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多小时后,红兵开车回到了家。
他把车停在院门口,拉了一根水管去冲洗面包车。
他说:“那个孙东来吃农药,拉了他一趟,整个车厢都是浓郁的农药味,要全部冲洗一遍,让车散散味才行。”
殷元说:“我那个车也要开去冲洗一下,昨几天杜荣军和李青云晚上去树林里打麻雀,杜荣军失手把李青云小腿打伤了,叫我开车送他去医院。好在我当时在车上垫了一块破布,不然车上粘到他血迹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老妈听他们议论,愤愤不平地说:“这些人一点都不识好歹,按道理叫我们的车拉了病人,应该送个红包避避邪,或者抓只雄鸡来宰杀。唉,若是不借给他们,又会说我们小气。”
他对殷本繁说:“老头子,去抓只雄鸡,在两辆车前宰杀了,然后让鸡血围着两辆车滴一遍。”
殷元和红兵两兄弟都认为没有必要。
殷本繁说:“家里养的鸡鸭也是留着你们回来吃的。”
他去鸡窝逮了一只雄鸡。
他对红兵说:“你哥昨几天在村小学鱼塘买了两只甲鱼,煲汤了一只,今天再煲一只,你们几个都回了,红梅今天也会回。”
十点多,葛亮带另外一位徒弟,开一辆面包车来到殷家。
他在面包车上还带了柴火,灶具,碗筷。
还带了猪肉、鸡肉,各种食材。
两人开始剖鱼、切肉,搞鱼丸、肉丸,炸鱼炸肉,蒸烧皮肉……
殷元对红兵说:“你去借餐桌餐凳,要借六付,我来负责洗车,搞卫生。”
婉婷和义珍两人也说去帮忙。
红兵说:“大嫂不用动手,义珍帮我就行。”
他们先去二叔家借了一套餐桌餐凳,让红军兄妹也帮他搬餐桌餐凳。
殷元在门口洗车,看见殷明德提着两只兔子和一袋冬笋来到他家门口。
“明德叔,你从哪里搞到两只兔子?”
殷明德说:“我今天早上去牛坳岭挖冬笋,看见草丛中几只兔子,给我高兴坏了,锄头丢出去砸到二只,又用石头砸到了一只。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知道你们几兄弟都回来了,明天又请客喝酒,所以特意送来给你们。”
殷元见这个光棍叔叔,穿的一件衣服都破烂了几个洞,脚上穿的解放鞋也露脚趾头,这么冷的天气,竟然没有穿袜子。
身上也只是几件单衣叠穿在一起,没有穿棉袄。
这寡叔脑子不好使,空有一身蛮力,分田到户分给他的几分地,他全部用挖锄去挖,没有牛耕地,因为不养牛不养猪,自己也没粪坑,所以他的稻田里根本没有基肥可施。
几分地的粮食只够他自己食用,平时他去帮别人家干活,又只是吃饭不收工资。
所以造成他清贫如洗,成为村里最穷的人。
但是又评不上五保户,因为他没关系,那些村干部只会提亲戚朋友或者熟人的名字。
而殷明德也不懂去争辩。
殷元说:“明德叔,免费的话我肯定不要,这样吧,一只野兔我给你一百块钱,还有这冬笋差不多十斤,我也给你一百块,总共三百块,你收的话我就要你的东西,不收的话,你就拿回去。”
殷明德激动地说:“小元怎么这么客气,以往我打到野兔给其他人,从来没有人说要给我钱的。”
“人家是人家,你拿这几百块钱去买件棉袄穿,买双鞋买几双袜子。过年买几斤肉吃。还有明天记得过来喝酒……”
殷明德也还是不肯接三百块钱,憋了半天,才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元,他们说你在江明开了公司,又开了工厂。他们让我来问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去,安排我守大门或者看工地,工资你随便给,能够吃饱饭,有地方住就行。所以这个是特意送给你的。”
殷元听了都觉得心酸:外表上这寡叔也是仪表堂堂,就因为脑袋愚笨,打了一辈子光棍,连基本的生活条件都没得到改善。
殷元说:“你把钱收起来,我就答应过完年后就带你去。你去建材厂守大门正合适,有住宿也有饭堂吃饭,工资比其他人低点,但一年下来也有一笔收入。”
殷明德高兴地把钱收了。
“我一定好好干的,这几天我再去山上多挖点冬笋,或者再打点野兔……”
还主动帮助殷元擦车洗车,把车厢里面擦洗得干干净净。
留他吃午餐,说什么都不肯,一溜烟走了。
这时杜建生和李亿航两人找上门来。
殷元抱歉地说:“昨天晚上本来想去找你们签合同的,但是碰到孙东来的事,劝了他半天,他答应跟荣军去沙厂工棚住,我才回。”
杜建生说:“荣军那笨蛋做事还是不老诚,昨晚他安排孙东来在沙厂宿舍住,把钥匙丢给他,自己就跑回家了。他若是老诚一点,自己跑去东来家,找东来妈妈,让她想办法帮助把东来衣服捡出来,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李亿航说:“也怪不得你家荣军,这是孙会计父子之间的一个结,始终都会爆发的一天,也不知道孙东来的一条小命救不救得回?”
殷元泡茶招待他们。
拿出合同跟他们逐一解释内容。
这些合同内容,殷元也早给他们解释过。
三人签了合同。
杜建生说:“我已经拿到了申批同意淘金的手续,过年后就可以拿到淘金证。”
李亿航说:“过完年我就采购好淘金船,争取雨季时把船开回来。一到旱季就可以开工。”
三人还商量了以后淘到成品金的销售问题。
殷元笑着说:“世上最不愁销路的商品就是金子和银子,有货就不怕没地方销售。祁山矿几个领导我也熟悉,到时跟他们打听,他们肯定也会说的。”
金银本身就比纸币更值得永久保存。
金价一直在上涨,从来就没有跌过。
殷元留二人在家吃晚饭,两人说什么不肯,但是答应明天会来喝酒。
这时孙灶荣急匆匆找到殷元家,对杜建生说:“支书,你快点去劝劝吧?孙东来吃农药死了,他妈妈要跟他爸爸拚命。”
杜建生说:“你应该去找治保主任黎水林,我去劝解,孙会计两口子本身就对我去有怨恨,特别是他老婆。我去劝等于是火上浇油。孙东来最终还是没救过来?”
孙灶荣说:“昨晚上是我几个堂兄弟在医院照顾他的,医生给他灌肠,下半夜他就药毒发作了,拚力要去喝灌肠的水,说口渴。医生交待我们几个,一定要按住他,让他输液,有没有救,就看能不能输液进去了。临到天亮,东来自己说:哥,放手不用压着我了。我看见他眼泪流了下来,然后闭眼,身躯就慢慢冰冷了。医生抢救了半个钟,最后宣布不治了。”仟千仦哾
杜建生和李亿航跟孙灶荣离开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孙家劝解。
殷元和红兵想去看看,但是给老妈劝住了:“你们两个最好不要去,红兵去年曾经去跟李艳萍提过亲,现在李会计两口子看见你们两个心里会很不舒服。还是让他孙屋人去劝解吧。”
这时红梅和潘念祖回到了家。
听说孙东来喝农药死了,也是深感可惜。
老爸老妈问红梅:“不是去陪小潘家父母家过年的么?怎么跑回来了?”
潘念祖把家里今年发生的事情告许红梅父母。
“回村里租了别人的老宅住,只有两间房,爸妈住可以,我们两个在家住就不方便了。所以我爸妈便让我们过这边来过年,过完年跟殷元哥去江明打工。”
殷本繁问潘念祖:“祁山矿不是过完年就恢复生产了吗?你不回去上班,不怕矿里把你开除么?”
潘念被说:“开除了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有打算一直在祁山矿待。工作环境恶劣,工资又拿得少,问题是看不到出路。”
周雅菲说老头子:“谁都像你一样,认为铁饭碗就很香很了不起,死守着不肯走。年轻人就要灵活一起,去哪里生活得更好就去哪里。”
葛亮二人把几道主菜都搞好了,说明早过来。
殷元问他们住什么地方?
要么省得跑了,晚上就住这里。
反正他家有两栋仓库,单一楼就有十几个房间,还不说二楼呢?
葛亮说:“我们住在表叔家,来了古城村不去亲戚家住,去别人家住,说不过去。”
他带了一些搞好的食材过去。
殷元家今晚菜品也不错,甲鱼炖鸡肉,辣椒爆炒兔肉,烧皮肉,鱼丸、肉丸,冬笋炒肉,几盘青菜。
晚上住宿,老妈叫红梅跟自己睡,潘念祖跟老殷睡一个床。
老殷晚上睡不着,东一句西一句地跟潘念祖聊天,一个晚上给他把未来女婿的家庭情况摸了个透。
潘念祖又是个老实人,有一说一,一点都不隐瞒。
第二天在厨房偷偷跟老太婆说了小潘家的事。
“小潘爸妈是个老实人,可是不会教育小孩,小儿子没有文化,做事野蛮,自私自利,娶的老婆也是一样。以后若是红梅跟他们在一起相处,会吃他们亏的。”
周雅菲想得更开:“只要小潘是个靠得住的人,以后红梅就不会吃苦。小潘弟和弟媳不好,管他不好,以后小潘和红梅两个,跟小元和红兵两个在江明打工,谁敢欺负?”
她说:“小元才去一年,就有能耐买房买车开公司建厂了,发展好了,他自己妹妹和妹夫,他不会照顾?就像红兵一样,以前去广东混了几年,什么都没有,现在跟他哥半年,赚了二十万。小元把那套房给红兵两个住了,他和婉婷去住别墅。”
她跟老头商量:“婷婷三月底预产期,我意思过年后就跟小元他们过江明去,服侍婷婷做月子,帮助看宝宝。你一个人在家怎么办?”
老头梗着脖子说:“还怎么办?我一个人在家难道还会饿死不成?”
“饿是饿不死,我怕你几天不洗澡,几天不换衣服,吃过饭的碗也几天不洗,一身都变味变臭了,学生闻到都嫌弃你了。”
“我有那么懒吗?煮饭炒菜洗衣服,包括种菜,养鸡养鸭,什么工我不会做。到时候我家里养一只狗,晚上也不会感到冷静。”
葛亮两人一大早就来到了殷家,开始在仓库另外一栋楼搞烹饪。
外面天气骤然晴朗了起来。
二叔也早早从家里赶过来。
殷元跟他说:“今天请客喝酒,收的红包全部散席时退回,其他礼物只有收下,散席时视礼物贵重包红包回谢。”
四叔若回来了,做这些事他内行。
三叔为人心术不正,交给他做这事不放心。
二叔说:“我没有文化怕别人的名字都写不好,算数也不行。”
红苹说:“爸,我帮你。”
她已经是高三,做这些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第二天二叔负责收礼收红包,红苹负责登记。
众多亲朋好友都对殷元二兄弟结婚表示祝贺,都说他两兄弟会做人,结婚在外面请了客,回家过年还请老家的亲朋好友。
有人看见潘念祖跟红梅在一起,偷偷去问周雅菲:“大嫂,那个男孩是红梅对象不?”
周雅菲也大方告诉他们:“是红梅的对象,余阳人,姓潘,在小元的建材厂当管理。”
大家都祝贺她:“现在就享福了,子女都有出息了。”
几人还暗中观察潘念祖,然后得出结论:“是个有文化懂礼貌,很聪明的一个年轻人……”
李艳萍做为殷红兵的同学,他也让红军去通知了一声。
她和她老妈也来了。
在门口,她睁着一双嫉妒的眼睛在封义珍身上扫视了几遍。
“恭喜你们喜结良缘,一生幸福。”
殷红兵对封义珍介绍:“我同学,从小学到初中,她叫李艳萍。”
李艳萍故意问:“殷红兵,你老婆也是我们本地的?”
“跟我们同一个乡,我跟义珍是高中同学。”
你跟我是初中同学,托媒人去你家说媒,当场不留情面,直接拒绝。
如今我跟高中同学结婚,最其码她文化水平比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