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鸡同鸭讲聊了一会,虽然每句话都在暴露的边缘,但又神奇地圆了回来。
江谷雨行李箱里都是西装,和海边气氛不搭配。他最近都几天都穿雷惊蛰的衣服,大了一些,但是凉快。
太阳越来越大,大棚里的温度渐渐升高,他后背很快泅湿一大块。
他指向外面,示意两人出去聊。江寒看向旁边的温度计,该把盛夏至拉出去了。
他说:“哥,你先出去,我还有事,等会再去。”
他这声‘哥’叫得太顺口,自己都愣了一下。但他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和金主爸爸套近乎,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了。
江谷雨不知道他在瓜田有什么事,也不多问,只是说:“你也该玩够了吧,什么时候回家?
江寒哪里知道江谷雨的‘家’就是他的‘家’,他想,这金主爸爸还挺会关心人的。他说:“我等小夏一起。”
“小夏?”
雷惊蛰既然给江谷雨介绍了瓜棚,自然也介绍了瓜棚负责人。江谷雨狐疑地看着江寒:“是盛夏至博士吗?”
不得江寒解释,歇够了的江大牛屁颠颠跑过来,蹭江谷雨的裤脚。江寒也知道江谷雨就是那个疑似虐狗的江总的儿子,他心虚起来,怕他发现自己偷狗。
没想到,江谷雨蹲下,撸了把狗头,说:“小daniel胖了。”
他怎么知道狗的名字?江寒不解。
但他很快想到答案,还能为什么,舅舅告诉他的呗。
在医院时,江谷雨听他爸说,自家傻弟弟把狗抢走,他其实不太相信,觉得他爸是产生幻觉了,没想到,狗真在江寒这里。
他看看明显胖了的狗子,再看看瓜田,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压低声音,挺八卦地问:“叫得这么亲密,你喜欢小夏博士?”
这位金主爸爸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怎么八卦起合作方的情史来了。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别的原因,江寒脸颊通红。
他一本正经回答:“我们小夏博士那么好,谁会不喜欢。”
江谷雨还想调侃弟弟几句,雷惊蛰过来找他了。
雷惊蛰答应他,这次他们划船回去。是雷惊蛰姐夫亲手给他做的船。
江谷雨没见过手工船,着急看新鲜,立即把弟弟丢在一边。
离开前,他嘱咐:“出来这么久,记得给爸妈打个给电话。”
江寒小声说:“……我不记得爸爸妈妈了。”
有一滴汗从他滚落到眼角,之后落在地上,砸出个深色的印记,好像他哭了一样。
盛夏至才走到门口,恰巧看见这一幕,惊讶地问:“你哭了!”
她刚才看见江寒和其他人聊天,却没注意是谁。
“是不是刚才那人欺负你了!”
虽然她今天穿着坦克背心,还是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好像江寒一点头,她就要去找那人算账。
江寒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给盛夏至留下个哭包的误解。他才声明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落泪的,突然有了灵光,话锋一转,说自己没被欺负,只是想爸爸妈妈了。
盛夏至心疼坏了,围着他又卖萌又安慰,试图让他心情好一点。
江寒强忍着嘴角上扬,有些得意地想,我脑子受伤了都这么灵光,没受伤之前,我得是个天才啊。
不知什么原因,自从把狗偷回来后,江寒总梦见之前的事。都是些很零碎的片段,但他总是和家人在一起。
可惜的是,他看不清家人的脸。
虽然他掩藏的很好,因为这些梦,他情绪有些低落。
现在,盛夏至的关怀冲淡他的忧伤,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这份好心情并没持续太久。
下午,他去瓜棚接盛夏至下班时,在瓜棚外看见个人。
虽然他只见过这人一面,但他立即认了出来。
是方立冬。
方立冬其实早想找盛夏至,但他劈腿在线,拉不下面子。
直到昨天,他爷爷给他打电话,让他问问盛夏至,想让他们家赔多少钱。
他爷爷本想让他打通电话,方立冬却借着这个借口,特意回来见她。
盛夏至看见他并不意外,也没表现出厌烦,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不知是为了显得正式一点,还是为了和村子保持距离,方立冬今天穿了套西装。
夏日午后,虽然过了最热的时间,阳光还是烤得人有种熟透了的错觉。
方立冬最近几年一直待在空调房里,已经很久很久没体会过大自然的威力。
他怀疑自己已经中暑。而盛夏至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来看着他。
每次都是这样。他无奈地想。盛夏至的话总是很少。他们在一起时,如果他不找个话题,那么两人间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他轻咳一声,说:“我爷爷,对不起。”
盛夏至语气依旧冷:“你该和江九夏道歉。”
江九夏?方立冬冷笑。
他听说过这人,高中群里已经传遍了,说他是盛夏至的前男友,为挽回盛夏至跳海,还失忆了。
果然,富二代就是闲得慌。方立冬不屑地想,也就盛夏至这个没看过的言情小说的书呆子,才会相信这么荒谬的借口。
竟然用失忆这么老土的桥段,以为自己拍偶像剧呢。
他假装没听见盛夏至的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就算不想去‘闻世’这种大企业,也不要窝在小村子里。
以你的水平,在咱们学校找份工作不难。”
盛夏至示意他看她的瓜棚:“这里是我的工作。我有工资的。”
方立冬不屑:“窝在小村子里,有什么前途。”
盛夏至最烦他这种态度。她有点生气,话也不客气起来:“我研究农作物,本来就离不开土地。村子里地宽敞,很适合我。
你也是学农的,这点道理都明白吗?——对了,我忘了,你只学了皮毛,根本没做过研究,你不知道。”
盛夏至还是那种平静到有些冷淡的语气,很容易被误解成鄙夷。
方立冬最恨别人看起他,何况这人是盛夏至。
“你看不起我,你从来就看不起我!”
他愤怒地喊着,想把积攒多年的委屈一股脑宣泄出来:“
“嫌我笨,嫌我家世不好,你从不向你老师和朋友介绍我,你甚至从不主动提起我!
根本不喜欢我!”
他发作的太突然,盛夏至吓一跳。
她很想回嘴,但他说的都是事实,她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安静又委屈地站在原地。
江寒原本想,盛夏至自己的感情问题,得靠她自己解决。
但方立冬因为盛夏至嘴笨就欺负人,他可不能忍。
他疾步过去,拦在盛夏至面前,“少在这里受害者有罪论。谁先对感情不负责任,你知道吗!”
方立冬看见江寒更来气。他看看江寒,又看盛夏至,冷笑:“我还真不知道,先出轨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