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各种智能算法都不会预测出,眼前隐藏了自己实力的人到底会有多么大的潜力,法天象地这种极为巨大化的仙术攻击力又有多么强悍。
更要命的是,智能工具人低估了关沧明的成长能力。从扛山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打坐都能被地方狐狸给引入梦境的弱子,到在斡斡国纵横捭阖,以至于一人之下的国王的座上宾,再到身法诡异,敢和《酉阳法宝抄》中物品对抗几个回合,到了如今,更是能够施展法天象地的仙术。他这一路不可不谓几步过山,平步青云。
智能工具人怎么都没想到,法天象地,雷鸣般的巨拳已出,只是一个硕大的青光一闪,骨节就已经撞上了他的心口,这计算的刚刚好,他也才只用了七成的功力。
所以智能工具人到了现在还能喘息,可是明显感觉自己的核心能量已经被震了个粉碎,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的一双眼球后的弹簧和电缆跟着钻出,而电缆,显然是隐形离核的样式,也就是说,他眼睛里所看到的景象,都是投向某个更大更广阔的地下世界。
会是哪里呢?地煞天?尼禄?还是其他的什么!
关沧明不停叠加匕王属性:“刚刚这拳,计算明白了么?这就是打败你的法天象地。到了幽冥界,不要忘记告诉同路人,什么叫法天象地,什么叫碾压,哦对你是机器人,不能到幽冥界去,呵呵。”
智能工具人躺在地上,神色格外平静,他虽然感觉不到痛苦,但时断时续的电路和运作,已经让他感受到了烦躁。他会觉醒,难免也会沾上人类的忧伤。此刻他就是如此,他没有泪腺,不能分泌眼泪,但却发出了很大的哭声。
关沧明微笑着,额头的青筋却暴起,他的笑容越发兴奋了,这笑容,就是本作三个反派加起来也比不上啊!他的【匕王】属性已经叠加到了25,他知道,自己由于佩戴了一只断断续续的隐龙护身符,所以一切属性在攻击过后依然不会丢失。
也就是说,他的下一击更加疯狂。他微笑着,几个字一顿的说:“我能进步这么快,是因为我时常打坐,我一天二十四个时辰都在挂机修炼,这就是,我的,诀窍。”
忽然,智能人的身子就如同触电一般倒地抖动起来,如同井喷的番茄酱飚出,洒在关沧明的脸上,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更加不可描述。
智能人感觉自己永远也看不见临死前的那一束光亮了。他觉醒的意识,代表着不可思议,被真实了,天外有天,惊骇……
关沧明天天挂机修炼,这速度下来,岂不是很快就能飞升。
智能人闭上了眼睛,一切程序停止了运转。但最后一条自我觉醒的指令,明明就是攻击,他的确记着自己的拳刃已经刺到了关沧明的胳膊。可是,那就仿佛是在刺一片纸。他有八条胳膊,其中必然有两条胳膊,一颗头是真实的,可是谁都没有见过,他的本来面目。
生二躺在地上,头竟然被弑仙金瓜锤活活砸崩,直挺挺瘦巴巴躺在地上,一股酒香散出来。外面的人工河里泡着一具被仙火烧成嘎巴的黑色尸体。
仆固强躺在地上,肩膀与脖子处的动脉和大筋都被斩断。对面是他的夫人,身上好些个黑乎乎的火药孔洞。
朱邪珍还在惨叫,她的断手垂落在地上。
关沧明站在原地,看着师傅生二道长的死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含着泪将符箓收起来:“我要给师傅扎纸人纸马。”
他已在动手,玫红色,品红色,粉扑扑的脸。花花绿绿的衣服。他的手法快,八条胳膊各有分工并行不悖,眨眼之间,已经做好了一人多高的纸人。可是他站在原地,似乎对这纸人并不满意,于是扔了它。纸人在泥坑里,被水一点点沾湿洇透,跑的大片大片的积水也是花花绿绿的颜色。
关沧明终于绷不住瘫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过了会儿,他问:“你当真没有徒弟?这套镇鬼的符箓,到底没有传给我!你那酒量,我倒是学了半斤,下一步怎么干?炼魄是不是已经在人间潜伏且繁衍了,当初你没听我的,早点把炼魄消灭干净,只会养痈遗患!局面越来越难以收拾,接下来,又如何呢?这杀手是谁,叫什么名字,我会记下来,替你报仇,我发誓,师傅。”
原本,地面上,只有他们这些人,只剩下他一个独活。但他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强珍诡案的反派,妖鬼。
不知何时,他的背后出现了一双青黑色的蜷曲的手,猛然扼住了关沧明的咽喉,十根细长的手指已经狠狠的刺进了关沧明的咽喉,并且一点点收紧。
妖鬼心满意足,如今,只要扼死这个年轻人,那么她就可以慢慢的折磨朱邪珍了,关沧明的头,竟然一点点瘪了下去。
妖鬼都惊讶起来,这怎么变成了一张皮,而眼睛鼻子都没了。
她决定探头看看这家伙的身体结构,可是当她刚刚在断喉的上方出现,就看见有青光一闪,自己的眼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强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都向后倒,以至于摔了个墩。
那咽喉处,竟然伸出了一颗硬邦邦的拳头。而拳头张开,上面还有眼睛。
妖鬼喷出浓烟,双手一震,又一次消失了。
关沧明四肢一挣扎,重新长出头和手来,就这么快的速度,妖鬼又一次挥爪击飞了关沧明的脑袋。
关沧明直挺挺倒在地上,这一次他是后背着的地。而这次的头颅,也的确是实体。
妖鬼放松下来,知道已经得手了,于是缓缓走到朱邪珍面前:“你瞧瞧,又剩下咱们两个人了。你说你折腾这么一大圈,废那老劲干啥?白白折了好些人的性命,又要驱赶我,又要镇我,你的手痛不痛啊我看看……”
“你好烦啊!”朱邪珍急了,竟然冲上去咬妖鬼,结果可想而知。这妖鬼用的,赫然是仆固强头中藏起来的连发转管枪,她一拍,就触发了火药,铁弹丸从她的前心只是撕开了一个小口,但在背后,却是一个很大的洞,带出些许肝脏的渣。于是,阿珍痛苦的倒在地上,死去。即将变作妖鬼,也就是新的妖鬼自己。可是这次妖鬼没有手下留情,他拿起那翠绿的碗片,一下下把即将复苏的阿珍妖鬼给活活撕灭。
妖鬼看着这院落,哀嚎起来:“十几年了,每日都是这样的循环,梦魇,幽灵,诅咒。一个妖鬼在后院。阿珍爱上了阿强,阿强被老爷迷晕后断根。阿强打死老爷,变成老爷,又杀了夫人,也带走了自己。阿珍断手,被妖鬼杀死,变成新的妖鬼,又咬死旧的,今日这循环,终于被我打破了。我才是朱邪珍,那她又是谁?谁是谁上一个循环的朋友?谁有是谁下一个循环的诅咒呢?”
她的表情格外狰狞,却又有一种委屈释然的惨笑:“我才是朱邪珍!”
天空中先是有电光闪过,跟着就是闷雷隆隆,随后,大雨点子落下,春雨与春雷,在一个夜里。
阿珍与阿强的诡案,永远打不破的循环,被一个无意识的妖鬼靠着本能与个性终结了。
然而……这件事情真的如同故事发生的那样,彻底完结吗?
妖鬼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上面垂下一条粉色的肠结蛇。她却只是蹲下来,慢慢的拼凑翠绿色的碗片。
这样的雨夜,寂静无声,可是不知何时,她听见了脚步声,也看见了几个大红灯笼,上面赫然写着院老爷三个字。
几个人影就此出现。
门外出现了仆固强的声音:“就是这里了,老爷。”
然后是老爷的普话配音声:“哎呀你就别啰嗦了阿强,赶快把行李拿进去,再把夫人扶回房间,我和夫人赶了一天路,腿都有些累了。阿珍啊,赶快做些吃的来!走了一天路,肚子都饿了,你知不知道厨房在哪?你要尽快熟悉环境才行啊,真是的!我费心费力答应你们乡下的亲戚们,要好好管教你们,如今还是这么不争气。我怎么有脸去见他们啊!”
阿珍没有应答,只是小步快跑进院门。小脚踩过有积水的青砖。
妖鬼躲在角门缝里,看到了她跑动的样子,宛如看到几天前的自己。
仆固强也乖巧的应答一声,扶夫人回房去了。
下一幕,老爷摸着阿珍的手:“我问你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阿珍啊,做人应该灵活一点,只不过是失去薄薄的小小,换来的可是金山银山,后半辈子享福啊!”
“真的么,老爷?”阿珍犹豫不决的问。
妖鬼的双目里满是憎恨,仿佛就是在恨那曾经的自己。因为一点点私念,外加那人的花言巧语,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那院老爷继续说:“老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那还能有假,只要你帮我悄悄地除掉夫人,我就八抬大轿,正式娶你为妻,如有违心,天诛地灭。”说着,他从怀里拿出翠绿色的碗:“这里面是蒙汗药,到时候,我想迷晕夫人,咱们用绳子把她勒死!”
说到这,一个大闪电,阿珍惊叫一声,倒在院老爷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