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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良樱落将哼哈二将的式神纸收起,他快步转身回了屋子,查看着琉璃的伤势。好在琉璃只是被音波搅乱全身的气血晕了过去。

盔甲上依然有血迹,让他心疼不已。她的实力并不足以让她在御岳中久待。

他低头查看着铜水壶,发现这铜水壶上的温度已经有点烫了,只是离烧开还远的很。

奈良樱落望着那火堆中的火,伸手靠近,发现这火温度却不高,离的很近了才有一丝丝的暖意。

不热的火,为什么能烧开一壶水呢?

奈良樱落并不理解所谓铜壶烧水的原理。

正想着,他忽然抬头四顾,发现四周那些本来离的很远的式神,一个个的正摇摇晃晃的朝这边奔来。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抱着琉璃离开,二是等水开取灯油点灯笼。

若选第一种,他们短时间内将没有危险。

但若是选第二种,被这些式神包围前水能不能离开还犹未可知,万一那位怂恿自杀的前辈又欺骗了他们,点灯无用,或者能引来更大的危险又当如何?

人最难的在于选择,人最容易的也是选择。

人生的变数也在于选择。所谓福祸相依,惟人自召。

奈良樱落选择了留下。

他是一个极度自信的人,或者说他是极度自大也不为过。自信者若一直对,那么就是极度自信。但若是错了,那么就会变成夜郎自大。

他一手抱着琉璃,一手不停的往火里加柴。既然已经上了赌桌,未开盘之前,怎能退却呢。

黑暗中那些接近的式神就像是黑暗中的狼群,而奈良樱落和琉璃就是小白兔。奈良樱落不知道这些式神生前到底是什么人,但是生前能参加对神的战争,死亡时神又用式神困住他们灵魂的人,怎么可能是弱者。

至少能通过前两局到达这里的人就没有弱者。

式神们很快就到了屋子外面。

他们的行动很缓慢。

一个个的站在屋外望着屋子里的火光就像看到了自己的老母亲,一个个眼含炙热的情感。

奈良樱落透过四面透风的墙看到了这些式神的模样。

他们不同于哼哈二将的丑陋,一个个的竟然都穿着残破的盔甲,像是人类统兵的将领,只是脸上惨白,眼冒绿光,如饥肠辘辘的鬼。

他们推开了门,撞开了墙,把木屋变成了一个漏风的框架,仿若朝圣一般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奈良樱落粗略算了一下,这些式神足有好几百。若那前辈真的坑他,这些式神一起攻击,后果不堪设想。然现在他要走依然来的及,几乎没人能承受被如此之多式神围住时的巨大压力。

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都会被吓破胆。

他却握着剑没有攻击,只是不住的往火里加柴。

他甚至能看到最近的式神呼出来的气。

离的最近的式神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他的身前,他的左右。

仿若他是主人,这些式神是客人,他们围坐在奈良樱落的旁边等着他烧水煮茶。

奈良樱落未攻击他们,他们也未攻击奈良樱落。

一个式神伸手朝水壶抓去,奈良樱落眼神一冷,握剑要攻击。

然而诡异的一幕让奈良樱落没有动手。

这式神并未去抓水壶,而是在烤火。仿佛他是一个冷了很久的旅人忽然看到了火堆,要来感受温暖一般。他的手惨白如雪,像是被冰冻了很久一般。

但这火的温度不够,这式神竟直接将手伸了进去,嘭的一声,这式神的手臂便被点燃了。他望着被点燃的手,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越来越多的式神这样做,仿佛飞蛾扑火一般的将手伸进了火堆。

奈良樱落抱着琉璃被这些式神挤了出来。

那拥挤的感觉就像是在赶集,他从未感受过被如此之多的人拥挤。严格来说,他们并不能算是人。

奈良樱落抱着琉璃并未远离,那些奔向火堆的式神就像没有看到奈良樱落一样,一直往火堆中走。他们虽行动缓慢,但却异常坚定。

只听一声炸响,一个燃烧起来的式神身上炸裂变成了式神纸。

嘭嘭嘭……自此开始,最先围在水壶边的式神竟皆炸裂。

那火能伤害式神!

然式神竟如飞蛾扑火一般朝着那火堆而去。

求死?

求死!

确实在求死!

转瞬间,那些式神变成了一个个的式神纸在屋子里到处飘荡。

原先被挤的水泄不通的屋子转瞬之间变得空荡荡,仿佛他们从未来过一般。

有式神纸飘到火堆里,却发出一声惨叫,这惨叫虽惨,却有一种解脱般的快感。

式神纸入火,火旺了些,壶中水开始冒白气。

原来如此。

原来这壶水要烧开,要的是无与伦比的勇气。

在式神围过来时,不攻击,不逃跑,静静的看着这些式神以身饲火。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极难的。这对一个人的心理素质是极大的考验,这已经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而是泰山要蹦要砸到你,你还敢不躲?

人总是愿意相信未知的生物会谋害他,所以先下手为强,主动攻击。但这些式神无主,你不主动攻击他,他是不会主动攻击你的。神族仿佛在说,人族不招惹神,神也懒得管人如何。

奈良樱落捡了这许多式神纸面无表情的将其扔进火堆,伴随着一阵阵的惨叫,壶中冒的热气就越多。

这种考验是残忍的,拿人族先辈的神魂来煮水,仿佛神族对来此的人的一种嘲笑。

奈良樱落烧一张数一张,足足烧了三百八十四张式神纸,这壶水才真正的烧开。他手中除了哼哈二将的式神纸,还剩几十张没烧完。

他拧起滚烫的水壶,将其中的液体倒入灯笼中的碗里,弹指间点燃,那灯笼在黑夜中发出了粉红色的光。

在这样的光芒下,连奈良樱落的脸都变的怪异。

他背起琉璃的身子,手提灯笼,离开屋子,走入黑暗。

屋子里的火未灭,那些远处的式神还在朝这边赶来。他们发出高兴的哭泣声,仿佛要去赶集一般。

奈良樱落提着这粉色灯笼才发现这些屋子的墙上都有血迹。

粉红色的光照到哪里,哪里就有鲜红的血。

这个村落就是一个被血染红的世界,诉说着曾经战争的惨烈。

那些式神们看到提着灯笼的奈良樱落就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竟害怕的躲开,仿佛奈良樱落是什么极为丑陋的东西,一脸的嫌弃和厌恶。

这粉红色的光仿佛有某种情绪倒转的力量。

他背着琉璃一直往前走,路过一些村舍时再无停留,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不知何时琉璃醒了,她并未出声,只是安静的趴在奈良樱落的背上,借着粉色的光看着村落的倒影。

看着看着,她忽然指着一栋房子,轻声道:“那里,那里……熏的图所标位置。”

奈良樱落停下脚步,反问道;“灯油不多,可还要去?”

“若是机缘,不取会后悔的吧。”琉璃的意思很明显。

“走吧。”奈良樱落没有犹豫,快步而去。

走到门前,发现这门虚掩着,有一层黑色的蛛网覆盖其上,如锁一般。

枝呀!

奈良樱落推开了门。

门上的浮灰欢呼雀跃的迎接着他们的客人。

屋内有两层,通往二层的楼梯已经腐朽,整个楼梯都断裂了耷拉下来。一楼的家具大多烂掉了,但是从屏风上的画判断,可见原先主人的品位不低。

屋子的中央有一个大箱子。箱子上爬伏着一具尸体。从尸体的衣服上看应当是死去了很久了,因为衣服已经粉化了。

但衣服下露出的肌肤虽然腐烂,但是按程度来说却并没有腐烂多久,诡异的很。

奈良樱落用剑挑开了这个尸体。尸体倒下的瞬间,头颅像是皮球一般滚动到了一边。

奈良樱落用剑挑开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