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语汐吃得很急。
差点儿没被馒头噎住。
冷烈一边将水递到她嘴边,一边给她拍背。
无奈道:“不用急,一会儿我去看看。”
关语汐斜了他一眼。
若不是因为他,她哪管得了李春花他们?
吃过饭,两人兵分两路。
关语汐去了冷青山家。
“二伯,这么早就在忙了啊?”
冷青山吸吧着旱烟袋。
正在卖力地锤炼一把锄头。
“小汐来了呀,快来坐。”
冷青山拿了风箱上的薄汗衫套上,又大声叫文二妈泡茶。
关语汐笑着摆手,“二伯,不用客气了。
我就是来问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时间有点儿紧呢。”
文二妈迎了出来,笑着打趣丈夫。
“哟,我该早点儿去请小汐。
这天忽冷忽热的,怎么说都不听,非要打光胴胴!”
冷青山拉了椅子给关语汐。
瞪了文二妈一眼,“我这么大个人,还不知道冷热?”
关语汐笑看着夫妻俩打趣儿。
觉得格外有趣。
文二妈没理丈夫,拍了拍关语汐的胳膊,风风火火地去了灶房。
“小汐等着哈,二妈去给你拿好吃的。
正说给你送去呢,可巧你就来了。”
冷青山坐在街沿上,磕了磕烟袋。
猛吸了好几口,呛得咳嗽起来,才道:“这事儿能干!
不过,我有个要求。”
关语汐歪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冷青山坐直了身子,“如果暴露了,就说是我的主意。
你们都是被我胁迫的。”
眼见关语汐要接话,他摆了摆手,“先听我说完。
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们,主要是想给春妍找个依靠。
我信得过你们小两口!”
冷青山和文二妈两人,夫妻恩爱,性子和善。
美中不足的是,只生了春妍一个女儿,并且左半边脸都长满了红色的胎记。
以她这种情况,要嫁人,多半是配瘸子,傻子或瞎子。
夫妻两人疼爱女儿,不想让她受苦。
自然想为她的未来寻个依靠。
关语汐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郑重地点头道:“二伯放心,我定会把春妍当亲妹妹照顾的。”
书中,原主被冷红星一家凌虐时。
春妍给她送吃的,甚至帮助她逃跑。
最后却被冷红星强行嫁给了邻村一个瘸子,日子过得不比原主好多少。
关语汐自然记她的恩。
她拿出一叠图纸递给冷青山,“您也不用想那么多,再不济还有大伯兜着呢。”
冷青山黑红的脸上,溢出一抹笑容。
额间深深的皱纹,也舒展开来。
“你大伯是个能担事儿的,他家日子也不好过。
你别让他太难做。”
关语汐会意地笑,点头道:“二伯放心,我知道的。
对了,这批货越快越好,买家急着要。”
她掏了五十块钱递过去,“这是定金。”
冷青山不想要。
关语汐强行塞给他,“您买材料也要本钱。
总不能啥风险都让您担。”
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消耗。
只有利益共同体,才能将人牢牢捆在一起。
关语汐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见冷二伯还想将钱塞给她,她赶紧开溜,“您先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冷青山不敢撵出院子,呆呆看着手中的钞票发呆。
文二妈端了吃的出来,“小汐怎么走了?”
冷青山晃了晃手中的票子。
“你去还给她吧,哪用得了这么多!”
文二妈擦了擦手,接过钱往衣兜里揣。
见丈夫的眉头都能夹死蚊子了。
她点了点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道:“做生意讲究的是长久。
那些材料是大队的,不是咱自己家的,你得把账记好。
真出了啥事,咱们是不怕,可也不能连累了别人!”
他们夫妻,多数时候是文二妈拿主意。
冷青山想了想,笑道:“那就听你的。
往后小汐给多少,咱就收多少。
要真出了事......委屈你了。”
文二妈红了眼眶。
她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
“是我对不住你,都没能给咱老冷家留后......”
冷青山打断了她的话,喝道:
“你又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咱只有春妍一个,就给她挣足家底儿,让她过得好就是了。”
想起春妍。
文二妈又忍不住抹眼泪。
“要是春妍也能嫁户老实人家,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冷青山冷嗤一声,“哼,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再好的人家,也难免被搓磨;人丁不旺的,又担心被外人欺负。
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
他说罢,又拿起锤子开始打铁。
文二妈上前拧住他的耳朵,“你还敢嫌弃我们女人?
咱家哪一样家务活不是女人干的?
有本事你一个人自由自在呗。”
冷青山黑了脸。
借着查看火势的功夫,溜得飞快。
从二伯家出来。
关语汐本想再去一趟大队部。
脚却像是自有主张似的,往李家湾去。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离大队部很远了。
“那就去看看吧。”
关语汐不由哂笑。
她明白,自己潜意识里还是不放心李春花那边的。
“你个臭婆娘,老子已经给你机会了。
你他妈真是软硬不吃?
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李莫德手中拿着锄把(接锄头的木棒),两棒便将李春花打倒在地。
李春花塌着腰,挣扎着想爬起来。
却又遭来一顿毒打。
直到她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李莫德却还在骂骂咧咧地又打又踢。
“你做什么?”
关语汐上前,一脚踹飞他。
李莫德倒在地上,手中酒壶也滚了出去。
酒洒了一地。
“哪来的臭婆娘,竟敢管老子的闲事?”
李莫德见酒撒了,气得额头青筋蹦现。
他捡起锄把冲上前。
关语汐蓦地放开嗓子大吼道:“李莫德杀人啦!
大伙儿快来抓杀人犯啊!”
她的手停在李春花的鼻端,脸上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李莫德立即慌了神,“你胡说!
她怎么可能会死?我都没怎么用力!”
关语汐气得手抖,恶狠狠地瞪着他,“李莫德,杀人偿命。
我就等着吃枪子儿吧!
我告诉你,我男人可是在武装部,你以为你能逃得了?”
一个“逃”字,似是惊醒了李莫德。
他丢了锄把,飞快地往大路跑。
就连鞋子跑脱都顾不得。
眼见他的背影消失,关语汐才松了口气。
如今,正值抢春耕之时,留在家里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不吓走他,她还真没把握将李春花平安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