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危机的警报解除,李勃忐忑的心终于恢复了平静。
到了周末的下午,天刚刚下了一场小雪,又受了寒潮的侵袭,道路上结了一层薄冰,挺滑,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个“仰八叉”。
李勃觉得心情烦闷,便想出去溜达溜达,看一看学校周边雪后的风景,说不定还能寻出一些诗意来。
天上正刮着五六级的西北风,呼呼的啸叫声不时来上一阵。
李勃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换上运动鞋,穿上棉大衣,一头冲了出去。
走在湿滑的柏油马路上,寒风刺骨。李勃把头缩进大衣领子里,耳朵仍觉得冻的生疼,手也冰凉冰凉的。
他有点后悔,不该在这样的天气,出来受罪。但转念一想,既然出来了,再转回去,就太没有男子汉的气概了,室友们又会借机狠狠地批他一顿。
李勃把大衣裹紧,将大衣领竖起来,双手全都缩进袖子里,身子里才感到有点温暖,只是脚冻得行将麻木了。
前面有个商店,是个综合门市部。李勃跨进门,随便转了转。虽然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品种多样,但没有一件能引起他的兴趣。
李勃没有买任何东西,只是进屋转了一会,虽然吃了店主人几个白眼,但身上还是暖和多了。
李勃从店里出来,抬头仰望了一眼天空,恰好看到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令他欣喜若狂,感觉也没那么冷了。
拐了一个弯,东行200米左右,李勃看到一个院子,里边只有孤单单的一幢两层小楼,楼前栽了几株小白杨。野草长的很高,上面挂着雪花,一派荒凉景象。
院子的大门已经拆掉,只剩下光突突的两个门柱,一边写着“好好学习”,另一边写着“天天向上”。
李勃断定,这应该是一所废弃的村办小学。
他走进去,来到窗户下,透过窗户往屋内观看。有桌子,有长凳子,但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还有黑板,黑漆斑驳,但明显缺了一个角,左下角露出了墙体红砖。
临近教室的有一个门头上,写有“青年民兵之家”字样。李勃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看了看,有几条破凳子,几张破桌子,两条红横幅,凌乱地堆放着,确实不像一个“家”的模样。
李勃出了这个残破的小院,转回东西向的小道上,加快了脚步。
匆匆走过,看到的是,路北边有一个食品厂,接着一个面粉厂,再接着一个挡风玻璃厂。这些工厂应该都是附近村里办的企业,似乎不是太景气,没有机器轰鸣的轰鸣声,也没有看到车辆和人员进出。
路的南边,好像正在建设一个新单位,已经建起一栋高楼和一座高高的水塔。门口没有挂牌,也无人值守,不知道是啥单位。
李勃继续往前走,发现一处大荷塘,中间用土埂分割,又变成几个小荷塘。
李勃面对荷塘,感到冬天太残忍。如果在盛夏时分,这里应该是田田的荷叶葱绿,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粉的白的荷花,蜻蜓来回穿梭,微风还会吹来沁人心脾的荷香。如果赶上满月朗照,荷塘月色,该是多么美啊!而眼前,只有几根枯败的荷叶梗,偷偷地探出冰面。
“冬天太残酷了,太残酷了!”
李勃自言自语,摇头叹气,不知不觉走进一个村落。
这个郑州郊区的小村庄,虽然看起来比较富裕,但农民居住的院子和房屋,仍然具有典型的中国北方农村的特征:四方院,正房三间居中,东西厢房对称,大门靠一边对着村路。
看到村中弯弯曲曲的街路,李勃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故乡小村。村西边汩汩流淌的柳公河,河上横卧的水泥桥,河岸边盛开的桃花、随风飘摆的绿柳,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记忆里。
离开家乡两个多月了,多少回啊,他在梦中飞回了生他养他的小村庄,见到了家中的父母、兄弟姐妹,见到了幼年的小伙伴。
每当他自我陶醉在欢乐的梦乡不久,老天就会把他无情地拉回现实。
同室的几个同学都已经至少回过一次家,唯独李勃还漂泊在异乡,思乡的情绪浓浓地包围着,长长地不得解脱。
柏油马路已经转回来,李勃已经能够望见自己学校的大门了。
说来奇怪,在这冷风中走了一大圈,李勃的身上居然热起来,还出了汗,与刚出门时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李勃突然间不再感到冬天的残酷了,连冷飕飕的寒风,也不觉得割脸刺骨了。
他现在开始认为,原来自己觉得冬天残酷,是因为自己缺乏对冬天的搏斗和历练。
走进冬天,融入冬天,尽情欣赏冰天雪地,冬天也可以很美的。
晚上,学校放电影《今夜有暴风雪》,是根据着名作家梁晓声的同名中篇小说改编的。
李勃看到影片中的主人公在那片神奇的“北大荒”艰苦奋斗,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心潮澎湃。他禁不住暗暗责备自己,他们是一帮城市下乡知识青年,依然可以在冰天雪地里燃烧着青春的火焰,自己遇到一点冷风就吹灯退缩,这是多么渺小啊!
电影放完,李勃感到有烈火在胸中燃烧,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这片冰天雪地中,奋斗,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