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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只想你远离纷争。”

海进摸了摸赵高的头,垂眸低喃,给赵高换了衣物。

不多时,两个太监走了进来,他们扛起赵高,大步往外走。

周边的内侍,在赵高来之前,就被海进支走了。

将人放入桶底,太监盖上板子,扣死后,他们倒入泔水。

宫门口,推车的太监把腰牌给侍卫,接着往旁边站。

侍卫检查了两眼腰牌,接着踮起脚尖看了看泔水,没发现问题,他挥手示意太监可以走了。

虞延揉了揉太阳穴,全喜放轻脚步,把一碟糕点放上桌。

低垂着头,全喜正要出去,虞延叫住他,“赵高还在朝华殿?”

“奴才不知,这便去瞧瞧。”

“朕只是随口问问,下去吧。”虞延拿起块糕点,要换之前,这会应该有只手伸了过来,嚷嚷着替她分担。

放下糕点,虞延拿起一旁没批复的奏折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高在宫里向来自由,没人意识到他失踪了。

还是天色渐晚,小板子找不见人,问到了虞延跟前。

“没在羽坤宫?”虞延轻蹙眉。

“奴才去那瞧了三次,就连茹妃娘娘的宫殿都找了,并没看到校尉的身影。”

“红翎一直在马厩,朝华殿说,校尉早在两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奴才还跑去宫门口问了侍卫,他们都说校尉没出宫。”小板子把情况详细的说了出来。

虞延眉心蹙紧了,“周武。”她朝外唤。

很快,宫里就亮起了火把,时而聚拢,时而散开。

半个小时后,周武急步到虞延跟前,“皇上,没找到。”

虞延面色沉凝,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赵高就是藏哪睡着了,也该出来了。

手指紧了紧,虞延心有一瞬间的慌乱,她缓缓吐字,“可发现血迹?”

周武看了看她,点了头,沉声道:“御河边上,有几点褐色的血,正在询问是谁的。”

虞延面上的平静彻底消失,她越过周武往外走。

羽坤宫,林可儿手里的勺子啪的落了下去,“你说什么?赵高失踪了?”

宫女抿了抿唇,神情有些难过,赵高模样好,又不盛气凌人,宫女们对他有很大的好感。

谁知道人突然就……,在宫里找不见,这八成是死了。

“侍卫各处都找了,现在集中在御河。”宫女细声道。

林可儿愣住了,怎么也无法相信赵高被人宰了。

见势不妙,他跑的比谁都快,怎么会叫人得手。

该是藏了起来,在暗处戏耍他们呢。

林可儿眸色变动,情绪一看就剧烈翻涌。

虞延注视着水面,风暴在她眼里酝酿,无人敢出声,都沉默的在船上或水下打捞。

夜幕越发深了。

“捞到了!”

水面上传来喊叫声,周武立刻划着桨靠近,周边的船已经帮着把人拉上来。

看到衣物的那刻,周武心里一个咯噔,他跃过去,猛的扒开地上人的头发。

生前受过撞击,加上在水里浸泡,已经无法分辨样貌。

想到什么,周武撕开尸体的裤子,然后他闭了眼,愤怒从他心底升起,竟在宫里,竟在宫里让他被人害了!

船靠了岸,虞延缓步走过去,气氛无比沉抑,所有人都不敢看虞延。

目光仅扫了一眼,虞延就移开了,她怒喝,“去查,这是哪宫的内侍!”

“宫里容不得腌臜的手段!”虞延红着眼尾,胸口剧烈起伏。

侍卫不敢再待,急步离开,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皇上在失控边缘。

“娘娘!”

凌霜跌跌撞撞跑进正殿,“找,找着了,在,在御河底下。”凌霜眼泪流了出来。

朝华殿只有她和娘娘,赵高日日过来,大家嘻笑打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温尚雪红唇张了张,失神了许久,她朝内殿走,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孤寂。

少年终是永远留在了宫里,没能翱翔。

“校尉!”

小板子凄声喊,挤开侍卫,冲了过去。

看到尸体的惨状,小板子双目猩红,牙齿咬的咯咯响,狠狠扇自己的脸。

都怪他,他为什么不在朝华殿守着!

他为什么要去别处,他该死!他该死!

只一会,小板子的脸就高高肿起。

虞延这一刻再克制不住,她咆哮出声,“拖下去!”

“找!继续找!”

“皇上……”周武嘴唇蠕动,想告诉虞延这就是赵高。

“闭嘴,朕让你们去找!”虞延声音狠厉,眸子里盛满杀气。

众人噤若寒蝉,跪了下去。

“高儿。”

一声沙哑的低唤在沉寂的夜色里响起,佝偻着背的中年男子无惧帝王的威压,一步一步朝尸体走去。

“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晃悠,也不怕着凉,干爹带你回家。”

中年男子颤着手,抚上尸体的脸,声音温和。

他背起尸体,哼着小曲子,眼神空寂的越过虞延。

虞延再压制不住喉间的腥甜,一大口血吐了出来。

“皇上!”

周武忙上前扶她。

“去搬藤椅,将皇上抬到羽坤宫。”赶来的林可儿,朝侍卫开口。

宫外的翎卫都怔怔站在原地,他们已经跟了赵高,进宫必须得皇上点头,哪知道外面没出事,里头藏了刀。

“未必就是他。”林可儿把热茶放虞延手心。

虞延转了转头,看着林可儿,眼底露出悲色,“他大抵是生气朕吃了他的汤包,所以不肯见朕了。”

“他那个人,气性不大,明儿就消了,皇上你累了,闭上眼睛睡会吧。”林可儿柔声启唇。

也只有她知道赵高在虞延心底的份量多重,那是共同经历生死,陪她度过绝路的人。

如今死的这般惨,让虞延如何接受的了。

宫里,没安宁了。

海进给尸体换了衣裳,看着即将亮起的天,他低了眸,擦干净手,他从一个旧箱子里取出长匣。

手细细抚摸着,海进神情温柔,低语,“他怕是会怪怨我,那小子现在极有主意。”

“但再让他闯,我护不住。”

“瑾儿,春日了,桃花就要开了,你再等些日子,把事情处理好了,我便去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