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黑鹰直升机载着一行人回到了阿灵顿,守候在酒店屋顶的戴尔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很会察言观色的老人家没有过多询问唐人街那边的情况,连忙招呼众人去酒店内休息。
诺曼则躺在指挥车内打盹,天光大亮之时,莫尔领着那个叫威廉.比尔.奥弗贝克的老兵和那个名叫阿曼古丽的女人走了进来。
老比尔此时已经换上了陆军特种部队的作战服,军衔挂了士官长,他被救回来后就第一时间选择了向车队的军事组织搜救军效忠,作为一个参加了很多场对外战争的老兵,他非常适应如今这种状况。
在那个年代的战场上,谁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在经过莫尔的考察后,这个老兵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过于惊人了,尽管他有一块不太好的膝盖,但老兵比尔的战争经验是他们所有人中最丰富的,战斗技巧甚至完爆莫尔这个总教官。
本着对老兵的尊敬和信赖,莫尔立即提拔他为副教官。
在经过一番交流后,莫尔发现比尔竟然在华盛顿沦陷初期,效力于军队,疏散过那些精英,便将他和阿曼古丽都带了过来。
克里斯汀娜也跟着进来,四人坐下后,诺曼给两人倒了两杯红酒。
在物资消耗清单中,酒的消耗等级一直是最高的,这玩意儿不能当水喝,却能给人以慰藉。
委员会不打算私酿酒,粮食永远是第一重要的物资,在以后的搜寻计划中,酒水的搜集序列也是较低的。
但这东西是真特么地攒劲,总能让人在失魂落魄时醉生梦死,就拿委员会里的几个知名酒鬼来说,他们会为了一瓶威士忌而放弃三天的食物。
老比尔也好酒,却不贪杯,抿了一口红酒后,捋清了思路,这才侃侃而谈道:
“上校,我没有疏散过叫茉莉的生化武器专家,但疏散过你们描述的军事武器专家,那对夫妇我印象很深刻,他们居住的别墅后院有一辆自己改装的装甲车,那东西就差列装重机枪了,最后也被军方开走了。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被转移到了哪里,但从军方的通话中我知晓,他们将这些军事人才都转移到了一个叫做G3的地方,且就在华盛顿郊外,看直升机去的方向,应该是北面马里兰州的某个地方,因为直升机回来的很快,按照里程算,应该是在银泉和巴尔的摩之间的乡下地方。”
诺曼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位老兵,对方身上有着一种天然地令人信服的特质,尤其是在危难之时,这种天生的硬汉领导者做派,会给予无数人安全感。
“奥弗贝克先生,谢谢你的情报,这对我们很重要,这几天先好好休息,等到我们上路之时,我将在和你谈一次话,我希望到时候,你已经搞清楚了委员会的状况,也做好了未来的职业选择。”
“是,上校!”
两人握了握手,比尔退了出去,莫尔就等在门外,与老比尔立即勾肩搭背了起来,老比尔是真正的战斗英雄,且同样是那种脾气很臭,时常得罪上官的军中刺头。两次越南之行后,这个胸口戴满了勋章的家伙,并没有得到晋升留在军队中,反倒是拖着一块镶满了弹片的膝盖,揣着一张大额支票回到了美利坚。
他的生活过得十分不如意,没有结婚,没有子女,在灾变之前是住在敬老院,半截脖子入土的孤寡老人,灾变时正好在城内的慈爱医院做体检,灾变发生后,他想尽办法回到了敬老院,摸出了自己藏在地板夹层里的霰弹枪和军服,想要杀出华盛顿,却机缘巧合地被堵在了水晶大道酒店。
后面的事情就变得千篇一律了起来。
车内的诺曼和克里斯汀娜都看向表情一直很微妙的阿曼古丽,阿曼古丽自从来到车队后吃了顿饱饭,洗了个热水澡,换下了那身臭气熏天的衣服,在看到车队里的几个孩子后,心态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喝了两口酒,手指摩挲着酒杯,下定决心道:
“我可以带你们去公寓楼,但你们得保证我的安全,顺便说一句,我曾经是一名高中化学教师,我希望车队的学校能给我一份固定的工作。”
“没有问题,女士,本杰明校长一直在埋怨师资力量过于薄弱,你如果愿意,我们我们可以聘任你为学校的常务副校长。”
阿曼古丽笑了笑,将酒杯举起来一饮而尽,然后盯着诺曼身前的半瓶红酒,诺曼将红酒推了过来,阿曼古丽拿起酒瓶和一只酒杯,呼吸急促地说:
“我不是酗酒者,但我需要勇气跟你们一起踏上那让人难以回想的过去。”
“女士,我们都一样,只不过这个过程有的人长,有的人短,慢慢来,我们会等你的。”
“谢谢!”
确认了阿曼古丽的精神状态趋于稳定之后,诺曼、韦尔斯、康纳和阿曼古丽在早上10点整登上了直升机。
按照原定计划,今天是他们在华盛顿搜寻幸存者的最后一天,他们不会朝着热闹的市中心而去,因为昨晚的最后一次行动后,那些在市中心存活的人们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存法则。
而且随着救援次数的增加,诺曼储存在空间中的航空煤油已经差不多见底了。
他们甚至去了一趟罗纳德国际机场,机场大厅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一个名叫米娅的空姐在机场外的小卖部存活了半年,被他们救了回来。
从米娅口中得知,灾变时有两架航班直接扎入了机场的航空煤油库,6万吨的航空煤油发生闪爆,波及了埋设的煤油管道。
郊区的炼油厂在第二日就发生了大爆炸,当时的浓烟和火光整整持续了半个多月,所以根本不要奢望能在这里进行航空煤油补给。
也许其他的机场还有煤油存储,但这已不能支持直升机的续航了。
直升机朝着17号大道飞翔过去,昨天没有选择跟着救援离开的幸存者又有半数上了天台,向着直升机发出求救信号。
也许他们经过了一晚的考虑,觉得还是应该跟着军方的救援队走,但直升机并没有搭理他们,直接朝着南方飞,在确认66号公寓楼天台有足够的位置停靠直升机后,直升机才缓缓降落了下来。
隔壁67号楼和65号楼都有三四名幸存者,看到降落下来的直升机后,那边的人都在朝着这边嚷嚷。
韦尔斯和康纳全副武装地走过去,扔过去一个对讲机,在确认对方求生队伍里有小孩后,诺曼同意了韦尔斯中校接纳这最后一批幸存者的建议。
他让韦尔斯与康纳留下来处理对面的幸存者,自己则护着捏着伯莱塔m92F手枪的阿曼古丽,拉开天台的门,朝着下方的第九层走去。
“楼底被堵死了,我和邻居安坦做的,后来没有食物,我们只能在二楼搭了楼板,爬到了隔壁楼去,就是在那里,我们遇到了一个名叫罗恩斯的退伍军人,当时罗恩斯让所有人都跟着他离开,但那些隔壁楼的邻居都有家人,也有病患,所以没多少人愿意跟着罗恩斯走。”
“安坦、罗恩斯,我没有在幸存者名单上看到他。”
“罗恩斯杀了安坦,别误会,是因为这家伙饿的实在着不住了,想要杀死当时发高烧的特雷西,吃掉她,罗恩斯忍无可忍,便崩了当时已经暴走的安坦,说起来很可笑,他就死在你们来之前的第三天,如果继续听从罗恩斯的安排,他能撑到你们的到来。”
“罗恩斯做的对,一旦吃同类,就已不是同类了,你不用觉得我是在说风凉话,如果我面临这种情况,我会选择出去和丧尸同归于尽。那么,罗恩斯呢?”
“两天前,他在搜集物资的时候被咬了,他把自己反锁在了七楼的房间内,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两人沉默,一直走到十三楼的阿曼古丽这才放慢了脚步,她望着走在前方的壮硕男人,小声问:
“你应该就是茉莉嘴里时常念叨着的初恋情人和克里斯汀娜的生父吧?”
诺曼脚步一顿,在十三楼拐角站住默认地点了点头,阿曼古丽继续走下来,从诺曼身旁走过时说道:
“她一直没结婚,就是为了等你,你应该知道一个单亲妈妈将女儿拉扯大是多么的不容易,我知道这不是我该干涉的事情,但做了两年的邻居,我都快被她那种清教徒般的生活给感染了。”
诺曼叹息一声,继续跟上,他愿意和人交流,他认为交流一项是增进感情,化解不必要的误会,甚至提升凝聚力的最低成本方式,于是他有点为难地说:
“当初是她选择了离开,无论她的家庭背景是什么样的,我都会选择和她一同面对,但她不信任我,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你另有新欢了?”
“我和凯特是非常投契的伴侣,我现在只是来帮克里斯汀娜救妈妈,而不是抱着什么破镜重圆的妄想。”
“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这点我懂。”
“不,我不是那种人,你在车队里待的时间越长,你就越能了解我。”
走到九楼的阿曼古丽转头望着一脸严肃的诺曼,笑着说:
“没错,你竟然没生气,以你如今的地位,根本无需和我说这些,我很欣赏对每一个人的尊重,我有点信任你了。”
她指了指四间九楼门牌号上的902道:
“我就不陪你进去了,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看着她推开了904的房门,诺曼提醒道:
“如果有什么情况,大声喊叫。”
“好的,听你这么说,我刚刚强硬起来的心又有点动摇了。”
“我一向愿意替团队成员处理他们难以面对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我天生冷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