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使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悄悄登上了荷鲁斯的战舰。
这对他来说并非是什么难事。
复仇之魂号:这艘古朴的战争巨兽在圣吉列斯看来是足以与巴尔媲美的圣地,他人生中相当一部分的美好年代都留在了涂抹着月狼徽章的青石长廊,和由铁锭打造的巨型拱门下,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披上模糊的面纱,隐约间便产生了距离的美。
巴尔的大天使在牧狼神的旗舰上度过了他与大远征相逢后,最开始的几个年头,在三年的时间里学会了如何在这个复杂无比的新兴帝国中生活下去,以及作为一场伟大征服的一份子的责任。
比起帝皇、马卡多以及他们派来的那些老师和教官,荷鲁斯、阿巴顿、托嘉顿还有他们身后千千万万的影月苍狼,才是这个银河霸权中第一件给圣吉列斯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存在。
第十六军团教会了他身为泰拉人的历史与贵气,以及作为军团的凶悍与残忍,若是没有他与艾泽凯尔和塔瑞克等人的友谊,那他恐怕积攒不出足够的勇气,在那个雨夜中迎回他的军团。
现在想来,那居然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巴尔的大天使在这场伟大远征开启后的第四十五个年头,选择加入其中,又在三年后完成了自己的学业,迎回了军团,并赢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战争。
就此过了一个世纪,他和他兄弟们在乌兰诺和尼凯亚的土地上告别他们共同的父亲与主君,并经历了一场注定遗忘的悲剧,迎来一个更加独立、更加自由、却也更加迷茫的新时代。
帝皇不再是他们生活中至高无上的主宰,他的位置被名为战帅的新概念所替代了,但荷鲁斯的统治又是虚弱的,他依靠情谊而非威望来维系原体们的忠诚,并许诺给他们更多的自由。
可怜的马格努斯,若是他能预见到这一切的话,也许他在尼凯亚上就会变得更加谦逊一些:大天使总会这样感慨,他和猩红之王间虽然没有什么友谊,但兄弟的悲惨遭遇总是让人心痛的。
但话又说回来,圣吉列斯自己的生活也并非一帆风顺。
大远征的时局骤变将大天使扔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中,在这个新世界里面,他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国度,不再是大远征时期那种需要泰拉默认的临时军管区,而是正式插上了第九军团的旗帜,筑起了他与拉多隆等人的雕像,由千万人组成,由千万人敬仰的国度。
他的权力与责任以一种神奇的速度蔓延开来,他不再是仅仅需要为十二万名圣血
天使战士和数支远征舰队负责的基因原体,他需要庇护和领导的人群,一下子就扩张到以星区为单位,数以万计的巢都和城镇的上空。
数百万亿未曾谋面之人的生死荣辱,从此全凭他的一个念头,一句话语,一道口令。
这令人惊奇,这令人沉醉:这也令人恐惧。
他必须为全银河公认的,最荒芜的一片焦土负责,为在这片焦土上挣扎谋生的无数人负责,带给他们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就像他在巴尔上做到的那样,就像他曾在泰加尔—潘陶洛斯的雨夜中所承诺的那样。
(泰加尔—潘陶洛斯:天使与第九军团重逢之地。)
老实说,圣吉列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虽然大天使自认为优点并不算多:但是自知之明,绝对是其中的一条。
从小开始,他就对于治理和统治毫无经验和兴趣可言,无论是摩根还是基里曼,荷鲁斯还是佩图拉博,甚至是庄森、黎曼鲁斯和罗嘉这样的人物,在治国牧民的方面都百倍的胜于他。
大天使的脑海中既没有什么狂热的天国理想,也不存在独特的政治主张,他以一种笨拙却有效的方式适应属于自己的王位:悄悄的潜伏在远东边疆和五百世界这两个已经成功的案例身旁,看看他的兄弟们到底都是怎么做的。
他派出了大量的外交官和情报人员,带着友好访问的幌子,详细的记录着两个最成功的原体国度对于麾下贫穷地区的治理方针,在拿到参考答案后,他又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稍加修改,一条一条地依次落实着它们。
有些经验很有用,有些却会在这片土地上起到反作用:圣吉列斯努力吸取教训,他知道他的每一次失败都会有他人为之埋单,这令天使觉得非常难受。
他让以阿密特为首的一大批战士出去清剿海盗,这比治理国家更适合他们,他在自己的凡人辅助军中选取那些以治理军队和家学渊源见长的军官,让他们去担任总督和地方官,并且在赋税方面开出了大方的条件。
至于泰拉的要求?
也许是因为巴尔星域所在的宙域太过于偏僻和危险了吧,反正到目前为止,马卡多麾下的税官们还没有航行到这里:就连泰拉的高领主们也对巴尔的税务视而不见。
大天使让自己治理的世界们打着建立贸易网络,甚至是申请人道主义援助的方式,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阿瓦隆、狼之国度和诺斯特拉莫那里,好歹是淘到了一些可以改善民生的物资。
他的兄弟们总是会给予一个超出预期的回答
??就像他们麾下的行商浪人总是会给出一个低廉到注定会赔本的价钱,然后回国去领取属于自己的补助。
当影月苍狼和午夜领者的巡逻队在巡视边境的时候,他们会自发的帮助巴尔人驱散流窜的海盗,再默默的离开,来自于马库拉格和阿瓦隆的援助物资总喜欢贴上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名号,免得让人感到难堪。
就连佩图拉博偶尔也会伸出他的援手:以凯丽芬妮终身执政官的名义,钢铁之主的善意隐藏在傲慢的铁面和运粮船中。
但这些都没能让巴尔飞地的情况变得更好一些:只是让更多的人能够熬过下一个夜晚。
大天使没有能力在沙子和废土中种出粮食,他也改善不了变种人血脉在居民群体中的根深蒂固,他只能一点点撬动天平,尽可能的给他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一碗难以下咽却可以果腹的营养粥,以及圣血天使们主动节省出来的一份物资补给。
在很多时候,一些世界艰苦到甚至连这样的基础需求,都无法得到完全的满足,圣吉列斯只能走到他的人民中,用微笑和声音去安抚他们,轻声的向他们致歉,聆听他们的期望,并尽可能的给出自己的承诺。
他不确定这有没有用,但至少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巴尔星系为核心的这片荒芜废土,逐渐变得安定了下来:肆意横行的海盗倒在了阿密特等人的枪口下,原本此起彼伏的暴动与抗议,被麻木的安静和窸窸窣窣的进食声取代。
他做的足够好么:圣吉列斯问过他的很多子嗣和部下,但始终没有一个让人安心的答案。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安静与沉稳是暂时的现象,如果巴尔的人们看不见一个更光亮的未来,没人知道假象什么时候会被撕碎:但圣吉列斯提供不了这种未来,他也对接下来的事情感到茫然。
统治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他无法从中感受到乐趣,也不知道摩根和基里曼那些人是如何在这样的位置上安坐了这么多年的:至少在大天使自己看来,当荷鲁斯渴望援军的信件抵达时,他高兴地差点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他的军团也同样如此。
第九军团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对影月苍狼的支援中,大天使为此动员了八万名战士,与他共同享受久违的战争时光:胜利和鲜血的味道固然令人怀念,但有些死亡也为他们的心灵盖上了灰尘。
圣吉列斯对于第九军团在谋杀星上的损失并不意外,作为一支以突击作战为特色的军队,这样的损失简直司空见惯:也许更令他感到难受的是托嘉顿的死
??在大天使的心中,他失去了一位朋友。
一位在他刚刚回归帝国的时候就给予他安慰和支持的朋友。
为了怀念他,在踏上了复仇之魂号的甲板后,圣吉列斯首先便来到了纪念战士的盛堂,他在自己的面颊上涂抹了表示哀悼的圣灰,小心绕过了气势汹汹的人群:第十六军团正因为失败和对复仇的渴望而群情激奋。
在纪念托嘉顿的地方,天使只遇到了几名第二连的战士,他们都是托嘉顿的老兵,以及当日负责执勤的洛肯和塔维茨:这些人以惊讶的目光看向了他,在大天使解释自己的来意后,影月苍狼们沉默地目睹了他的哀悼,那些克苏尼亚的脸上写满了激动莫名。
在他们看来,也许这就是托嘉顿一辈子获得的最大的荣誉。
但圣吉列斯并不这么想。
在哀悼完后,大天使又专门找到了洛肯和塔维茨:后者在从谋杀星撤退之前,尽可能的抢回了战斗兄弟们的遗骸和遗物,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天使还是为了其中的那些红色而道谢。
塔维茨受宠若惊地接过了来自于一位原体的诚挚,直到他的继任者来接替他的岗位时,这位帝皇之子都显得有些恍惚:但这就不是天使会关注的事情了,他的下一步计划是去看看荷鲁斯。
擦拭掉圣灰,圣吉列斯开始回想起他的复仇之魂号的生活,在托嘉顿还活着的时候,有时,他和艾泽凯尔会带着大天使穿过舰船的那些小道,悄悄去观察与体验凡人们生活的社区,又或者是参加影月苍狼们的私下联谊。
凭着这些过往,圣吉列斯成功绕过了人最多的地方,轻而易举的来到了荷鲁斯的房间侧门,这是个最隐蔽的出入口,只有两名精锐的加斯塔林守在这里,天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然后就静悄悄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加斯塔林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岗位:类似的事情,之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比起外界的殿堂,荷鲁斯的房间要冷一些,较低的温度令大天使的翅膀感到了一阵舒爽:从小经历过巴尔上的高温炙烤,导致圣吉列斯更喜欢冷一点的环境。
他没有立刻去找牧狼神,因为他知道荷鲁斯现在大概率还在跟福格瑞姆进行秘密地谈话:战帅不喜欢隐瞒他最亲密的兄弟,在大天使来到这个星系后,荷鲁斯就将接下的一切行程都告知了他。
不仅如此,圣吉列斯还知道摩根随时都可以抵达这里:想起那位银发的表亲令天使头痛,他们的关系可算不上好,更别提站在那位大名鼎鼎的麦克白夫人
面前,大天使还是有些心虚的。
撇了撇嘴,并不美好的心情让圣吉列斯感到一阵空虚,他穿过由白色丝绸悬挂的第一道拱门,来到了一处摆放精致的小隔间:荷鲁斯的房间里有无数个类似的隔间或者小休息室,他会在不同的桌椅上面对地位不同的访客。
而作为一位原体,牧狼神自然不用担心他房间里上百张桌椅板凳的清洁和维护问题,总会有人帮他处理好一切的:而这就给了圣吉列斯一个便利的条件,他只需要随便走进一个隔间,鼻子动一动,就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嗯,很好。
这个小隔间里的果盘看起来是半个小时前刚刚更换的。
其实放得再久点也没关系:不是谁都会奢侈到天经地义地认为水果隔夜就得扔了的。
不过有一点问题在于: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果盘被摆在了高处,一个圣吉列斯踮起脚都未必会够到的地方。
大天使沉默了一下。
这是在防备他么:多么令人齿冷的不信任啊。
就像他会偷吃一样!
……
作为回应:他有义务消灭这不信任的载体!
圣吉列斯轻哼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他一边仔细聆听着房间中央荷鲁斯与福格瑞姆夹杂着笑声的讨论,一边抬起手指,意念轻轻的动了动,无形的灵能之手便托举过摆在高处的果盘。
——————
“……”
在房间里,正与凤凰欢笑的荷鲁斯眉毛突然动了动。
下一刻,他就面色如常地与福格瑞姆继续谈天说地。
——————
“嗯……味道不错。”
“他终于肯听我的,开始从阿瓦隆进口水果了。”
圣吉列斯一手端着果盘,一手拿着水果,悠哉悠哉地向着两位原体的讨论声靠近,他穿着一件朴素的纯白色托加长袍,腰间系着一根赤金锁链,宽阔的翅膀为了省力而向两侧延伸,将与背部连接在一起的羽梢末端露了出来。
大天使刻意压低了自己的灵能感知与气息,他站在一个既不算远也不算近的地方,一边心满意足的咀嚼着唇间的葡萄,一边聆听着荷鲁斯与福格瑞姆的话。
显而易见的是,荷鲁斯与福格瑞姆已经讨论完了他们所有话题中最紧要的那一部分,此时正在天南海北地侃着大山,哪怕偷听其中的部分内容也算不上冒犯。
毕竟,原体们的保密意识从来就算不上强
力,考虑到他们都是纯粹的情绪价值生物,基本每个原体都有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在不该听到的人在场时,就肆无忌惮的把事情说出来的情况:有些时候人甚至他们自己拉进来的。
作为统治全银河的人类帝国的绝对顶层结构,帝皇和他的子嗣们就是这么的……自然。
圣吉列斯对此接受良好,这甚至可能是在他的眼中,帝国最讨喜的一部分了:他心安理得的聆听着福格瑞姆在那里讨论大漩涡的发展和未来构想,并为了兄弟口中的奢靡无度而皱起了眉头。
在一个经常会为了星球级别的粮食危机、水危机和人道主义危机而皱眉的原体眼里,福格瑞姆口中那些有关于奇观、福利生活和毫无实际产出的盛大典礼,听起来是多么的刺耳啊。
单单是这几句话里烧掉的物资就足够让他麾下的几个星系安稳地生活到明年了:而凤凰居然只是为了办一个所谓的艺术节?来让他的子嗣们陶冶情操?
啧……无法理解……
天使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而抱怨什么:他知道切莫斯曾经也是个非常困难的世界,可福格瑞姆成功地挽救了它,不但让他的子民们摆脱了生存的危机,还让他们能够展望更远方的未来。
凤凰的确很浪费:但这份浪费的资格也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与之相比,荷鲁斯的话语无疑要更动听一些:圣吉列斯能听出和牧狼神正在想办法,将福格瑞姆拉拢到他的这一边,在与泰拉的擂台赛中多一份筹码,而凤凰大君虽然没有立刻拍板,但他显然对于战帅的吹捧很是受用。
考虑到福格瑞姆一直对于泰拉的低效和无能颇有微词,尤其是高领主们咄咄逼人,迫使基里曼低头认输的巴达布危机,就发生在他的家门口:想必唇亡齿寒的凤凰很快就会倒向战帅。
大天使对这些并不在意,他不关心所谓政治的魅力,支持荷鲁斯也只是出于个人情感:即便最后获得胜利的是泰拉,只要他们能保证巴尔人民的生活,圣吉列斯也很乐意交出他的所有权力。
倒不如说:他反而害怕自己会永远的负责这片土地。
那种事情,不要啊……
不知不觉间,又一枚水果消失的天使不断蠕动的唇齿中,他继续着自己的偷听之旅,聆听着荷鲁斯与福格瑞姆在那里依次评价着各个兄弟和军团,又在心中默默给出自己的想法。
而当战帅顺着气氛,将话题引向罗嘉和怀言者军团在寂静星域惊人的领土扩张时,大天使不知不觉的被吸引入其中:大怀言者居
然真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开辟出了如此多的领土,在保证统治的同时还能上交足够的赋税,任谁都想知道这其中的奥秘。
圣吉列斯尤其想知道。
他是如此的投入,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波动。
在他刚刚走进来的地方,虽然大门没有再被开启,但一闪而过的亚空间裂隙将一位银白色的身影送进了荷鲁斯的房间:她的目光在看到天使的时候愣了一下,一个危险的笑容随即浮上水面。
一步……一步……又一步……
静悄悄的,宛如花豹:庄森与康拉德当年在森林与都市间的猎杀缔造了他们各自的隐秘脚步,而这两位原体又将他们的奥秘同时教给了另一个人。
现在,这个人便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天使的身后。
“……”
“?”
“!!!”
当圣吉列斯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双如此柔软却又如此不可抗拒的柔夷,已经紧紧贴住了大天使的后背,如蛇一般扭动,轻而易举的圈住了大天使的翅膀与洁白的肌肤连接的地方。
冰冷的手指触摸在滚烫肌肉上的感觉对于大天使来说是一项前所未有的体验:一个生物的手指怎么可能这么冰冷,仿佛能在眼前直接浮现出她苍白的肌肤,圣吉列斯不得不咬住了舌尖,以阻止他的声音被不远处的荷鲁斯听到。
但她身后的人并未因为大天使的窘迫而停下:恰恰相反,她趁势便欺压了上来,几乎将整个人直接贴在了大天使的后背上,小臂外侧细密的毛发摩擦出极其低微的莎莎声响,游刃有余地摇曳着,直到用肩肘将圣吉列斯的翅膀跟处彻底圈禁在了她的怀里。
她的指尖绕了个圈,再次抵住了自己的肩头,两根胳臂化作了银白色的手镯,圈住大天使用于飞翔的翅膀,而整个人则作为定海神针压住了原体下一步的举动:圣吉列斯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因为身后的人正充满恶趣味地用自己的肩周摩擦着他腰侧的软肋,本能的反应让大天使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用铁做的钢靴才轻蔑的敲了敲他的脚跟,圣吉列斯能感觉到圆润的下巴在他突出的肩胛脊后方蹭了一下,向上,湿润的热气拂过脖颈,在他的耳垂旁边绽放着嘲弄的花朵。
【好久不见呐,我金发的莎士比亚。】
她咯咯直笑,舌头舔舐牙齿的声音让圣吉列斯微笑的嘴角处留下了一丝冷汗。
【听说在这段日子里,你的作品畅销银河:嗯?】
【愿意与我这位水性杨花的麦克白夫人:稍微分享一下吗?】
【不过,记得要小声一点。】
【毕竟,荷鲁斯就在那里。】
她凑的更近了,弯曲的肘关节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圣吉列斯腋下的柔软处。
【你也不想他听到,怀疑,然后再注意到这里的事情:对吧?】
柔软的、茂盛的、极富侵略性的银色发丝向前触摸,与圣吉列斯的金发若隐若现的缠绕在了一起,像是蛇一般的互相纠缠,啃咬,最终双双被重力捕获,坠入更下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