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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怀璧自幼没享受过爱,也不懂爱,而当朝女帝对他和自己女儿的爱,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父母兄妹之情的温暖。虽然他是去当童养夫寄人篱下的,可对他过去的遭遇来说,已是天堂。

他的长兄和她的长姐是伉俪情深的一对,长兄不想当皇帝,只想和她长姐一世不离。后来长兄还是当了皇帝,仍旧只爱独孤皇后,宇文怀璧有时就幻想着,倘若她在华胥登基了,是否也会只爱他?

后来他成了傀儡皇帝,把自己的童养媳立为皇后,把兄嫂留下的孩子,谎称是她生的。

当宇文怀璧再次见到元无忧出现时,他一下子就被这种自信明媚、落落大方的姑娘所吸引了,他就爱她这种气质,从小受尽宠爱的嫡女,受家族重视,天生就有皇位要继承,她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却有异姓的兄弟姐妹们围着她、捧着她……

偏偏她又天资极高,文武全才,有主见。即便她是母尊养大的,强势,不甘于人下,只娶不嫁。这换做别的男人,估计会摇头走掉,但在宇文怀璧眼里,他就爱她的高傲不屈,就爱她的高高在上睥睨一切。

故而宇文怀璧无法爱那个,俘虏婢女出身的原皇后,同样记恨她为虎作伥,强行与自己圆房。她像他一样出身卑贱,一样的庶出,心狠手辣又装作清高温和,所以当他面对她时,就好像在照镜子,一个从阴沟沼泽里爬出来的人,最讨厌的就是面对过往的不堪……

宇文怀璧其实也很羡慕现在的皇后,是倍受宠爱的突厥公主,热情奔放骑马射箭,和元无忧年纪相仿,但她不像与他自幼定情的华胥太女,她瞧不起他,愤恨政治联姻,她甚至还对从金墉城把她救出来的、华胥太子风陵王念念不忘,即便明知华胥太子是姑娘,她也心甘情愿,甚至还贬损宇文怀璧配不上华胥女帝。

宇文怀璧终于意识到了,这满宫女人,爱他的是抱团取暖,不爱他的更像他爱的姑娘。

在目送她被兰陵王勾走后,宇文孝伯悄声问身前的天子,“陛下,那女人现在被高家兄弟迷了心窍,您是打算拆散啊,还是放手?”

“朕不知……”

“唉,臣有些话憋好久了,她都成了你的逃兵,去做别人的盖世英雄了,牛不喝水何必强按头?这世上除了她,爱慕您的女人大把的有。长安有她没她都一样。”

“不一样。她能左右局势,她在与男人争权夺势!即便她是女儿身,也幸亏她是女儿身,尚有机会能与她结为夫妻。”

“可她虽不愿成亲,也不缺夫婿啊。倘若她不喜欢你,谁也强求不来。她若喜欢你,肯定会回来替你做事,哪怕去跟兰陵王对峙她都会做的。”

“朕不信,她对朕会半点旧情不顾。”

***

高长恭把她哄出博望馆驿,和倚在门口候着的五弟汇合后,这姑娘就开始冷脸了。

他渐渐发现她也不跟自己说话,就把弟弟甩在身后,也不跟弟弟说话,忍不住出声:

“你俩这样太吓人了,说说话好不好?哪怕骂人呢?”

元无忧臭着脸,“他不敢,我也不敢,怕我的前夫哥吃醋。”

“我不吃醋。”

“呵,你居然不吃醋?说明你还是不爱我,否则怎会不醋?没见过你这么大度的。”

没成想他这句话捅马蜂窝了,这姑娘嘴跟连珠子似的,怨气冲天,倒也让高长恭找到了病因。

高长恭只得苦笑,“我爱你,也吃醋,可我总不能表现出来跟弟弟吃醋吧?”

元无忧十分无语,“行了,既然都从周国地界出来了,就别送了,各回各家吧。”

见她拧腰要往反方向走,高长恭赶忙伸手拉她护腕一把:“唉!等等…跟我回家吧。”

瞧着前头的兄嫂二人为自己闹矛盾,跟在俩人身后的高延宗自然会意,果断拔腿往反方向走去了。

“回什么?”元无忧锋眉凤目凌厉,

“我算看透了,你们几个男人没有一个真心爱我,都想从我这得到什么,都有所图,我永远是势力的陪嫁品。一遇到事别说是第一选择了,只要我不致死,你们都不想选我。”

高长恭被冤枉的急了,“你说什么呢?我高长恭对你绝对没所图!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都会坚定的选择你!”

“你说真的?那在博望城外,是谁对我射箭?”

她刻薄起来真是一针见血。高长恭这辈子就两件事心虚,一件是洛阳之役,一件事前段时间的博望城外射箭未婚妻。还都有她参与。

“我……我当时不知道是你啊。我错了,你信我一次,我用一辈子来还债……我高长恭发誓,我早就拿你当发妻亲人了,我真的只有你了啊……”顿了顿,高长恭忽然黑眸坚毅,

“我想和你成亲,国主也应允了。”

元无忧却凤眸微眯,冷笑着,“你们国主让你娶我,让我留在齐国,是这样吧?”

“这样不好吗?”

“你知道我为何跟宇文怀璧闹翻吗?因为他逼我做皇后,逼我带着势力去嫁给他,被他吸血还得为他所用,你也想逼迫我吗?”

“他都能以一国之母的后位许给你了,刚才你怎能那样对周国主?你费尽心思要回去争权夺势,这样岂不功亏一篑了?”

“他逼我去做皇后,这样得来的虚名,我回去也只会是傀儡,我决不能嫁为人妇,”她逼视着高长恭,“你也一样,知道前些天我为何生气齐国主逼我认下和你成亲吗?他逼我嫁给你,你也许觉得没什么问题,谁娶谁嫁问题不大,但你觉得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满天的“问题”把高长恭绕的有些头晕。

男子为难地咬了咬嘴角,艰涩道,“是我配不上你,你是一国之君,而我只是个父母双亡,仰人鼻息的宗室亲王……”

“倒不是说这个。是我决不能嫁。”

元无忧打断他自怨自艾的话,又怕他听不懂,只好组织语言,想着怎么给他剖析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