了。长此以往,如何了得,大家都钻钱眼里,后果不堪设想。
曾副所长去找冷所长汇报,冷所长听完,无奈地说:“曾所长,你说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全国的劳教单位一直争论生产和管教谁是第一的问题,也不是空穴来风。但现实情况是,咱们的财政保障能力有限,这么多人吃饭就是个大问题。咱们所要生存、要发展,不靠生产靠什么?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干啥事不花钱能行?这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我也很作难啊!管教方面,上次光印刷谈话记录本,就花了不小的一笔钱。我这一支笔,每次签字报销,手都有些发抖,咱所的这穷日子不好过呀!这样吧,我抽空,找耿二花同志谈一谈,把抓好绣花厂生产的主要胆子压在郭家星同志身上,让她把主要精力用在管教上。”
曾副所长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冷所长的态度,也让她有了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