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无人愿管的案件
深夜，警戒线，蓝红相间的灯光，围观凑热闹的吃瓜群众，不少人手上拿着电影院里吃剩的爆米花和鱼蛋。
“隆哥，来了啊？手脚很快啊……”
迎面走过来同样穿着治安服的年轻人，叫阿明，同一组的同事，本来是一个精神奕奕的帅小伙，但此时他的脸色是煞白的。
“什么情况？”
隆正桐环视四周，眼中浮现须臾域源头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三十，这意味着，当前的事件，毫无疑问就是正确的镇压路线。
他一边说，一边推开阿明，想往前走。
“别别别别……隆哥，你吃了宵夜没？”阿明突然问了一个很无厘头的问题。
隆正桐皱了一下眉：“吃晚饭了。”
“那我建议你还是别进去了，上头要我们过来，就是封锁现场而已，等等cId吧。”阿明脸部表情抽搐。
“到底什么情况？”隆正桐探了一下头。
阿明靠近了一些，用围观群众听不到的细声说道：
“别说我们这些军装的，就算cId来，我估计他们都处理不了。”他顿了顿，“里面不仅恶心，而且，很邪乎……”
“很邪乎？”
“就是……就是大吉利是那种东西，懂么？”阿明挑了挑眉，脸色非常严肃。
隆正桐沉吟了片刻，没有说话，直接推开阿明走了进去。
“喂，你……”
阿明拦不住人，啧了一声之后，跟了进去。
忽明忽暗的居民楼大堂，旁边是大厦保安的长桌与茶杯。
那一排又一排的信箱架旁，瘫着一条超乎常人想象，极其恶心的男尸。
那肥大的身躯里，渗出来的不只是血，还有淡黄色的脑浆与块状的脂肪，最为诡异的，是那全身上下近数千条像被风筝线割裂一样的伤口，伤口处长出绿色和粉紫色的霉菌状物体。
整块东西躺在地上，五彩斑斓，难以言表。
隆正桐是在尸山里开过锅煮面条的人，此时看到这景象也不禁觉得胃里翻腾。
跟着跑进来的阿明本来是打算帮隆正桐准备呕吐袋的，不小心瞄了一眼之后，自己又再呕了一次，基本上今天早餐都不剩了。
【须臾域源头概率：40%】
【目标状态：死亡】
隆正桐环视了四周一圈，没有任何冤魂的气息。
死得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沓。
阿明撑着墙壁：“我叼……隆哥，真看不出来伱口味这么重，还能呆这么久？”
头顶是半球状的监控仪。
隆正桐指了指，说道：“那边的……录像呢？”
阿明抹了抹嘴角，侧过脸去，刻意避开地上那坨东西：
“我叫大厦管理处的人通知能做主的人来调出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是军装，军装，别越权了啊，cId的事情啊。”
隆正桐摇了摇头：“没事，我就看看。”
他又无情地越过了阿明，穿过了大厦的大堂前侧，进入的后面的监控厅。
“阿SIR……放……放好了……”
那个保安惊魂未定，似是又来了一波惊吓。
“好，播一下。”隆正桐说道。
“阿SIR，不……不是我不信任你啊，这……这种东西，也不是你们治安官管得来的，我建议……建议去黄大仙寺那边，请几个大师来，免得……免得遭罪。”
保安吞吞吐吐，估计是重开一次录像，给他带来了新一轮的震撼。
“你先播。”
黑白色的景象。
身材肥大臃肿的男人醉醺醺，提着一个胶袋，摇摇晃晃地走进大厅，呼吸匀称，毫无诡异，就是眼神有些茫然。
隔着这种低像素的摄像头，是无法观察到当时这人身上散发的任何气息的。
他转身走入信箱的角落，像日常一样，检查银行寄来的账单。
大堂的灯，此时突然忽明忽暗。
“这灯是坏的吗？”隆正桐问道。
保安流着冷汗，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以往没注意到，是今晚……才坏的？”
隆正桐没有回话，继续了录像。
如常的，打开信箱，虽然有些醉，动作却十分流畅。
突然。
黑白荧幕中，肥男人的身体突然僵硬，全身上下，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一动不能动。
男人似乎楞了一下之后，剧烈地抵抗了一下，荧幕上一闪，竟然确实能摆脱了几分。
但这种摆脱，只维持了两秒钟，男人的身体又重新地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捆住’。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各种扭动，包括但不限于，膝关节外翻，手肘逆时针倒转二百度，头被后扭到极限。
伴随着声嘶力竭的惨叫，男人的身体被缓慢地肢解，然后是快速的凌迟。隔着屏幕，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背后的疼痛与绝望。
尘埃落定，五彩斑斓的肥肉。
隆正桐看得不眨眼。
“阿SIR……你，你真有本事。”保安用手捂着单眼，全身都在抖，牙齿不停地碰撞，那是一种阴气十足的未知，带来的极致恐惧。
“这东西有多少份？”隆正桐问道。
“我……弄了三份。”
“我先拿走一份，之后cId的人要，你再给吧。”
“好。”
隆正桐再次蹲在了尸体前，若有所思。
他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恶臭的躯体了。
已经因为呕到极致而不再干呕的阿明缓缓走了过来，撑着腰，问道：
“你……看啥？”
录像里，那道突然闪起的光，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是内息的光芒……
隆正桐戴上手套，伸手就往前摸去。
“你们这帮军装，谁他妈叫你们进来破坏现场的？你们学堂没学过不要越权越职么！”
三个穿着便服的治安官走了进来，凶神恶煞，不是带着证件，完全可以觉得这是三个古惑仔。
阿明反应很快，率先走了过去，说道：
“几位大佬，我们绝对没乱搞，就提前封锁一下现场和录像，刘SIR，你看，现场……完……完整的。”
几个人一起将目光投了过去。
“那边那个！pc什么来着？pc-2……，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隆正桐站在尸体前，恰好挡住了三个便衣。
“滚开滚开滚开，别破坏现场，脚印，脚印懂么？想当嫌疑人是吗？你……”
带头的刘SIR一边不耐烦地抱怨，一边往前走，但一切的轻松，停止在了他看到地上那堆五彩斑斓的烂肉的那一刻。
就一个呼吸，三人同时面色变紫，变青，变红。
阿明眼疾手快，三个呕吐袋一下子就塞到三人手上，真正地保证了现场的‘整洁’。
一翻呕吐之后，带头的便衣抬起头来。
恶心散去后，他的脸上只剩下欲言又止的迟疑与不安。
三个便衣，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点了一下头。
带头的人拍了一下隆正桐的肩膀，说道：
“做得好，年轻人，胆子就是大一些。”他顿了顿，“但这事……我们都不用管了，等法医部那边来几份报告，我寄给你，你交上去就是。今晚辛苦了……”
这下连阿明都楞了一愣：
“不用管？是有别的人来管的意思么？”
便衣看了一眼两个年轻人，说道：
“哪有什么别人，我们重案组管不了，就没人管了……”他顿了顿，“也不是我们不想管……”
隆正桐看了过来，眼神里有些疑问。
便衣头子看这淡定的年轻人，似是连脸色都没有变过，已经有些心生欣赏了，自己这个纵横多年的老油条尚且那个熊样，于是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这种邪乎的案件，每几个月都会有，我们都查过的，就算有线索，都查不到能上法庭的‘对象’来，懂么？能上法庭的‘对象’来，别白费心机了。”
隆正桐哦了一声，将目光放回了四周的环境。
刘SIR笑了笑，问道：
“，有没有兴趣来重案组啊？我这边有得你发挥啊。”
阿明一听瞳孔一震，绕到隆正桐身后，说道：
“喂喂喂，好机会啊好机会啊，扎职啊扎职啊，你先上，然后带我。”
隆正桐点了点头，说道：
“随便。”
刘SIR微微一愣，打量了还在四处张望的隆正桐一眼，问道：
“你……你还想查？”
“不，我就看看，你们说不查就不查。”隆正桐依然没有再看过去。
刘SIR笑了一下，对手下的两人挥了挥手：
“随便你吧，报告，我听日寄给你们，后面的处理事就交给你俩了，记得协助卫生局的人，搞好卫生啊，为市民服务最重要。”
……
大堂的灯依然在一闪一闪，虽还有两个活人，但由于那个死人太恐怖了，环境只要一变静，就
“你……你干嘛？”
阿明的眼神里面全部是惊恐，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只见隆正桐带着手套的手啩一下插进几块烂肉中间，残余的血浆神经液也挤了出来，两只手指，拖出了一块金色的吊坠。
【感知内息，天机联网鉴定，信息：无历史记录】
“你懂这是什么吗？”
隆正桐夹着吊坠的手指递了过去。
阿明厌弃到极致，连忙挥手：
“拿开点拿开点，我知道我知道！”
“哦？”隆正桐拉开了些。
“这不就是附近‘黄大仙庙’的平安符吧，就是品相好些，镀金的，应该卖不到几千块吧，隆哥，咱缺钱，也不是这样的，死人的东西都拿么？”
【记录：黄大仙庙镀金护符】
隆正桐没有说话，拿出了一个透明的证物袋，将平安符掉了进去，密封好。
阿明眼睛越瞪越大：“喂，你不是还要查吧？”
“要的。”
“为了什么？”
“个人兴趣。”
“……”
隆正桐又走近了一些，用手翻开那本来平躺着的尸体，一滩血脂交融物下，压了一个外卖胶袋，里面貌似是吃剩的叉烧。
身后的阿明突然一动，竟往隆正桐身边挤了过来。
他的表情依然是扭曲的，因为实在是恶心：
“这……”
“怎么了？”隆正桐问道。
“妈的，是正义感之神降临给我的启示吗？”阿明眉头一皱，“这是明摆着要我去查了。”
“认识……这叉烧？”
阿明嘴角一抽：“这他妈是我家茶餐厅的外卖袋……”
……
明仔记茶餐厅。
“你就是隆SIR吗？”走出来驮着背但精神不错的老伯满脸喜色：“我一直都听说了，是你一直在治安局里罩着我家阿明的！我知道的，这小子不省心，多得你了多得你了！”
“阿爸。”阿明啧了一声：“这家伙，跟我同年啊！摆明是我罩他好不！”
“闭嘴！”老伯拍了一下阿明的头。
隆正桐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些人情世故，只能低头喝茶。
“阿爸，隆哥社恐啊，你别打扰别人啦，给点隐私空间行不？”阿明说道，“你要真要表示谢意，去拿我们招牌的餐蛋面和罗汉斋出来啦。”
“得，得，得！”
老伯笑着跑进了厨房。
隆正桐突然皱了一下眉，抬头往厨房看了一眼。
“怎么了？不合适吃吗？”阿明问道。
“不是。”隆正桐脸色恢复如常。
……
特色的餐蛋面和罗汉上素端了上来。
香气四溢。
隆正桐吃饭，十分专注，将要问的问题全部丢给了阿明。
“阿爸，这个人认识么？”
阿明将从治安局调过来的信息递到老伯面前。
“有点……眼熟……做啥的？”
“应该是……”阿明翻了翻资料，“大耳窿，放贷的。”
“哦，哦，哦。”老伯恍然大悟：“肥熊哥……我们这边哪个不认得，刚才那照片……太正式了，应该说，太面善了……所以我才认不出来。”
他顿了顿，又轻声问道：“咋了？他杀人了？”
阿明摇了摇头：“被砍了，分尸一样的砍，很恶心的。”
一想到这里，阿明又想吐，明明肚里一点东西都没有，现在却没动一下筷子。
“能有多恶心？我看看……”老伯立马从儿子手中抢过了一叠现场照片，然后脸色青了一下，沉默。
“他奶奶的，真的挺恶心的！这两周要吃斋了。”
“别说这个了。”阿明问道，“他今晚是不是来吃饭了？”
“对啊，最后的晚餐了，也是，因果循环，恶人有恶报，那家伙收账逼死多少人，也该得死成那个样子。”老伯愤愤不平。
“没人要你发表感言。”阿明说道：“他有没有说来这里之前，去哪里了？”
老伯皱了皱眉，很仔细地想了想，口中喃喃道：“年纪大了，年纪大了……”
啪！
他拍了一下大腿，矫健地站了起来：
“有有有，福寿大厦那边，收账去了，他还洋洋得意，一直在打电话跟人吹嘘自己收了多少收了多少的样子。”
阿明楞了楞，没有说话。
过了一阵子，他挥了挥手，说道：“阿爸，去给我倒一杯鸳鸯吧。”
……
“这事……确实是要请黄大仙庙的大师的，不是我们治安局的事儿。”阿明流下了冷汗。
“怎么了？”隆正桐喝完了最后一碗汤。
“又是那么邪乎的地方，福寿大厦那边啊。”
“什么意思？”
阿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那大厦年年死人，别说大厦里面了，连那几条街，我们都不愿意去查了，你不记得了么？”
必要的记忆又再涌入。
“哦，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