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创始十家
这几年,作为联华山灵脉之主,一手将门派带到眼下光景的人物,易青在宗门不说说一不二,但也罕有人敢在他面前扎刺的了。
更不用说,专挑这种时候,给他找不痛快的,还是个凡人。
居养体移养气,威福自生,还有神通在身,一些阴暗心思、表里不一都无所遁形,一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每每让与之接触的弟子和各家附庸都心有戚戚,不敢有轻慢之心。
还有传功方面的便利,不少附庸家的弟子都受过他的指点,虽时间短,效果还没呈现出来,但也算恩威并用了。
只看两家新入的附庸家族,田家和屈家,两家都是筑基家族,屈惘还是筑基中期的修士,都在他面前恭敬有礼,但有召唤无有不应,就能看出如今的易青俨然是一方‘小主’,身份、地位、修为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言了。
很快人就被带到。
让人意外的是个姿容俱佳、柔弱犹带病体的妙龄少女。
易青两眼一扫,就窥得她的一部分心思,也尽知她接下来要说的‘冤屈’是什么。
他下意识的往自家夫人那边暼了一眼,一点怒气消失无踪,盯着跪在不远处的凡人少女,沉吟不语。
左近鸦雀无声,连外面的杂音都弱了下去。
半晌,易青面无表情的开口,问:“你有何天大的冤屈,要在这个时候闹将出来,说来听听!”
小犁姐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无法回头了,她强忍心头的恐惧,一咬牙重重叩头,道:“小女乃过世胡仙师的亲侄女,自从家中仙师离世,族中各处职司陆续丢掉不说,连耕种的田亩都被……就因为没了支应门户的仙师,族人的生活都无以为继,不得不寄身为奴为婢,胡仙师也是为门派而死的,这不公平……此为其一!”
这其一说完,闻讯赶来的诸位弟子都脸色微妙,李泰最为不安,偷窥易青脸色,再看小犁姐记起她是谁,又看她身上的伤势明显没好利索,眼中浮现出一丝怒意。
易青不置可否。
“我在李仙师府上为婢,听到一起传闻,是十年前门派草创之际,门中诸位仙师公约创始家族……”
“大胆!”
“闭嘴!”
“贱婢,宗门秘事你一阶凡夫俗子也敢胡说!”
“请掌门师叔严惩此女!”
“胡家族长呢,还不快带这等狂勃之人下去!”
左近之人脸色大变,纷纷喊骂,但没有易青吩咐,都不敢对这凡人女子如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后面的话说完。
小犁姐脸色惨白如纸,重重的叩首,脑门都磕出一块淤青来。
她强忍眩晕,咬牙道:“不知创始家族之事是真是假?”
在众弟子或者惊怒、或者不能置信的眼神中,易青回道:“真如何,假如何?”
“如果为真,我胡家就是创始十家的一员,不应该落到如此境地。如果为假,还请掌门仙师严惩此等造谣生事之辈,澄清真相,以免人心惶惶,内外上下都不得安宁。”
真是好胆色啊。
易青都要为这的弱女子赞叹了。
这样一副小小的病弱凡人之躯,到底蕴含着怎样的内心能量,说她无知无畏吧,她说的每一句话之前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她未尽的意思背后的意图易青全都知晓。
冒死说出很多弟子都不敢说出口的话后,小犁姐就跪伏在地上,额头贴着冷硬的青砖,静等掌门仙师的答复。
彩棚内鸦雀无声,连外面的登仙大会都好像停下了。
廖胜广已经赶来,怒色满面,还以眼神询问沙展望。
沙展望为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吴用不安的想说什么,被贺斌拦下。
李泰不用说,已经坐立难安,正犹豫着是不是该立刻请罪了。
聂笙和石庆子还在外面‘尽忠职守’,李铿刚满十岁,第一次参加以仙师的身份参加登仙大会,他的茫然无知是真的。
前年去年入门的李明生、聂探、石中怡还小,不在现场。
几个新入门的客卿好像第一次听闻这种秘辛,表现的既惊诧又好奇,犹豫着是不是回避。
乃至已经赶来跪在外面的凡人领主沙溢虽看不到表情,也有别样心思。
易青想起吴胜临终前嘱咐的几句话。
“大树未成,万不可让藤蔓枝叶夺了阳光雨露……”
这是老成肺腑之言,吴胜对门派对他的一颗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可惜。
世间之事从来都是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在易青看来,太极门这棵大树远未到已经长成的时候,可在廖胜广、沙展望等大多数老人弟子眼中,眼下的宗门已经是烈火熬油、鲜花着锦、根基深植了,已经到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时候。
他们大道无望,所作所为无非是为子嗣、家族、后辈,就此萌生了让易青兑现承诺,以安其心、明确其位的目的。
这些都不足为奇,他们的小心思易青全都看在眼里,却一直不说,就看谁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可他万万没想到,最后让这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凡人女子给道破了。
“确有此事!”,好一会,易青才答道:“但创始各家只能是当时诸人的直系血脉,你只是胡大有的侄女,不在创始之列。”
一言既出,沉重的气氛不翼而飞,很多人都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多谢掌门仙师释疑!”
易青见她既不失望也不惊疑,都有点佩服起来,“可还有别的冤屈?”
“小女知罪,请掌门仙师责罚。”
易青这才看向左右,“此女该当何罪?”
“以凡议仙,私窥宗门隐私,干扰宗门大典,越级上告,至门中秘事外泄……该当死罪,并问罪全族!”,沙展望躬身回道。
易青不置可否,见此女还是一片镇定,再‘听’其他人,目的已经达到的对她漠不关心,只有吴用心有不忍,想为其求情。
易青:“那就……”
“且慢!”,贺柔站出来了,盈盈一礼:“夫君,我看此女颇有些胆识,所犯之过也算情有可原……正好身边缺个得用的女使,不如将她交给我来调教,伱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