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府
“潇潇。”
听到廊檐外传来的熟悉轻唤之声,陈潇心头一喜,两道斜飞入鬓,英气秀丽的剑眉下,原本有几许倦意流露的清眸明亮熠熠,湛然若神,不由打量了一眼少年,关切说道:“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贾珩轻笑了下,凝眸看向神情骨秀的少女,心头涌起喜爱,只是看向粉唇上的皲裂,又有些心疼。
这是一路上骑快马过来的。
陈潇目光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声音一如往日的清澈,问道:“皇后娘娘和梁王她们两个呢?”
“也没事儿,就差一点儿。”贾珩近前,拉过丽人的纤纤素手,顿觉一股凉意入手,皱了皱眉,问道:“吃早饭了没有?这手这么凉。”
这是自家媳妇儿,相比别人的媳妇儿用起来不心疼,对自家媳妇儿无疑要心疼的多。
陈潇明丽玉颜微微泛起红晕,芳心深处涌过一股暖流,清声道:“我刚到,还没吃。”
贾珩道:“走,随我去后院,弄点儿吃的,咱们边吃边谈。”
两人说着,就前往后院书房。
贾珩吩咐后厨做了一些饭菜,拥住那身形窈窕的少女入怀,能够感受到身上的一股寒风吹拂过后的凉意,握住那双手,轻声道:“潇潇,我给你暖暖手。”
陈潇白皙如玉的瓜子脸蛋儿上,似有羞涩红晕浮起,心底却充斥着甜蜜,清冷的声音都娇俏几许道:“我怎么听她受了一些伤?”
贾珩道:“在山上躲避歹人,不小心被石头擦了一下,差一点儿就出了大事。”
那刻骨铭心的弹软和齿颊之间香甜,实是让人回味无穷,也不知那媚肉之香该是何等的销魂蚀骨?真是魅惑众生的艳后……
陈潇感受到那少年一丝异样悸动,眉眼间涌起羞恼,心底不由涌起一股狐疑,问道:“是你救她回来的?”
贾珩凑到丽人粉腻的脸蛋儿,亲了一口,轻声道:“嗯。”
陈潇被亲昵的羞喜交加,清丽如霜的脸颊早已彤红如霞,轻哼一声,清声说道:“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少女可谓早就知道贾珩寡人有疾的秉性,至于以往对那位身份至尊至贵丽人的惦念,更是深有体会。
“我这儿能发生什么事儿?”贾珩道。
陈潇幽声道:“她可不是甄家妖妃,但凡被人察觉出端倪,哪怕只是谣言,就是塌天之祸。”
这不是甄家妖妃,还能有所推脱,这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真是色令智昏。
贾珩紧紧握住少女的纤纤柔荑,觉得温暖了几许,说道:“潇潇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他方才其实还是规规矩矩的,并无别的逾越之处,相比宋皇后一人,钗黛、妙岫还有凤纨,那些陪他至今的金钗,无疑更让他珍视。
陈潇轻轻拨开那双摘雪梨的手,一张清丽如雪的脸颊羞红如霞,低声说道:“我就是提醒你,你心头有数就好。”
贾珩也没有再继续痴缠,因为饭菜已经端过来。
贾珩拿起汤匙给陈潇盛了一碗,轻声说道:“潇潇,喝点儿粥,暖暖身子,等吃过饭之后,再去见见皇后娘娘。”
陈潇轻轻道了一声谢,心抬眸之间,那双清眸莹澈如水,问道:“向宫中的陈事奏疏写了吧。”
贾珩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已经写了,让人以快马递送至神京了。”
“总归还是要解释一下的。”陈潇轻声道。
两人用罢饭,然后去往后宅。
厢房之中——
宋皇后坐在书案之畔的一张铺就着软褥的梨花木椅子上,正在垂眸翻阅着女官念云递送给她的书册,秀丽、婉静玉容上现出一丝思忖之色。
这部书正是贾珩所着的三国话本。
丽人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抬眸看向不远处娇媚明丽的红梅,那张妍丽如玉的脸蛋儿渐渐浮起红晕。
只怕那小狐狸在此之时,都要道一句,人比花娇了。
宋皇后念及此处,呼吸急促,芳心不由砰砰跳动加快了几许,暗暗啐了自己一口,真是不知羞臊……
“念云。”宋皇后轻声唤道。
“娘娘,怎么了?”那女官念云轻声唤道。
“没什么,你倒杯茶,本宫渴了。”宋皇后清丽玉颜红晕未褪,将到嘴边儿的“去看看卫国公在做什么”,当即改了口,柔声说道。
念云领命而去,不大一会儿,就端过茶盅,热气腾腾,茗香四溢。
宋皇后却并未喝,而是垂眸看向三国话本。
正好见到曹操在宛城收复张绣,其上写着贾珩稍稍改编的版本:“夫人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心头更是一阵心烦意乱,暗骂,这个曹操竟如此好色,还有那小狐狸写这个做什么?怪不得先前各种油腔滑调。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贾珩的声音,道:“卫国公贾珩携乐安郡主,求见皇后娘娘。”
宋皇后闻言,玉容顿了顿,芳心深处生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喜色,但粉腻脸蛋儿神色不变分毫,凤仪雍美华艳,凛然不可侵犯,说道:“念云,让他们进来。”
念云出了厢房,不大一会儿,就引领着贾珩以及陈潇,进入厢房,挑开珠帘,绕开一架屏风。
贾珩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陈潇玉容清冷,也在一旁朝宋皇后见礼,说道:“见过皇后娘娘。”
宋皇后雪肤玉颜上萦起笑意,低声说道:“潇儿,过来,让婶娘看看。”
陈潇抬眸之间,看向那丽人,忍着芳心深处油然而生的一丝不喜,凑近而去,落在在女官念云搬来的绣墩上。
宋皇后凤眸打量着眉眼清丽的少女,柔声道:“怎么看着风尘仆仆的?”
贾珩柔声说道:“潇潇听说娘娘遇刺,从杭州府一路星夜驰援而来。”
宋皇后道:“让潇儿惦念了。”
陈潇语气关切问道:“娘娘没事儿吧?”
宋皇后轻声说道:“除却腿上受了一些伤外,别的也倒无大碍,已经请郎中上了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然后,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贾珩,轻声说道:“潇儿陪着你出生入死的,你也多体贴她一些。”
其实,她觉得陛下多半会借着这次功劳,将潇儿赐婚给这小狐狸。
一位公主,两位郡主都赐婚给贾珩,这无疑是天大的恩典,这小狐狸还想怎么样?
贾珩道:“娘娘说的是。”
而陈潇脸颊微微泛起酡红气晕,明艳动人,虽然不喜宋皇后,但听到这种打趣之言,也难免不好意思。
宋皇后笑道:“好了,别羞了,你和咸宁以后还得互帮互助呢。”
丽人说着,芳心一跳,顿觉失言。
这互帮互助,究竟是怎么个互帮互助法儿?难道在床榻上一同伺候着?
贾珩看向宋皇后,端起一旁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
几人正在轻轻说着话,夏守忠进入屋内,笑道:“娘娘,该喝汤药了。”
宋皇后点了点头,接过汤药碗,拿起汤匙用着。
贾珩起得身来,轻声说道:“娘娘,微臣先行告退。”
这会儿,陈潇也起身告辞。
宋皇后点了点头,说道:“去好好歇息罢,看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好好去歇歇。”
而后,贾珩与陈潇出了宋皇后所在的厢房,两人沿着绵长回廊向贾珩所在的院落行去。
此刻,腊月寒冬的冷风吹拂而来,已带着几许刺骨的寒意。
贾珩道:“你一夜未睡,先补补觉,等晚上咱们再说话。”
陈潇蹙了蹙秀眉,轻声说道:“我怎么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贾珩面色不改,心头却咯噔一下,说道:“什么怪怪的?”
难道潇潇看出了一些什么端倪。
陈潇乜了一眼少年,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贾珩拉过少女的素手,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先回屋歇息罢。”
陈潇也没有抓着不放,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随着贾珩来到厢房,躺在床榻上。
贾珩则是前往一旁的书柜之畔的书案旁看书,转眸看向那床榻之上静静躺着,一张白净脸蛋儿红润如霞,呼吸均匀的少女,意时有些出神。
其实,潇潇属于越看越耐看的那种,而且性格也很好,知冷知热的,纵然知道他与宋皇后先前之事,多半也是……帮着望风。
贾珩定了定心神,拿起桌案上的毛笔,摊开奏疏,准备拟就一封向朝堂递送的奏疏。
随着台湾大岛被朝廷收复,豪格以及朝鲜水师全面撤回朝鲜,大汉的战事也在崇平十六年告一段落,而后的计划,大抵就是筹建水师,励精图治,修革内政。
但只怕……
贾珩不由想起崇平帝对成年诸藩的一些安排,经过此战以后,楚王入值军机处,而齐王被排除在外,势必再次掀起夺嫡的高潮。
以及在地方上,四条新政铺开,难免会有其他的风波,种种事项交织在一起。
此外,还有辽东女真以及周方四夷的远交近攻。
崇平十七年,也未必如想象中那般太平。
贾珩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
现在的他,的确需要自污或者别的韬光养晦之术,而郡王之路,只怕还有一段路要走。
正如宋皇后所言,爵位上已经封无可封,后面更多也是加官,或者赐婚之事,渐渐夯实这二年快速封爵的根基。
大凡朝堂之上,凶险莫过于此事。
傍晚时分,天色昏沉几许,寒风呼啸来回,庭院中的枝丫飒飒做响,而天空之上,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银装素裹,山河秀丽。
贾珩点起了几案上的蜡烛,一簇橘黄火焰四散开来,忽而这时,床榻上正在躺着的丽人,鼻翼中传来一声“嘤咛”。
贾珩转眸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丽人,轻声道:“潇潇,你醒了?”
陈潇起得身来,清眸见着一丝讶异,问道:“什么时辰了?”
贾珩端过一杯茶盅,递将过去,温声道:“酉时了,刚刚吩咐下人给你准备了热水,等会儿你沐浴一番。”
陈潇接过茶盅,喝了一口,轻哼一声,说道:“她的话,你是一字不落,真听进心里的。”
贾珩:“……”
不是,你不识好歹是吧?对你好,还能牵扯到别人。
显然少女是指先前宋皇后所言的对陈潇体贴一些。
陈潇将茶盅递过去,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看向那无语的少年,轻笑了下。
原就是昆仑绝巅的冰山雪莲,此刻忍俊不禁,几如晴雪初霁,明艳不可方物。
贾珩搂着陈潇的素手,道:“潇潇。”
说着,捏着少女光洁如玉的下巴。
“干嘛?”陈潇弯弯眼睫轻颤了下,清声道。
“想你了。”贾珩低头之间,噙住那微凉的唇瓣。
陈潇芳心轻颤,轻轻抚上那少年的肩头,妍丽玉颊之上渐渐浮起嫣然红晕。
过一会儿,贾珩看向陈潇,轻声说道:“潇潇。”
陈潇脸颊羞红,眉眼嗔恼,清声说道:“我饿了,等晚上再说。”
贾珩唤了下人,准备饭菜,而陈潇则是去沐浴更衣。
等到掌灯时分,几案上摆放着各式菜肴。
陈潇凝眸看向那少年,柔声说道:“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你不回金陵吗?”
战事已经结束,江南大营水师也会返回金陵,与家人团聚,而贾珩同样会返回金陵。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皇后娘娘想要回杭州府,我先护送其回杭州府,等年前去趟金陵。”
陈潇想了想,说道:“也好,不过姑姑那边儿要回京了,孩子还有些小,不如明年开春儿再回去。”
贾珩轻轻应了一声,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回京的事儿倒也不急,妙玉还在金陵安胎,等除夕会过去一趟。”
除夕怎么也得放个假才是,又不是后世全年无休的网文作者。
待菜肴端上来,陈潇洗了把手,落座在餐桌之畔,道:“明年应该是筹建海师了吧。”
贾珩道:“等明年,或许去天津卫港,等时机合适之时,再率海师讨伐朝鲜半岛。”
陆地之上的战事,汉军仍然不占优势。
陈潇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天下太平了。”
小两口吃罢饭菜,在一起品茗叙话。
陈潇清眸闪烁,凝眸看向少年,柔声说道:“陈渊那边儿,应该是逃回神京了。”
贾珩皱了皱眉,轻声说道:“他回神京做什么?”
陈潇冷声道:“这次他刺杀皇后,离间你和宫里的阴谋尽成泡影,肯定还会再从其他地方下手。”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他究竟谋划的什么?”
陈潇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也不清楚,已经让人帮着打听了,不过他当初曾想行刺宫里那位。”
贾珩皱了皱眉,说道:“宫里防卫森严,尤其是经过楚王刺杀,以及这次刺杀以后,圣上身旁防卫更为森严三分。”
皇帝不是那般好刺杀的,否则,多少野心家直接刺杀了皇帝,事情也就一劳永逸结束。
贾珩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歇息了。”
说着,拉过少女的纤纤素手。
陈潇脸颊羞红,将螓首靠在少年怀里,任由着那少年的喜爱和亲昵,两人痴缠了一会儿。
陈潇睁开一线明眸,轻声说道:“你给我实话实说,英雄救美以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能发生什么?”贾珩握住纤细笔直,轻声说道:“好了,别问了。”
陈潇还想说其他,轻哼一声,分明已被堵住了嘴,眉眼睁开一线,颤声道:“有什么事儿,早些告诉我,我还能帮助你望风遮掩。”
贾珩剑眉挑了挑,目光顿了顿,说道:“没有的事儿。”
陈潇玉颊浮起玫红气晕,柳叶细眉之下的清眸眯起,似笑非笑的看向那少年,讥诮道:“果然这里有事儿!”
方才细致入微,她分明有所体察。
不是,他真的这般色胆包天,她也敢招惹?
贾珩没有再说话。
正是冬夜时分,腊月寒冬,屋外朔风呼啸,两日的雪花压在树枝之上,风声吹过,雪粉扑簌簌落下,飒飒之声响起。
兵事连绵,炮火连天的崇平十六年,可谓波澜壮阔,但在半个月以后,也将要过去。
……
……
另一边儿,隔着两座庭院的宅院内,厢房中的灯火还亮着,明煌如昼。
身姿丰腴,容仪雍美的丽人,放下手中的书册,揉了揉有些劳累的太阳穴。
这会女官念云端起一盆热水,说道:“娘娘,洗脚吧。”
因为宋皇后腿上还有伤势,洗澡不便,但热水脚还是要泡的。
在女官的侍奉下去除鞋袜,一双光洁如玉,嫩如莲藕的雪白脚丫儿现出,肌肤雪白,十根足趾整齐有致,恍若新发之笋。
放进水盆之中,宋皇后放下手中的书册,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梁王呢?”
念云壮着胆子问道:“娘娘为何叹气?”
宋皇后默然片刻,幽声说道:“这一出了宫,平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平常在宫中一人独处倒也不觉如何,但今日竟有些难熬。
念云柔声道:“娘娘,乐安郡主不是过来了。”
“乐安从小沉默寡言,倒不怎么说话,再说她与子钰……”宋皇后说到此处,觉得后面的话不太妥当。
但心底却难免浮起诸般猜测。
只怕那小狐狸正在和潇儿颠鸾倒凤,你侬我侬,念及此处,丽人芳心颤了颤,柳叶细眉之下,美眸中现出一丝自己都说不出的恼怒。
旋即,又觉得这种心思实在毫无道理而言,而且心底还有几许恐惧。
念云柔声道:“娘娘这边儿有了伤势,咸宁殿下没多久就会过来的。”
说话间,帮着丽人擦干了脚丫儿上的水迹。
宋皇后静静躺在床榻上,盖上一双刺绣着大团红芙蓉图案的锦被,柔声说道:“再在这儿待两天,就回杭州府。”
念云也没有多言,帮宋皇后点了熏香,放下帷幔,吹熄了灯火,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厢房里厢。
丽人则着里衣,静静躺在床榻上,终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几天的经历恍若梦魇,又好似不愿醒来的幻梦,如走马灯一般在丽人脑海中来回闪烁。
那被追杀的慌乱,山上的无助,失禁的羞臊,还有那山洞篝火之畔的相拥一起,温水相渡……
丽人目光渐渐痴了。
原本手里捏着的那方舍不得丢的帕子,似在掌心中有了热力一般,渐渐灼烫至心,心底如野草一般蔓延滋生。
丽人玉容上现出一抹迟疑,拿着帕子的素手探入里裳,盈月如轮,细腻丰润,似乎那山洞中的“梦境”,在这一刻,又再次重现,让人心神震颤,难以自持。
丽人美眸微闭,那肌肤白皙、莹润的玉颊通红如霞,鼻翼轻哼了下,不由暗暗啐了一声小混蛋。
也不知过去多久,四垂的淡黄色帷幔之内,隐约响起一声幽幽叹息。
丽人眸光怔怔出神,好似一只中箭的天鹅,玫红气晕团团的雪白娇躯无意识颤栗着,也不知在想什么,抿了抿粉唇,渐渐睡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