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诡异的雨夜（中）
西里斯触发超凡，以[魂之圆环]在浓密的黑暗中如环形灯般闪亮光辉。
黑暗驱散了一部分，他看到消失的路人就在四周，正被黑暗所吞噬。
西里斯把剩余的啤酒喝光，空罐子像纸一样被他轻松捏扁。
接着他自信的笑了笑。
“哼……”
“黑暗，接受我光明的制裁吧！”
……
西里斯传来的所有消息，黎恩是虚着眼看完的。
“你他妈给自己引导进一个迷雾故事里不就能出来了吗……史学家的专属能力不用了是吗？就为了耍帅给自己看是吗？”
他把语言用[符文·眼]传给西里斯，很快得到了对方的回复。
——哈哈哈哈哈哈！！！
tm的智障！
他不意外西里斯的神经病，也一点也不意外暗天使早就复苏。
把所有碎片信息捏合，已经重置出关于雾霾事件的真相。
刨除西里斯推测的暗天使召唤仪式，一周目时还有罗斯兰德这个口贩子，他能依靠自己的超凡之力哄骗这座城市的人，让他们遗忘雾霾内发生的一切，而大海歌姬爱丽丝身处高层社会，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通过某些手段转移高层对这件事的注意力。
黎恩越来越笃定，罗斯兰德杀的太对了。
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西里斯会出事。
用不正经的话来说，西里斯这人看着缺心眼，实际上心思谨慎，做事前会考虑许多个步骤做后手，再加上所会的特殊能力比黎恩甚至还要多，想禁锢西里斯你只需要叫来几个裸女，但如果你想真的杀了他……如果有好办法能不损失什么就杀死西里斯，圣劳伦斯教团的辛普森主教早就做了。
用正经的方式来说，据官方统计，当前全世界掌握元素魔力的共1064人，其中掌握了屎元素的人只有4个。
西里斯这种被屎眷顾的人，能出事才真的是吃了屎了。
然而事态与西里斯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暗天使创造的黑暗领域中上演一出孤胆英雄的戏码，就像那些黑白默片中的故事一样。
但他在觉醒了超凡之力后，紧紧是几秒钟以后就回到了现实中。
“真了不起，伱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新线索……哈哈哈……说实话，我干了这么多年，像你这种警探很久没见过了，该死的自治州一直充满腐败和混乱，做实事的人越来越少。”
西里斯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格兰特在旁边喝着酒。
格兰特疑惑道：“喂，西里斯警探，你的酒怎么没了？”
西里斯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掌，如果不是刚才在黑暗中把酒罐子扔掉，他一定会以为是做梦。
如果被拉入暗天使、或是任何天使创造的结界内部，想不流点血出来完全不可能。
他知道一定是遗漏了某些事情。
催促格兰特坐回车里，开车去往郊外的教堂，打算向老神父亚当再索求几样遗物试试。
到了教堂后，他让格兰特留在外面，自己进去。
贝加克自治州的人没有信仰，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金钱主义在这里就是真神。
坐落在郊外的破旧教堂像以往一样肃静，与城区里装饰典雅的圣劳伦斯教堂不同，那里的肃静来自于庄严的环境塑造来的静谧优雅，这里则是萧条落魄带来的死寂。
老神父亚当并没有睡去，而是站在“机械造物主”的雕像下，就像他知道西里斯要来一样。
不过，直到西里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才明白有人在他之前就叫醒了亚当神父。
“师兄，好久不见。”留着褐色短发的劳尔站起身，对着西里斯微笑行礼。
“卡夫卡的两位弟子都来了……真是有意思的夜晚。”亚当转过身，那枯瘦空洞的脸庞如曾经没有区别。
西里斯注视着自己的师弟，想到了以前有人是这么跟他的老师卡夫卡打趣：你收弟子的速度都快赶上那群有钱的猪收情妇的速度了。
他有五位师兄，六位师弟，眼前的劳尔是卡夫卡的第七位弟子，听说两年前就被圣劳伦斯教团收入编制，那之后便失去了联系。
西里斯性格比较古怪，与自己的师兄弟玩不转，便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直接走到老神父身前说道：
“您这儿还有什么遗物吗？比如那种方便探案的遗物。”
“西里斯，孩子，你把我这里当做窑子还是菜市场了？”
“亚当神父，请别侮辱我心中圣洁的窑子。”
亚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抠下了自己的眼球，并说道：“[全知之眼]，不要被它的名字欺骗，实际上只是一种分辩异端魔力的眼睛，我能送你的只有这个。”
教团和圣徒局都有收容遗物的业务，看似相同实际区别极大。
圣徒局用第二纪元遗址当做遗物收容仓库，那里有残留的超凡因子可以镇压遗物的诅咒，很安全。
教团的手段比较粗暴，他们建立的遗物收容站使用科学技术打造，面对某些特殊的或是高风险遗物无法收容，这种现象在几十年前更是常见。
于是在那个年代出现了一批被称作“饭锅”的人。
他们大多数是改造人，依靠自己身体的特殊性成为了移动性的“遗物收容站”。
那批已被历史淘汰的“饭锅”中，亚当神父占据一个名额。
“师兄你最近又碰上了什么诡异的事情？要不要我帮忙？”劳尔坐在祷告座椅上问道，笑眯眯又欠揍的样子让西里斯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被黎恩附身了。
“没什么。”西里斯接过老神父的眼球，“谢谢，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负担，有人想要，而且能用到正途上，我求之不得。”亚当神父嘱咐道：“西里斯，别用它窥视女澡堂，我清楚你的为人。”
“不打扰你们了。”
西里斯准备离开，这时劳尔突然说道：“师兄，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关我什么事？”西里斯说道。
“我今天刚到自治州，可是着急来见师兄呢，你这么说很过分哎。”劳尔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我也是来看看亚当神父，您毕竟是我们老师的老友。”
“说来也巧，你们师兄弟前后脚到。”
“是啊，我又快了师兄一步。”劳尔耸了下肩膀：“师兄，我成功的晋升到了[观星者]序列五，我现在可是[黑法师]了，比师兄你要快一步。”
“恭喜。”西里斯不想跟自己这位师弟多说什么。
当初在卡夫卡门下学习时，西里斯的成绩和天赋在众多弟子里是最好的，劳尔竞争心极强，一直对西里斯有一种“如果他不存在多好啊”的情绪。
西里斯没话可说，他不想在往后没什么交集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推开了教堂的大门准备走出去。
忽然间他意识到一件事。
“劳尔，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劳尔还是那张笑脸，不过眯着的眼睛打开一条缝，露出那半遮半掩略带敌视的瞳孔。
“咱们在卡夫卡老师那里学习的时候，老师对你最好，因为你有天赋，因为你学习速度快，因为你能给老师带来更多的利益，但为什么……为什么老师现在还对你最好？”
“不应该……不对啊……”
“劳尔……”西里斯意识到一件事，这件事让他直接释放出了超凡，用魔力凝聚的手术刀逼向了劳尔。
“你一直都跟着我对吧！看到我没有被黑暗侵蚀就自己先一步来到了教堂，但是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来见亚当神父！”
然而劳尔身前出现了一道屏障，挡住了连殖装防护层都能轻易撕开的手术刀。
“师兄啊，这重要吗？”
“你说，为什么老师现在还对我最好……难道说……那个在黑暗中没有伤害我的暗天使……是老师……！！！”
面对西里斯的质问，劳尔只是笑着说道：
“师兄，我现在比你强了，我向老师证明了，我的天赋在你之上。”
“亚当神父，很抱歉，你要先避避难了。”西里斯言罢，手指聚拢抓合，顷刻间火焰就要释放的时候，忽然间劳尔按住了西里斯的手。
他的魔力在一瞬间被吸收了。
这是来自[黑法师]的能力。
“这不像你啊，怎么还急了。”
“师兄，看到你这么弱，我就放心了，我会让你看到我们之间的差距。”
劳尔打了个响指，脚下生出一道圆形法阵，随着光尘扬起，他消失在原地。
——莫要委身于光明。
——黑暗终会来到。
——侵蚀万物之意志。
空空的教堂回荡着来自劳尔留下的三句话，也是他们的老师卡夫卡对于暗天使的描述。
“看来……有无法控制的事情要发生了。”亚当走过来，对西里斯说道：“劳尔这孩子一出现我就觉得很奇怪，他身上带着奇怪的感觉，就像魔女的感觉。”
“我明白……”西里斯暗暗低头，他的师弟加入了结社，事态在向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自从那个大海歌姬来到这座城市开始，仿佛优劣发生了无法预控的变化。
“真邪门啊……”亚当神父说道。
“希望不会有更邪门的事情发生。”西里斯摘下了自己的电子眼，将[全知之眼]按进空空的眼眶里，随着一股强烈的神经痛感，他与遗物产生了联系，成为了新的遗物收容者。
他抬起头，迈出大门，格兰特站在警车旁等着他。
然后。
西里斯看到，格兰特的身体周围散发着浓密的黑暗。
那是一种能吞噬一切的漆黑。
“嗨，西里斯警探，咱们要不要吃点夜宵？”
格兰特还是那么邋邋遢遢，但是……[全知之眼]不会骗人。
当西里斯的瞳孔出现了微妙变化的时候，格兰特忽然一怔。
“怎么搞的……你看出来了？”
格兰特的五官开始扭曲，脸部肌肉形成螺旋状拧在一起，两颗眼球挤在一起，嘴形成弯月形状，像是在笑着。
“可别说出去，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西里斯警探。”
“你来的时候，我就看到门外这位警探有异样了……”亚当神父拍了拍西里斯肩膀，用那苍老沙哑的声音说道：“黑暗终会来到，侵蚀万物意志，这才是暗天使的真谛啊。”
“您是说，暗天使把人拉进黑暗中，然后再替代他们的身体？”
“至少眼前的真相是这样。”亚当神父说道。
“嗨，西里斯警探，咱们要不要吃点夜宵？”格兰特视若无事的又问道。
西里斯抬枪把格兰特击毙，这家伙脑袋上的洞口里冒出一缕黑雾。
他现在明白了……
老师卡夫卡不知何种原因成为了暗天使，劳尔利用暗天使替换人类的能力监视到了西里斯会来教堂。
劳尔是来示威的，以结社的身份来示威！
——你这位师弟是弱智吗？
全程监控的黎恩传来了他吐槽的声音。
——有必要暴露自己？他有病吧？
“极端的嫉妒心造成的心态失衡，产生了扭曲的报复欲望。”西里斯说道。
对他而言，现在最坏的消息实际上是……这座城市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为了暗天使的替身。
被暗天使所替换的人有个叫法，名为“夜人”。
它们本身是一种天使意志的产物，但具备了独立思考的能力，除了暗天使以外还有几种以操控意志为主的天使也会制造“夜人”。
西里斯只知道：它的力量和机动性远超过凡人理解的程度，其神秘的超然存在的位格，更是无比崇高，很多落后的地方甚至将它们视作神明使者。
作为以文明为食物的诡异生命，它让教团都感到头疼。
既没有办法消灭，也没有办法阻止它的掠食，只能尽量劝说它离开这里。
但，相比于它存在的本身……人们更多是恐惧它的渗透方式。
当它潜入进某个社会区域后，就会派遣它的“公民”——也就是身上特殊的魔力，潜入到人体内，适应，选择，吃掉一些生物的意志，然后代替其身份，继续行动，最后慢慢蚕食整个文明。
他们会靠近人类，吃掉对方，并替换对方的身份，然后伪装成人类继续生活，与其他人类接触，再吃掉他们。
直到进化。
人们对它们的了解太少，即便教团的学院也只是记载了寥寥几笔。
不过西里斯有了个答案。
罗斯兰德身边那个阴影，就是“夜人”的进化体。
“结社在制造自己的兵器？”
西里斯深感怀疑，陷入彷徨，拳头死死攥着，他忍耐着仇恨的情绪，试图让自己不要细想卡夫卡老师的遭遇，控制着即将如沉寂百年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情绪。
眼白周围，布满了细细的血丝。
身后的亚当神父叹了一口气。
“小子，刚才劳尔有句话的很对，会心烦意乱而气急败坏，可不像你。”
“史上最年轻的异端审判长，肯定不是浪得虚名。”
“亚当神父，拜托你帮忙处理一下尸体。”西里斯的语调平稳了一些。
看着他开车离开了这里，亚当神父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够忙的。”
他把嘴张大，将格兰特的尸体吞下肚中。
……
西里斯准备去找黎恩，现在能把一切归拢起来，并有办法破局的人，他只能想到黎恩。
他敲了敲眼角，约好黎恩连夜在他和瑟的租住公寓见面。
当黎恩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公寓。
在公寓大厅里，借着微弱的昏黄光线，黎恩甩干了外风衣上的细雪。
他拿出钥匙，打开公寓的房门，看到屋内亮着灯，便知道瑟又像曾经一样，等着他回来。
主要瑟是怕黎恩在外面惹事，碰到大麻烦，随时保持清醒可以快速去对黎恩实施救援……
“瑟，我回来了……外面下的雨好像越来越大了，要不要收一下衣服啊，你睡了吗？”黎恩摸着一头乱发，甩下雨水。
走进客厅的时候，他看到瑟坐在餐桌旁。
在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还真是蓬荜生辉啊。”
“这么晚还真是打扰二位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大海歌姬，爱丽丝手托着拥有美丽弧线的脸颊，笑着说道：“其实我刚到没多久，就等你了，阿尔方斯。”
黎恩一点都不意外她会叫出“阿尔方斯”的名字。
“瑟，这位歌姬大人厉害吗？”黎恩直言不讳，看似毫不在意的把衣服挂在椅子背上，将湿漉漉的发帘捋起来，拿起杯子走到咖啡机旁边。
瑟没有带战术护目镜，一双蓝色的瞳孔甚至不敢直视爱丽丝。
“我不知道。”
爱丽丝说道：“不用绕弯了，那样没意思。”
她接过黎恩递来的咖啡。
“嗯……在下是结社的使徒之一，罗斯兰德是我的下属，嗯……姑且算是下属和合作伙伴吧，毕竟我需要他创作的剧本做舞台表演。”
“好烫……！”
“啊，说到哪了……对了，你杀了罗斯兰德，我想见见你们。”
“要不要奶块？”黎恩问道。
“嗯嗯~”
爱丽丝接过黎恩递来的勺子和奶块，在咖啡中搅拌。
“放心，我不是来对你们动手的，咕噜噜……好烫……”
“罗斯兰德死了，我少了个能干的替死鬼，所以你们要不要加入结社？”
黎恩递给爱丽丝一张纸和一根钢笔。
“我有个朋友是你忠实歌迷，麻烦你签个名。”
“好啊，署名给谁？”
“送给天才研究员。”
“嗯……好好好，再送个吻痕~”
看着这两人如此和谐的对话模式，瑟紧张到了极点。
以她对黎恩的了解，这属于世界毁灭前的宁静……
但那个女人，爱丽丝……
虽然她没有说自己的实力，也没有真的展现过。
同样作为魔女，瑟对爱丽丝散发的魔力有某种奇妙的熟悉感。
教团的纪念博物馆中放置着千百年来历史留下的祸根或福源，其中有一样事物所散发的气息或是说微弱魔力，与爱丽丝现在带给她的感觉极其相似。
那个安静躺在教团博物馆里的事物是一块骨头碎片。
它来自原初魔女。
这时，爱丽丝又一遍问道：“要不要加入结社？”
黎恩用最温柔的笑意回道：“去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