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侯府。
“锦衣卫居然这般大意,让那位给察觉到了?”
听到朝堂上的事情,郭安不由有些惊诧。
“侯爷,此事已经有些打草惊蛇,那商会的动作?”
一侧,商会管事沈庄小心翼翼的朝着郭安问道。
“继续!”
郭安淡淡一笑,“若是能让那些贼人都惊起来,那便更好!”
“沈掌柜,还请你去打探打探,那位在云南之时,与哪些士绅巨贾关系较好?
又或者,有哪些巨贾士绅家族兴起,是与这位有关系?”
“小人必定办好此事!”
沈庄连忙应道。
郭安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江南水域四通发达,我海贸商会的船行,必然要扩到整个南方。
目前,商会的股东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若是船行扩张之时,遇到合适的商贾与士绅,也可给他们一些份子,让那些商贾与士绅们参与进来!
人多力量大,只要他们遵循船行规矩,咱便欢迎!”
“多谢侯爷,小人明白!”
沈庄脸色大喜。
“但每一处船行,商会必须掌控其六成份子!”
“是,侯爷!”
郭安点点头,又问:“咱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听此,沈庄神色一禀,忍不住抬头张望一圈,这才低声回道:“回禀侯爷,小人也都查清了!”
郭安脸色一喜,“给咱说说!”
“是,侯爷!”
沈庄应了一声,便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郭安。
“侯爷,京师以天界寺为最,拥有产田一万三千余亩,遍布高淳、溧水;其下便是灵谷寺,拥有产田九千余亩;天禧寺,拥有产田五千余亩;
栖霞寺、清凉寺、永庆寺、瓦官寺、鹫峰寺、承恩寺、普缘寺、吉祥寺、金陵寺、嘉善寺、普惠寺、弘济寺、接待寺等十六座寺庙,拥有产田,也是从五千至三千亩不等……
仅京师,这些寺庙所有产田加起来,便足有九万五千多亩。
至于江南等地,国清寺、径山寺、天童寺、净慈寺……等大寺,至少有着上百座,而这些寺庙,所拥有田亩,多则上万亩,少则也为三四千亩,加起来至少有着六十多万亩……”
“这般多?”
郭安瞪大眼睛,满是惊诧。
沈庄连忙道:“侯爷,这些寺庙不仅产田多,而且每一个寺庙都与很多士绅官员等权贵之家交好。
您若是恼怒那天禧寺,只对那天禧寺下手便可。
若是这么多寺庙一同下手,恐怕会遭到天下一大半权贵士绅的反击……”
郭安看了一眼沈庄,淡声道:“此事,咱自有计较!”
沈庄连忙道:“是小人多嘴了!”
“行了,你先去查云南之事!”
“小人告退……”
……
“到底是什么人在后面盯着我?我从来没得罪什么人,家中也没多少钱财……
是假钞背后之人?还是江宁死去的那几个官员背后之人?”
“又或者是那天禧寺,区区一些寺庙,便可拥有这么多的势力,这么多僧人不缴赋税,不服徭役,还要占据这么多田亩……”
随着沈庄离去,郭安躺在椅子上,又百无聊赖的思索起来。
“养着那般忠心的死士,必然是传承上百年的世家!难道是别的蒲家余孽?
又或者,朱允炆……”
“嘶……”
想到朱允炆,郭安忍不住冷吸一口气,缓缓坐起。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得罪了这么多人?
尤其是那朱允炆,只要不傻,整个北平燕王府一众官员之后,只有他一人封侯,还赏赐那么多?便能想出一些什么来。
唉!
哪怕是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苟着,但他如今已经成了时候,如何还能苟着得住啊?
郭安喊道:“郭昂!”
“老爷!”
管家郭昂连忙跑了进来。
郭安道:“准备笔墨纸砚,我要上奏!”
郭昂一愣,随即连忙满脸喜色道。
“是,老爷!”
一刻钟之后。
一则篇幅较长的奏章,便出现在郭安笔下。
等到墨水晾干,郭安便派徐勇,带着两个燕山卫,将奏章送入宫内。
……
奉天殿内。
“郭卿亲笔所写的奏章?”
听到徐勇来意,朱棣不由一脸疑惑,“郭卿为何不亲自前来?”
徐勇神色怪异,“回禀陛下,这几日京师有些混乱,侯爷觉得他一出府,便会引起很多人的注目,还是留在府上为好!”
“……”
朱棣愣了一下,“哼,他可不是怕了,而是懒散!”
徐勇讪笑不语。
朱棣黑着脸,无奈道:“行了,将奏章呈上来!”
“是,陛下!”
徐勇连忙将奏章,递给亦失哈。
随即,亦失哈再次将奏章,呈给朱棣。
朱棣便是直接打开,看了起来。
“微臣定海侯郭安,奏禀陛下。
微臣在府内,将微臣所得罪之人,皆捋了一下,第一顺位,假钞背后之贼子……
第二顺位,蒲家余孽……第三顺位,江宁那被抄家了的张家余孽……第四,则是寿春郡王朱允炆……”
“朱允炆?”
看到此处,朱棣眉头直接皱起。
不过,只是微微皱了一下,便缓缓摇头。
朱允炆那小子那般软弱,如何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也未有人向他禀报!
朱棣继续往下看。
“既然锦衣卫怀疑吏部尚书,微臣便派海贸商会管事沈庄,前去云南探查。
另,微臣决定趁此计划,扩大船行规模。凡是水域四通发达之地,皆可有船行所在。
每一处,我商会只需掌六成份子,其余份子,用来笼络当地士绅富商,由他们组建船行,并管理船行……”
“另,经此一事,微臣深受寺庙与舆论之害。
微臣请奏陛下,创办报邸,广发报纸,让天下各大百姓,可通过报纸,知陛下之意,知所有事情真相,以免受那些贼人欺骗,从而被舆论裹挟,欺压良善之人。
……
陛下恕罪,微臣还查到一则触目惊心之事……寺庙已成为大明毒瘤。
不知陛下可知,仅仅京师周围十多座寺庙,便拥有产田近十万亩,僧侣上千人。
这些僧侣不缴赋税,不服徭役,却是占据着那般多的良田。
而那些无田贫农,不仅要缴赋税,还要服徭役,但却没有田产,还得给那些寺庙种田,何其不公?何其不让人忿怒?
而最为让人愤怒的是,那些寺庙每日收得香火钱财无数,但却喊着没钱,从百姓手中搜刮着血汗钱,甚至还给百姓贷高利贷……
陛下,京师如此,寺庙盛行的江南之地,更是如此,寺庙之恶,罄竹难书……”
看此,朱棣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下放,徐勇不由心头一紧。
“来人,召太子前来!”
“是,陛下!”
亦失哈连忙往外走去。
这时,朱棣也注意到了徐勇,摆了摆手。
“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陛下!”
徐勇如蒙大赦,连忙告退。
很快。
另一旁,朱高炽听到朱棣召他,便是放下手中奏章,急急忙忙便来到大殿内。
见完礼之后,朱高炽便有些疑惑的问道:“爹,不知召孩儿过来,有何急事?”
“你看看此奏章!”
朱棣直接将手中奏章递给朱高炽。
“奏章?”
朱高炽一脸疑惑,每日所有奏章,都会率先经过他的手,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份奏章?
朱棣道:“这是刚刚,定海侯派遣护卫徐勇送入宫内的!”
“老师的奏章?”
听此,朱高炽不由一脸惊诧,他那位老师居然写开奏章了?
想着,朱高炽连忙打开奏章,看了起来。
越看,朱高炽神情越是凝重。
等到朱高炽看完,朱棣便问道:“你看出来什么了?”
“回爹,老师被那天禧寺一众僧人给惹恼了,此乃报复之举!”
朱高炽直接说道,“不过,老师所言,也都是我大明那些官员平日看不到之事!”
“是啊!”
朱棣感慨道,“这只是郭卿告知的京师与江南等地的寺庙情况,若是全国寺庙加起来,他们所占产田,岂不是足有一百多万亩?
如此,又有多少无田贫农,需要被徭役所困?”
朱高炽道:“爹,这些寺庙着实可恨,当收缴其田产!”
朱棣微微点头,又道:“此事既是你那老师所奏,那他必然已经想出对应策略!”
朱高炽一怔,“爹之意?”
朱棣直接说道:“走,随咱前去定海侯府!”
朱高炽眼睛瞪大,“爹……英明!”
“哈哈哈……”
朱棣大笑。
……
定海侯府内。
郭安向徐勇询问道:“陛下有何话语?”
“陛下询问您为何不亲自前去!”
徐勇老实回道。
“你是如何说的?”
“按照侯爷所言!”
“陛下如何说?”
“陛下说您是懒!”
“额……陛下看完奏章呢?”
“陛下眉头紧皱,派人召太子殿下!”
“再之后呢……”
“末将就回来了!”
“嗯!”
郭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此时,你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是,侯爷!”
徐勇领命下去。
而郭安,缓缓躺下,思索着朱棣接下来的动作。
只是,还没躺一会。
郭安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正在靠近他,不由缓缓张开眼睛。
看到来人,顿时一惊。
“陛下,太子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