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光与影
黎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手中会多了一把血镰。
反正……
好像很厉害就对了……
这一击，斩下的那一瞬间，喷射出的血点和四周的空气相融，滑过的轨迹留下殷红的光纤。
时间仿若停止一般。
更严格的说，画面就像发生了帧数卡顿。
当这一秒过去时，暗天使的肩膀被镰刀斩开了一条如深渊沟壑般的伤口。
现在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镜中世界被炸开的缝隙已然消失。
四周都是埋伏在此等候的圣徒局人员，每个人几乎都以不可思议的神情注视着这一幕。
芙蕾雅愣愣的站在黎恩身后，看着黑色的背影驱使镰刀斩断了暗天使的肩膀，以男人身子无法控制的用女人的方式捂住了嘴。
——老娘……爱死这个家伙了！
——tmd帅呆了！！！
法尔科姆一脚踩在高台边缘，将大剑架在肩膀上，附身看向黎恩，嘴角微不可见的扬起：
“利用蒸汽炮，然后一击就让暗天使进入虚弱中，还有血元素，这小子……怪盗吗？有点意思。”
紧接着，他身后响起了副官的声音：
“愣着干嘛呢！杀了它啊！！！”
“序列五以下者守住边缘建立五芒星牢笼，序列八在周围建立结界不要让无关人员进入！！！”
“——最后一搏！”
“猎杀暗天使！！！”
圣徒局人员为自己颂扬士气的高喊声，以及暗天使因痛苦而发出的嚎叫声，在同一时间，同一个夜空下混杂一起。
长空破日的白色光芒再次出现。
来自圣徒局五名序列五[白骑士]以自身为阵眼排列站位成五芒星，将暗天使围合在其中。
[剑士]序列五[白骑士]，以圣光为名号，获取空元素，镇压黑暗威能。
“啊啊啊啊啊啊——！！！”
暗天使的咆哮产生着足以扭曲城市的声波，超凡者们的听力几乎都陷入了崩溃边缘。
五芒星阵眼中心，直指天空的光线受到黑暗侵蚀中产生了断裂。
就在此刻，一股异样的魔力传导进了这片区域。
青芒色的如结晶魔法的光波在空中产生波纹。
落下如雨滴般的细细能源。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好像，可以了！！！”
诺和其他人用出全力，让五芒星的光芒贯彻天际，霎时间，黑夜褪去，白昼降临。
身体状态因为蒸汽炮和黎恩双重攻击已经进入崩盘边缘的暗天使终于无法再制造多余的黑暗，光芒照耀大地，彻底将它的魔力完全封印。
天空中青芒雨滴中有一根细细魔力线条，顺着中心点推移镜头，可以看到是倒在一片废墟中的瑟，她躺在瓦砾下，几乎用出了最后的力气手指点在空中，当看到白昼出现的那一刻，放心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长发伴随着梦乡的到来变回短发，全身躺着血迹和伤痕，唯有睡着的表情安逸至极。
直到这一刻，暗天使的面部出现了扭曲的现象，它内部的能量在往外挣脱着。
断臂的位置突然长出了一只人类的手臂，紧接着里面挤出了数不清的摇摆的人手。
——世界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提供杀戮的巢穴。
接近它的人耳中都传来了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就像是有无数个人同时在说话一样的声音：
——饥渴难耐……
——那是一种漆黑的饥渴感，只有无尽黑暗才可以滋润恶意的寄托。
——呵呵哈哈哈……那是杀戮……是杀戮！
——人类疯狂的四处杀戮，才拥有了现在的我！
“杀……”
“杀戮……”
“杀！”
“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杀戮！”
“杀光所有！！！！”
“杀！！！杀光所有！！！”
声音来自于暗天使，它周身再次燃烧起黑暗的火焰，以十字形态布满地面，灼烧着困住自己力量的五芒星白色牢笼。
“怎么回事……暗天使竟然……”芙蕾雅呆愣愣的扶着重伤的西里斯，身为玩家的她被这一幕完全代入到游戏中，霎时间几乎分辨不出真实与虚幻的界限。
“它在挣脱束缚中突破了思维极限，隐藏在上千年中，黑暗深处的人类记忆涌出大脑了……”西里斯低声说着，同时让芙蕾雅放开自己，因为腿部发软而半跪在地，但目光仍狠狠的盯着暗天使：“老师……这东西不该存在啊。”
站在他们前方的黎恩抬着头，兜帽遮住了半边面庞，阴影中的双眸燃起了深邃杀意。
“不知道你的血是什么颜色啊？”
霎时间，血雾再次爆发！
【你已经到达临界点，再使用[内在潜力]整个人都会崩溃！】
“那很好啊！作为战死的英雄，自治州会为我建立雕像啊！”
【疯子！】
【我就说你不负责任！】
[贷款]驱使中的[内在潜力]将全属性增幅提升了将近20%，[先驱者血码]一直以来加持着他的各项属性，黎恩的基因开发度远在同序列超凡者之上，[燃烧意志]令他长时间使用殖装武器不会出现负面状态，[错误序列：血码]是天使类生物的克星。
四方加持下，黎恩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超凡者的序列排名只是为了甄别强度而定的基础数据，只要是数字，就存在无限的跨越空间。
只要尚未触及到序列四之上的领域，获取跨越序列的力量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前提是。
伱需要足够疯狂。
法尔科姆是唯一的序列三，[剑士]序列三，名为[烙印之刃]。
他举起那把朴实无华的大剑，快速奔来，身边的超凡者用自己的力量为他开道，[白骑士]落下的光纤剑雨推开了暗天使周身的黑暗火焰。
当法尔科姆举起大剑时，黎恩头顶凝聚出[魂之圆环]！
血在躁动。
暗天使咆哮着疯狂击打大地，它的每次攻击都让地面弹射出黑暗的光球，五名[白骑士]以白色牢笼抵消了光球的能量，其中一人已经体力耗尽口里噙血而出。
几乎是同一瞬间，黑焰聚拢在一起，形成天使独有的防御立场！
黑色波纹荡漾在它周围。
那是无人可以突破的最后防线，也代表暗天使自知末路已到的最后抉择。
西里斯伸出手。
卡夫卡老师交给他的少量魔力部分送给了黎恩，还有极小部分在自己手中，他用[法医]的[拾取灵魂记忆]感受魔力，连接到了卡夫卡老师的意志。
——如果您还在它体内，帮我们打开清理黑暗的道路……老师。
一刹那间，暗天使的防御立场忽然消失了！
卡夫卡用最后的方式回馈了自己最骄傲的弟子。
当暗天使门户大开时，法尔科姆与黎恩一前一后。
“怪盗小子，为了贝加克的秩序！”
“去你的秩序，我为的是经验值！”
贝加克自治州的暗影正对着暗天使，光明的一方在后举起巨剑，[魂之圆环]最大功率开启，血镰与烙印之刃同时斩下！切开了它的身体，黑色的血液飞出体内，如喷泉般喷向天空。
伴随红光与黑血的碰撞，“啪”的一声，暗天使头顶的圆环碎了。
黑暗的影子被自己的黑焰焚烧，天使狰狞的在火中挣扎。
最后如纸屑般消散。
黎恩抓住暗天使燃烧后飞舞在空气中的颗粒物，用一个小瓶子收集起来，同时耳边响起了两种声音，一方是先驱者，一方是[观者之眼]。
[完成最后的怪盗约定，盗取水之至宝。]
[掌握最终的技能【不被瞩目】。]
【已击杀暗天使……】
【经验值+】
【已升级到46】
【我给个意见，一会儿再说你有什么增幅的能力，先躲远点。】
黎恩还没反应过来时，忽见在暗天使破碎身躯的中心，浮现出一个小型圆球。
西里斯立刻拉住黎恩，同时薅着芙蕾雅（恩佐）的肩膀，把他俩扔到身后，站在他们前方使用仅剩不多的魔力塑造防御壁，与此同时，圆球忽然爆炸，无尽的黑暗形成潮水般的冲击波席卷四周，大街上所有的构筑物如塑料般被吹飞。
“有些天使在死亡后会产生大爆炸或是冲击波……”
西里斯站起身，面对被爆炸冲击导致破碎成废墟的街区，走向爆炸产生的中心点。
一个犹如干尸的人倒在地上。
“别来无恙，卡夫卡老师。”
他站在卡夫卡身旁，往日的老头子已经变成一具干尸。
西里斯面对往日的恩师，露出和善的微笑，然后他蹲下身，手按在卡夫卡的头顶上。
利用[法医]的能力窥探出卡夫卡的过去，虽然只是零星的一点点，但结果与自己猜测的差不多，卡夫卡追逐暗天使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史学家”的职责。
他只是想获取某种药剂的药引子，就是一种可以让八十岁老头壮阳的药引子……才去了一个“埋骨荒地”，结果因为一起纯粹的意外，他受到了诅咒。
西里斯也不是为了缅怀自己的老师。
他的目的更纯粹。
“老师啊，您都死了，就把那个‘技能’的情报给我吧。”
西里斯的声音越来越沉，就像荒野低空掠过的风声，卡夫卡也是屎元素的[观星者]，他有一招独创的能力，西里斯一直想要，不过这个老师总是对西里斯说“你还太嫩”……
然后。
卡夫卡没有留下巨额的财产，没有留给他的徒弟们任何赖以生存的东西，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西里斯有些怔怔的出神，在卡夫卡脑海中的画面中提取出了某些信息，他自顾自说：“……没有遗言、没有遗物，连死因都那么可笑，也不会有人去和别人解释，我们的老师是因为什么而死亡的……”
在卡夫卡脑中残存的画面中，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老师站在地平线边缘。
[屎元素——特殊技能【不死人屎块量产术】]
[学习条件：超凡职业【观星者】、西里斯……]
思维还处于卡夫卡记忆中的西里斯向着远处的老头微微行礼，然后转过身。
一般而言，这种师徒道别的场景，老师大概率会说那种“你是我骄傲的徒弟”一类的话语。
卡夫卡在临死前也确实想给西里斯留下句话，不过他想说的是“别说你是我徒弟，你这个比我还恶心的混蛋”。
所以不知道是极大的怨念还是什么，西里斯意识里卡夫卡在他转身一刹那时竖了个中指。
感人的师生情。
远处一辆货车驶来。
瑞秋按着喇叭让西里斯上车，车后面坐着黎恩和瑟。
“瑟姐给我发的信息，让我接你们……我越来越觉得我是个工具小妹了。”
瑞秋抱怨着。
瑟躺在用箱子拼凑的“床”上，闭着眼安静的睡着。
“瑟姐……没事吧？”
面对瑞秋的担心，黎恩先是用[血量查询]窥探到瑟的hp还剩余122，没有遭受致命打击，只是太累了。
“她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瑞秋又问道：“那我的房车没事吧？”
黎恩嗯了一声，说道：“再买一辆就好了。”
“……黎恩！”
车子无声无息的驶过废墟，四周倒着数不清的圣徒局人员，一场劫难就这么结束了。
最近，贝加克自治州一带的天气极为不稳定。
因为[魔晶石]过度开采，导致外野的空气受到大量污染，天气的阴晴不定波及着自治州，虽然有清理肮脏气流的机器在城市里运作，但是每天的白天和黑夜时间非常不固定。
特别是今天。
明明刚刚进入夜里2点，但是天空上出现了破晓。
黑夜驱散了。
光线照在这片受到冲击的大地上。
人类少有的利用自己的力量在几乎没有准备下猎杀了暗天使，这份功绩将和怪盗的名号一起被传颂。
黎恩扒着车窗看向外面。
法尔科姆局长站在远处似乎注意到了他们，这位圣徒局的最高指挥官轻轻的举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当做道别，转过脸开始布置接下来城市抢救的工作。
“黎恩，你还算[牙之旅商人]吗？”西里斯问道。
黎恩点了点头：“当然，武器商人的名号我会一直继承下去。”
“哼……有没有想过，你在不知不觉间卖出了一份最可怕的武器。”西里斯侧过头说道：“用怪盗的准则，贩卖改变未来的意志。”
黎恩本来想骂他一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想起了奥米，当初奥米曾说过，这世上最可怕的武器是改变命运的知识。
他第一次深深感觉到了旅人的含义。
无论你去扮演什么角色，一切的一切，都在围绕着起始点在循环。
他还是那个[幸存者]，仍然以[牙之旅商人]的身份售卖无形利刃，即使现在的他是个[怪盗]。
光线照进车子里。
他看着外面。
他看着那群被市民称作混蛋的圣徒局的工作人员，他在那群混蛋身上看到了一种特殊的光芒，和其他的阵营不同，他们没有任何虚伪的谦逊、伪装的善良，只有近乎自大的骄傲和对守护与信仰的执着。
这片褪去黑暗的城市中，光线很强烈。
照在圣徒局人员和赶来的革命军的外骨骼护甲上的时候，让那些金属反射出闪耀的光，但黎恩更愿意相信，这是这座城市本身在发光，因为这两个阵营的混蛋们那些与生俱来的使命感与责任感。
也因为这些应该被称为英雄的人们，从所有平凡喜怒哀乐当中历练出的不凡光辉。
“仔细想想也是啊……英雄的身份算是我给他们的……”
噗——！
黎恩腹诽的时候突然吐出一口血。
“卧槽~你要死了？”西里斯用关心的语气问出了兴高乐祸的话语。
“去你大爷的……西里斯。”黎恩擦着嘴角的血迹，说道：“应该是[内在潜力]和刚才一次性用了[贷款]造成的身体反噬……噗！”
他又吐出一口血。
开车的瑞秋慌了：“西，西里斯！黎恩要死了？别开玩笑！”
“你不会真要死吧？”西里斯从副驾驶的位置迈过来。
黎恩感觉到意识开始恍惚，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的血量还有一些……
不应该发生这种事啊……
“我怎么……有一点饿啊。”
这时，瑟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黎恩……别慌……有我呢……”
瑟在说话的时候，微量魔力注入了黎恩的身体里，黎恩一惊，立刻抽出手，他不能让瑟再消耗魔力。
他察觉到自身问题来自于哪里。
与暗天使交战前，瑟当时为他注入奇怪的魔力，让血族对主天使的饥饿感暂时消失，随着那些魔力的消散，再加上肌肉和身体的疲惫，饥饿感促使反噬出现。
虽然……倒是不致死。
不过……西里斯和瑞秋实在要吵死人了。
“黎恩……你要不要下车？我可不想被血淹死……”
“西里斯，你说黎恩是什么血元素，那他能吐出多少血？”
“反正养鱼是没问题。”
“那咱们去鱼塘吧！”
黎恩一边咳着血，一边把装着暗天使“骨灰”的瓶子拿出来，在众目睽睽下把瓶子盖拧开，兑了点水倒入口中。
瞬间一股强烈的饱腹感让他精神抖擞。
西里斯：“瑞秋……去精神病院。”
瑞秋：“嗯嗯。”
与此同时，来自[观者之眼]的声音响起：
【二纪元的[血码]貌似做出了某种加成……】
【黎恩，恭喜你，找到了一条新的升级道路。】
什么意思？
黎恩一愣。
【我在计算，计算结束后就把所有经验值送给你。】
【你可以尝试看看自己那个[错误序列]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黎恩打开攻略书。
快速翻到了有关[血码：血之使徒]的记述页。
——
[晋升要求：]
1、【血之使徒】开发程度到达90%，喝下一份特殊魔药——当前开发度94%。（√）
2、在知识、技能两种方向的获取面有大的进步。（还差一份第二纪元的知识。）
3、喝下炼制过的天使魔药。（√）
——
“什么啊……合着被自己烤熟的暗天使骨灰兑了水也算魔药啊……”
这让他想起前世总是再喝的中药……
目光顺着页面往下看。
在晋升要求3的下方有几行小字。
——
[血之使徒]晋升所需的魔药必须满足来自于天使的要求。
不过不强迫必须是主天使。
主天使的能量强度远超普通诅咒生物，你不一定能承受，除非掌握某种基因强化类能力。
比如，你所拥有的[先驱者血码]，它完美融合暗天使的骨灰水，让你升级后获取的经验值直线上升，用以匹配你喝下的暗天使骨灰的强度。
这算是突然间的跳级式增长。
不提倡。
但确实是最有效的成长手段。
——
暗天使成熟体对应强度为超凡者序列三级别，或者改造到终端的史诗级殖装系统强度。
[先驱者血码]会强制提升你的等级，请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
注：上述所有信息在你完成升级后将会消失。
——
黎恩皱了皱眉，他翻页的时候，画着阿尔方斯头像的那张卡片掉出书页。
他看到上面卡片多出了一行字。
——“希望我对于[血码]的解释能对你有用。”
“阴魂不散啊，阿尔方斯……”
“谢了。”
他把卡片插回书中，让攻略书在手中消失，然后对瑞秋说道：
“我要去趟Ac大剧院。”
……
崭新的，且空荡荡的化妆间中，门“吱”的一声打开，黎恩进来后又慢慢的把门关上。
他做到了爱丽丝平常的专属座位上。
手指在化妆镜上敲了敲。
没过去多久，镜面出现了波纹。
爱丽丝模糊的面容在镜面里出现。
“你怎么知道在这里能找到我？”
“猜的，你既然从这里消失，那一定在这里有什么线索存在，而且你那个分身明显被某种异界的东西注入过魔力，所以我猜测有个奇怪的生物在另一个世界利用类似电视的东西观察着现实，也就你干得出这事吧？”
“讨厌啊，说我是东西。”
“那你不是东西……”
爱丽丝不在意的笑了笑：“你赢了，那，咱俩可以心平气和的不带任何隔阂与戒备的聊聊了吧？”
“嗯，我是这么想，但你先等一会……”黎恩摸了摸眼角。
【已经计算完毕……】
【你已升级……】
【连升42级……】
【黎恩，你确定你承受的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