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断了手？哪家工厂？原材料厂吗？还是竹纤维工厂？”周粥掩住嘴问道。
“卫生巾厂！”王林沉声说道。
周粥惊呼一声，马上说道：“啊？那断掌一定要妥善保管，用干净的塑料袋装好，再放进保温杯里。保温杯里面要放冰块，防止肢体进一步的缺血和腐败。”
她不愧是钱玉英的女儿，从小听妈妈说多了医院的事情，也懂一些这方面的常识。
王林闻言，马上打了个电话到出事的工厂，要求他们好好保存断手，等救护车前来。
郭玲玲走了进来：“王总，车间出事了。”
王林道：“我知道了，走吧！”
郭玲玲答应一声。
王林和周粥迅速赶到了出事的厂区。
出事的是包来顺的工厂。
包来顺是最早跟随王林的人之一，算得上爱秀集团的老帅了。
而卫生巾工厂，也是王林赖以发迹的工厂。
王林的车一进厂区，就有人迎上前来。
“王总好，周总好，郭秘书好。包厂长在车间处理事故，命我们在此迎接。”
王林没有下车，摆了摆手：“去车间。”
一群人跟在车子后面跑，一直来到车间门口。
王林下了车，大踏步的往车间走去，周粥和郭玲玲穿着高跟鞋，步伐不能迈大了，只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出事的车间已经停工，工人们都围在一条生产线附近。
卫生巾的生产线，都是全自动的，一般不会出现大的问题，更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事故。
“王总！”包来顺转身迎向王林。
“怎么回事？”王林噼头盖脸的问。
包来顺道：“王总，我也是接到电话汇报后，刚赶过来不久，正在了解情况。”
“断手的同志呢？断掌用冰镇着了吗？”
“王总，我们第一时间打了救护车的电话，伤者和断掌都已经送了过去。”
“跟医院那边说一声，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帮断掌接上，如果这家医院技术不行，马上换一家医院。”
“明白，王总。”
“事故原因是什么？”
“生产线出了故障，本来应该停机修理的，结果当班的人处理不当。工人们想拉扯开被齿轮卡住的材料，结果导致事故的发生，齿轮切断了一个工人的手，还有几个工人被弹开的钢板伤到了。”
“这么低级的错误也会犯？”
“王总，是我管理不当。我的错。”
“你是厂长，你当然有责任！不过，当值的主管和车间主任呢？他们难道没有巡查车间吗？人在哪里？”
站在旁边的两个青年人，低垂着头，嗫嚅的道：“王总好！”
王林看了他俩一眼：“你们就是车间主任和主管？”
“是的，王总。”左边那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青年人，身材微胖，挺了挺腰身，“我是车间主任。”
右那边个戴着眼镜的高个子说道：“我是当班的主管。”
王林沉声问道：“你们入职多久了？”
车间主任答道：“王总，我当主任有半个月了。”
主管道：“我也差不多。”
王林看向包来顺：“怎么全是新人？”
包来顺道：“王总，他们以前在厂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了，不过之前是在原材料厂，只是最近才升职。”
王林道：“同时换掉了主任和主管？”
“换了一大批人。”包来顺说道，“这两个月来，人事变动比较频繁。”
王林联想到之前和邓大宝还有周粥的谈话，不由得微怔。
包来顺道：“王总，他们刚升职，相关的工作经验不足，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他们……”
车间主任和主管，都吓得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们两个人要负主要责任！
王林挥了挥手：“别站在这里了，快去处理生产线上的血迹，把故障的地方修好，尽快开工。”
众人应声而去。
王林蹙眉道：“包厂长，怎么把原材料厂的人调到卫生巾厂来当主任和主管了？难道你们厂连几个主任、主管的人选都没有了吗？”
包来顺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周粥，唯唯喏喏的道：“是我的错。”
王林心念一动，对周粥道：“你去指挥一下他们，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周粥笑道：“我也不懂这些生产线的问题呀！”
王林道：“你盯着他们就行，让他们做事仔细一些。”
周粥应了一声，走到生产线那边去了。
王林对包来顺道：“到底怎么回事？说实话！”
包来顺苦笑道：“王总，这人事问题，我这个厂长，也不好多插嘴啊！”
王林道：“湖涂！你是厂长，你有任免主管和主任的权力！这个事情，难道不是你管的吗？”
包来顺道：“最近整个集团人事的变动都比较频繁，总部的人事插了手。”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王林脸色：“王总，我只是一个厂长，这胳膊扳不过大腿啊！总部人事做出来的中层管理人员调整计划，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王林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他还是问道：“你是说周霞办的人事调动？她怎么管到车间主任和主管这上面来了？这不可情理。”
包来顺道：“公司总部的人事，还有他们不能管的事吗？别说主任和主管了，便是下面的工段长、班长，甚至是普通职工，他们想调动谁，还不是一纸文件的事？有时甚至就是一个电话就搞定了，我们敢不听吗？”
王林道：“包厂长，你啊！你犯湖涂了！我信任你，这才把工厂交给你来管理，你怎么能让外行来领导内行呢？我不只一次的跟你们说过，中层管理人员，是工厂承上启下最重要的人才！他们必须从基层产生和提拔！一个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人，怎么能当好一个主管和主任？”
包来顺道：“他俩以前在原材料厂，就已经是主管和工段厂了，这次提拔也算得上是实至名归，只是实在太过仓促上岗，是我对他们的管理和培训还不到位。王总，我以后一定抓紧岗位培训，让他们尽快熟悉业务。”
王林道：“除了这个车间，其它车间的中层管理者，是不是也更换了？”
“换了一半吧！”包来顺说道，“我也搞不明白，最近怎么这么多的人离开。我们的待遇算得上不错了啊！”
王林道：“他们离开的时候，你没有问过他们为什么吗？”
包来顺道：“王总，这些人辞职的理由，那叫一个五花八门，什么原因的都有。但我想来，他们无非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吧！”
王林道：“这就对了，他们都是青年人或者中年人，是家里赚钱的主要力量，能让他们离开工厂的原因，就是找到了更好的下家。包厂长，就没有人挖过你吗？”
包来顺笑道：“有是有，不过我年纪大了，不想折腾。再者说了，我一直就是在申纺厂工作的，爱秀集团和申纺厂本就是一家，我这个人念旧，不想挪窝。”
王林道：“他们给你开出多高的薪酬？说说无妨。”
包来顺低声笑道：“他们开多高也没用，那都是在画饼呢！我在厂里工作了这么些年，卫生巾生意怎么样，我是比较清楚的。他们高薪挖人过去，无非是建厂初期，需要用到我们的经验，等工厂稳定下来，他们肯定觉得我们不值这么多的钱，一定会卸磨杀驴！”
王林道：“包厂长，你看得很通透。”
包来顺道：“这都是套路。现在那些一窝蜂开小厂的人，也不知道能撑过多久呢！我还是在这里干到退休得了！”
既然来到工厂，王林顺便视察了一番。
隔了一段时间不来，他发现车间里多出不少陌生的面孔。
中层管理者的变动的确有些大！
一直忙到晚上，王林和周粥等人才离开厂区。
王林想去看望沉雪，结果被周粥拉回了家。
他们在厂区吃过了饭，回家以后坐在沙发上聊天。
周粥道：“王林，关于公司中层管理者的变动，我知道后果的严重了。”
王林道：“我想，霞姐也是无奈之举吧！这么多的人离开了，需要大量的人才填补进来，她是人事副总，只考虑到职级的升调，却没有考虑到业务的熟练和生疏了。”
周粥道：“这件事情，你不好跟我姐去讲，要不你去找她谈谈吧？你和她这么熟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
王林笑道：“霞姐脾气大得很，我有点怕她。”
周粥咯咯笑道：“有吗？我看你们亲密的很啊！”
一句亲密，倒是让王林有些脸红。
说起来，他和周霞之间的关系，虽然有所突破，但自那次以后，两个人之间又恢复了正常。
可能周霞无法接受这种交往吧？
王林坐了一会儿便离开。
出门以后，他想了想，吩咐忠叔前往老申纺厂宿舍区。
周霞还住在那边的三楼，就在周军家的楼上。
王林来到二楼，先敲了敲周军家的门，结果无人答应。
他只得走上楼来。
周霞倒是在家。
“咦，王林！你怎么来了？”周霞有些惊喜的道。
她穿着睡衣，胳膊、腿儿白得发亮。
“呵呵，过来看看。你哥家没人呢？”
“他们都去小百灵看演唱会了啊！你不知道我爸妈都是邓俪君的歌迷吗？”
“哦！”王林道，“你怎么没去？”
“我看过几场了。最近工作有些忙，只想休息。你进来说话。”
王林走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洗发香波和香皂的清香，很显然周霞刚洗过澡，蓬松的头发也是刚吹干的。
王林坐下来。
周霞给他端来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然后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王林看到了，澹澹的道：“怕我吗？”
周霞撩了一下秀发，抿抿嘴唇：“不怕啊！你又不是魔鬼，我怕你做什么？”
王林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那就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