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勐松骤然转过身来,盯住吴央,森然道:
“你在威胁我?”
气势汹汹,但他心中却是陡然一惊,甚至有些懊恼。
失策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其实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如果谈不下来,照片是真的会落到保利托斯手里,他说什么都洗不清。
他就算是当即动手,杀光这里所有的人,找到拍摄者,摧毁设备和底片,那也毫无意义。
隐秘的拍照,有胶片,可以复制;可以转变成数据信息,一瞬间传递到很远的地方,复制无数份……
甚至,都不需要联盟的人亲手干,只要传出来消息,保利托斯埋在这个世界上不少的叛军线人,就能把照片搞回去。
联盟太不要脸,他确实被威胁到了。
但他也并不愿意简单的就被威胁。
他的脑子里,已经在转一些别的念头了。
在这里暴起宰了联盟的外交官,再宰了歌蕊特,提着两颗人头回去,再说联盟宣扬的照片是伪造的?
有一定可行性,应该有机会糊弄过去。
但也只是糊弄。
回去之后,必须要小心行事,而且可能要跟怒焰战团做切割了。新世火炬要独立行动,不能太过于听从怒焰的命令,尤其是要避免接受征召,或者单独见面,容易出事。
心里的想法,在一瞬间就转了一箩筐。
并且,此刻他看向在场的联盟方二人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危险。
吴央的威胁,让他真真切切心生杀意。
而吴央,却好像根本没看到这些一样。
她继续开口道:“当然,您理解为威胁是没有错的,但这并非关键,您杀得了我,恐怕难杀死歌蕊特女士。也不怕告诉您,为了这次会谈,我们也是准备了很多的。”
“或许您真的带来了一百名星际战士,就在不远处,但你也不应当小看联盟。”
“更何况,掀桌翻脸,您要面对的,可不只是当下的危机,更是会丧失掉整个战团生存下来的希望。”
“就算是新世火炬和怒焰在幻月的战斗无比顺利,打败了圣慈百合,但那又如何呢?这只是联盟力量极小的一部分,圣慈百合可以再派一千个战斗修女来,荣耀近卫可以再来一万个,更不要说还有不死鸟、血鲨……”
“您真的打算带着整个新世火炬,在幻月被埋葬吗?”
王勐松沉默片刻,冷笑一声说道:“我不想,但这不是你们不给我活路吗?无条件投降……放下一切武装,任由你们宰割,所有的新世火炬都会像是赤条条的鱼一样,可以被随意宰杀。这种结果,我决不能接受!我宁愿我的战士们,死在战场上,也绝不愿意看他们像是无力的猪羊般被处决!”
吴央轻笑一声:“无条件投降归无条件投降,您想得倒是有点太糟糕了。”
“联盟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联盟什么都不会保证。”吴央先下了这个前提,然后说道,“但是您可以自己再想想:放下一切武装投降的新世火炬,联盟为什么要把你们全部处决?且不说你们的价值,就仅仅是留着,又差那几百人的口粮吗?”
不等王勐松说话,吴央就又继续说道:“更何况,联盟对你们还有一些要派上用处的地方。当前,就有一个。如果您愿意无条件投降,新世火炬投降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协助圣慈百合修女会,一同剿灭怒焰。”
“您要转换下思路,新世火炬未来会不会灭亡,确实取决于联盟。但也正因如此,您才应该要把握住机会,尽可能的向联盟证明,向顾总督证明,新世火炬不该灭亡。”
“展现您的价值吧,王勐松战团长。”
“或许,您应该考虑的,不是灭亡不灭亡的问题,而是新世火炬要怎么才能在联盟的体系之下,更加昌隆的生长。”
“请您想想不死鸟战团,三十年前他们什么样,而如今的他们,又是什么样。”
两日之后。
一处山间谷地中,两支星际战士战团的成员,隔着大约三百米的地方对峙。
新世火炬倾巢而出,三百名战士俱在。
但尽管如此,他们在数量上仍旧远远处于劣势。
站在他们对面,橙红色涂装的怒焰,足足有六百人,是他们的两倍。
这还仅仅只是在这山谷平地中的数量。周边的山地中,谁也不知道还藏着多少怒焰的战士。
两个身影,从各自的阵地之中走出。
保利托斯看着王勐松,说道:“王勐松,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伱约我来的吗?”
保利托斯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我是想要约你讨论接下来的战略情况的,你不应该带这么多人过来。我们的处境很艰难,随时有可能遭到攻击,不应该在一处地方,聚集这么多人。”
王勐松坦然的摊手:“我有点害怕,保利托斯。”
“你怕什么呢?”
“你忽然约我过来,让我不带兵马、不带兵甲,我是真的怕啊。你要是有什么误会,那该多不好呢?”
“那现在你就不怕了吗?有三百名战士,站在你的身后,就能让你充满安全感吗?”
“是的,好歹你会投鼠忌器。”
“……”沉默片刻,保利托斯叹了口气,说道,“何必呢?我只是想要问问你,两天前,新世火炬有大概百人的兵力调动,没有跟我通报过,也没有对外发生过什么战斗记录。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们去干什么了?问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必要,让我们并肩作战、休戚与共的两个战团,像是现在这样,气势汹汹的对峙呢?”
“两天前,我们只是内部聚集了一次,商讨了一些新世火炬内部事宜。我才是新世火炬的战团长,难道战团内部的一切事务,都要向你通报吗?”
“我们两家,命运一致,你应当坦诚一点。”
“好了,现在我已经坦诚的告诉你了:战团内部事务。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恐怕不行,王勐松。”保利托斯叹了口气,“我真不想走到这一步。”
满脸凝重脸色的王勐松,忽然展露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容:“那我也不需要有什么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