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洛总部的会客室,面对洛宏信的威胁,洛璃没有丝毫的退让。
“二叔,我们同意将别墅抵押,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别以为我们身在国内,就不知道你在国外搞得那些小动作!”洛璃冷声说道。
实际上,洛宏信经营的海外业务,一直都在盈利,不过这些钱都被他转到了私人账户,然后再通过其它各种手段,转移到前妻的名下。
而他与前妻也只是表面上离婚,实际上仍然保持着紧密的关系。
此次惠丰银行的借贷,是洛宏信准备捞的最后一笔钱,至于剩下的烂摊子,则全都交给洛家其他人。
不过,他现在还有三笔大订单的尾款未结,此时冻结财产,那这些钱就无法到手了。
所以他才如此急切地回国,来找洛璃。
毕竟,他在海外的时间太长,基本失去了争夺洛家核心家产的机会,况且如今的洛家早已摇摇欲坠,这些家产还不足以让他心动。
最重要的是,不论华洛的资金出现问题,还是品怡居经营不善,都会连累到自己,那还不如大捞几笔,趁着大树未倒,提前跑路。
按照洛宏信原本的预想,即便要冻结海外部分的资产,也会在半个月之后,那时候,自己早就拿着这些年的巨款,换个地方,去享受美好的生活。
距离惠丰答应宽松的期限,还有十几的时间,这突然就冻结了他的资产。
在洛宏信看来,这一定是洛璃做了手脚!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去找惠丰,让他们再宽限十五天,我会在这段时间想办法再筹一些资金过来!”
见强硬的不行,洛宏信立刻缓和了态度。
“二叔,我们都是一家人,并非我不想帮忙,那吴仁省因为贪污被送进去了,眼下滨海惠丰的新行长,我也不熟悉,根本说不上话!”洛璃无奈地说道。
“你接管华路都三年多了,而我离开滨海都这么多年了,无论是人脉还是关系都不及你,你要是有办法让惠丰宽限几天,我答应尽力保住洛家别墅!”洛宏信看着洛璃,认真地说道。
“惠丰的新行长可不是滨海人,我就算有些关系,也没有任何用处,不过……”洛璃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迟疑的表情。
“不过什么?”洛宏信连忙追问道。
洛璃看向了双手插兜,依靠在墙边的陈度:“我们公司的陈经理,与曲行长相识,或许能够说上一两句话!”
“他?”洛宏信微微一愣,转头看向陈度,面露铁青之色。
关于陈度的事情,洛宏信从儿子洛俊杰的口中得知了不少,他找了国内的朋友调查过,但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随后也并未过多关注。
他从未将陈度放在心上,因为现在的洛家,已经算不上是什么豪门了,以洛国安的威望,又能找到什么样的大人物呢?
何况,陈度到洛家半月有余,洛家似乎并没没有什么改变。
洛宏信在海外结交的人物,甚至都有世界五百强企业的总经理,不仅仅是陈度,洛家的人,以及滨海的张家,他也都不放在眼里。
“侄女,虽然我的资产被冻结,但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你找这样的人来搪塞我,难不成是将你二叔当三岁的孩子?”洛宏信冷声问道。
“二叔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洛璃耸了耸肩。
“好,既然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我海外的资产若真的被抵押了,你们父女的下半辈子,就绝不会安生!”洛宏信撂下一句狠话,便准备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靠在墙边的陈度,开口叫住了洛宏信。
洛宏信双目微眯,看向了陈度:“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凭你你也敢拦我?”
陈度看着地上被摔碎的陶瓷杯,脸上没有任何愠色。
若是一年前,有人在他的面前如此撒野,早已成为冰冷的尸体。
但洛宏信还是洛家的人,而且对于陈度来说,张家背后的势力,才是要花些精力去对付的目标,至于眼前的洛宏信,将来会是什么下场,陈度也同样有所预料,现在没必要与之逞一时之口舌。
“看在你姓洛的份上,我提醒一句,惠丰冻结你的资金不过几十万,即便抵达了全部的海外资产,你也只是损失了三个订单!”
听着陈度的话,洛宏信方才盛气凌人的架势,减弱了许多,心中更多的是惊骇。
他在华国内的资产,除了自己的儿子和前妻,再没有任何人知道,至于那三笔订单,还是他私下商谈的,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他不知道陈度从什么渠道得到的信息,至少洛家,或者滨海的这些豪门,没有这样的能力。
瞬间,洛宏信的背后,便生出了一丝冷汗,如果陈度掌握了他这些年转移财产的事情,那他想脱身可就难了,毕竟眼下身在滨海,就算洛家衰败,也有一定的势力,洛宏诚想要将他扣下,绝非难事。
“咕噜!”洛宏信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继续听着陈度的话。
“如果家里的后院失火,你会损失多少,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
“你……你什么意思!”洛宏信心神一震,眼睛紧紧地盯着陈度。
陈度并未理会洛宏信,对方已经不会对洛璃造成任何威胁,他便直接打开会议室的门,向外走去。
“二叔,公司最近的事情比较多,恕我不奉陪了,您请便!”洛璃说完,站起了身子,同样走出了会客室。
洛宏信愣了片刻,连忙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而对面却无人接听。
“这……”此时,洛宏信的脑海,仿佛有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爆炸,双耳都充斥着嗡鸣声。
半晌后,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小杰,联系一下你妈,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回到自己的车里,洛宏信给洛俊杰打了一个电话。
“好!”洛俊杰应了一声,立刻去联系自己的母亲,而洛宏信则一直坐在车里,等待洛俊杰的回复。
时间过得无比缓慢,不知道过了多久,洛宏信的手机才响了起来。
“小杰,联系到了么?”洛宏信连忙问道。
“爸……我妈正在瑞士银行,她说……想要换一个环境生活,让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她,也不要再……打扰她了!”洛俊杰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他清楚,这些年洛宏信积攒的所有家当,全都放在了母亲白玥的名下。
现在,海外资产与洛俊杰父子的私人财产都全部被冻结,身无分文的二人,都在指望白玥的时候,她却说出了这样的话,很明显是想要独吞所有的资产,至于他们父子的死活,白玥也并不放在心上。
“贱人!”洛宏信忍不住怒喝一声,这是他唯一发泄满腔愤恨的方法了。
“爸,我们现在怎么办?”洛俊杰也有些慌神,眼下这个情形,洛家自然也指望不上,设想无数次的奢靡生活,变成了梦幻泡影,洛俊杰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
“继续给她打电话,现在我们爷俩的全部家当都在她那,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已经关机了!”
白玥只与洛俊杰说了一句,随后便关了手机,洛俊杰在给洛宏信打电话之前,已经试过了两次,无法打通了。
洛宏信坐在车里,脑海一片空白,不过,这些年在国外,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他很快便恢复了理智。
如果不是陈度的提醒,洛宏信现在可能还蒙在鼓里,而且,当陈度先后说出他现有的资产,以及正在洽谈的三笔订单时,就让洛宏信就已经清楚了陈度实力。
所以,现在能够帮助他的,或许真的只有陈度了!
事出紧急,洛宏信没有更多的思考时间,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于是他打开了车门,再次走进了华洛总部。
“洛总……洛二爷来找陈经理了,不过陈经理并没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秘书王淼找到了正在处理文件的洛璃。
“找陈经理?”洛璃抬头看了眼王淼,接着问道:“洛二爷现在在哪?”
“正在会客室等着!”王淼回答。
“我知道了!”洛璃点了点头,直接给陈度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
“市场部,和黄经理喝茶!”陈度随意地说道。
“我二叔又回来了,这次是找你,在会客室!”洛璃说道。
“我十分钟后过去,会客室收拾了么?”陈度问了一句。
“没有,你不是不让人收拾么?”洛璃回答道。
在洛宏信走后,洛璃就让王淼安排人去打扫会客室,却被陈度阻止。
会客室的地面上,陶瓷杯的碎片到处都是,根本无法接待客人,但陈度不许收拾,洛璃便特意提醒了王淼,到现在为止,那里依旧保持着洛宏信离开时的样子。
总裁办公室里,洛璃继续处理着文件,陈度要十分钟后过去,洛璃也不着急,就算过去,她也打算与陈度一同前去。
对于陈度与洛璃来说,这十分钟过得很快,可对于洛宏信来说,这漫长的十分钟,仿佛过了十几个世纪一般,他的脑海里不断闪回这些年辛苦打拼的画面,以及后半生无家可归的凄惨场景。
洛宏信在国外确实有些人脉,但这些人脉都是基于他的财力与地位,如果他所有的财产被冻结,那些所谓志同道合的朋友,便会与他彻底形同陌路。
况且,他这次实实在在地坑了洛宏诚一回,能不能走出滨海都要打上一个问号。
“嘶!”
洛宏信蹲在地上,收拾着被他打碎的陶瓷杯,心不在焉之下,割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液很快就渗了出来,这种疼痛,甚至让他有撕心裂肺的感觉。
当年在海外独自打拼时,遭到竞争对手的报复,背后被连砍了七八刀,他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吃痛的声音。
如今看着手上被刺破的小口,却浑身颤抖。
或许这并不是手上的伤口在作痛,而是绝望时的心痛。
洛宏信将残渣碎片尽数倒到了垃圾桶里,又用袖口在地上擦拭一番,将瓷砖上的水渍擦干净。
正在他准备起身时,会客室的门恰好被推开,陈度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洛璃与王淼。
洛璃看了眼地面,转头对王淼问道:“刚才告诉过你,这个房间不许收拾,你怎么……”
“洛……洛总,没人收拾……”王淼说着话,可看着洁净如新的地面,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我收拾的,刚才一时冲动,摔了杯子,等我回去后,给你换个新的来!”洛宏信的脸上堆着生硬的笑容,此时他的态度与方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洛璃与王淼也有些不可思议,谁也不会相信,眼高于顶的洛宏信,会屈尊降位地在这里打扫,房间里还没有任何清扫的工具。
扫视一番,洛璃发现了洛宏信手上的伤口,以及湿漉漉的袖口,才敢确信,这真的是洛宏信收拾的!
“你先出去吧!”洛璃将王淼支走,紧接着关上了会客室的门。
“陈先生,方才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您,还望您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洛宏信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才在海外立足这么多年,还存下了数千万的巨款。
只要能让自己将白玥拿走的钱追回来,或者给自己东山再起的资本,就算跪下磕几十个头,他也会毫不犹豫。
陈度只是笑了笑,走到沙发前,缓身坐下。
以他的身份,若是与洛宏信一样见识或者故意刁难,那绝对是自降身价。
然而,洛宏信在十几分钟前,还对陈度出言不逊,自然也要承担这个后果。
“陈先生,求求您,帮我一次,只要找到白玥或者让惠丰再宽限一段时间,您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洛宏信用着祈求的语气说着。
这让一旁的洛璃,大为震撼,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这位二叔,似乎没有求过任何人,也未曾向谁说过软话,即便是面对洛国安时,洛宏信有时候也十分强硬。
可现在,却躬着身站在陈度身旁,用如此低三下四的语气说话。
“你觉得,我需要牛,还是需要马?”陈度用着十分和善的语气,提出了一个让洛宏信瑟瑟发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