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莱特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了那片大江上,脚下是他用五行木灵构成的小舟。
天上,星辰依旧存在,若隐若现。
即便他刚刚和对方“友好”交流了一番,而且还互换了情报,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就此彻底放弃吞噬这个世界的意思——在某种程度上,吞噬失败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反而会阻碍莱特的游戏进程。
交易已经完成了,至于接下来的行动,他们之间并没有定下契约。
再次从雪地回归后,莱特的思绪已经非常清晰了,在知晓对方的本质后,他的胜率又提高了几分。
如果说对方是货真价实的群星,那么无论他做出了多大的布局也许都只会是无用功;而现在,他知道对方曾经也是个玩家,而且言行举止略微轻佻——敌人是【人】,而非是星星,所以不足为惧。
“...不过,曾经的高阶玩家。”
莱特似乎想起了自己在【蛛网】里面对那些高阶玩家时的无力,又或许是想到了当初陈道一和那个白色少年对他的态度...他觉得这局游戏不能就这么结束。
“散场前的最后一次烟火,理应盛大而庄重。”
莱特喃喃自语道。
随后,他伸出手,代表着【人王】的龙渊剑即刻出鞘,环绕在他的身旁。
已经在运转状态的五行阵也散发出光芒,它们的力量渐渐汇聚,朝着立于船头的五行阵聚集。与此同时,来自四大神兽的力量也开始躁动,它们开始从“输出力量”的状态逐渐朝着“变成力量本身”的状态演变......
小舟两侧,这种来自神兽力量的异变自然让曹军和联军也发觉了。
在意识到自身所持有的神兽之力在缓缓流失时,周瑜并没有慌张,他只是将目光放在小舟上一言不发的莱特上。沉默几秒后,他解开了自己对神兽力量的所有束缚,任由这些力量往小舟汇去。
同样的,曹军这边也发现了不对劲。
但跟联军不同,曹军这边的神兽力量极其分散,每位将士都或多或少分有一点——而普通的将士根本无法抵抗力量的流逝,甚至有些相对弱小的士卒因此晕倒在地。
面对这种情况,曹军中除了郭嘉以外的谋士们下意识开始抵抗,但曹操却并没有开口,与周瑜一样注视着小舟。
他看的东西并非是“诸葛莱”,而是围绕在“诸葛莱”身侧的那柄宝剑。
作为此间人类最大的诸侯领袖,曹孟德察觉到了这柄宝剑的奇异之处。
与象征着【天道】的赤霄与寻常由天地灵气滋生的神兵利器不同,那柄宝剑毫无半分意志加身,有的只是持有者本身的意识......那才是真正属于【人类】的剑,而并非是由上苍或是天地“赐予”的。
“此剑...竟在你手,孤倒是未曾想过。”
“人王吗...不承载天命的人类,却同时获得了天道之剑的认可...”
“有意思。”
“那便让孤亲眼见证一下,面对那天上的繁星...你能做到哪一步。”
意识到此事的性质后,曹操竟然也开始逐步的解开自身对神兽之力的掌控,他也在逐步释放自己的力量。
尽管他知道神兽之力的重要性,尤其是在战争还未结束的当下,手中是否拥有神兽之力究竟有多么重要——但他依旧做出了这个选择,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和状态。
曹军内部,郭嘉在感受到自己思维不对劲以及莱特的动作后就大致明白了,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于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体内所有的神兽之力释放了出去。
在另一侧的吕布自不必说,他不仅主动把白虎之力交了出来,甚至还把体内已经凝练到极致的血气也抽离出了一些。
这些力量自四周涌来,全体注入了五行阵法中,与此同时曹军和联军设立的简易性五行阵也自行分解,化作力量涌入了完整的阵法之中。
“天地无名,以人为实;人若无名,天地常实。”
随着一声不知从何处响起的声音,夜明珠与五行珠相互碰撞,竟在下一刻共同化为灰烬...紧接着,金色的光与蓝色的光汇入五行阵中,增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
“人之王曾俯首,弃己身之名,称苍天之子...其为实,亦为无名。”
赤霄剑飞出,立于五行阵眼,强大的力量涌入其中。
此世的神兵利器,或许只有象征【天道】的赤霄能够容纳这等力量,而在吸纳了所有的力量后,它己身之灵亦可进化。
水、火、雷...各种各样的强大力量在剑中激荡,它们不断融入剑身,在其内部冲撞。
五行的法则与四神兽的力量相互影响,直至化为此间最精纯的力量......
然而无可避免的,这把剑也出现了一丝不可捉摸的暗色,这便是来自星辰的侵蚀,也是神兽们被种下的“病毒”。
它们随着力量一同涌入了赤霄剑。
滋——滋——
与此同时,来自天下第一武将的血气灌入,赤霄本有灵,在其血气灌注下灵性更甚......不出几分,它便有了自己的思维,开始主动的收纳力量,开始主动的整理力量......
赤霄本为【天道】之神器,其本身有灵,加之材料特殊,在力量足够的情况下甚至可以达到“替代”天道的作用。
只是如今的赤霄剑也被染上了“病毒”,就算它最终成功升华,也与现在的情况并无差别......
用一个全新的天道替代此世的天道,便能够抹除掉一切的污浊——但前提是新生的天道是纯净的,而这一点显然如今已经不再适用。
在这种情况下,莱特的神情依旧沉稳,只是不知何时,象征着【人王】的龙渊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长剑在握,莱特注视着眼前的赤霄,轻轻呢喃道:
“血红色的嫩芽自白树生长,高歌于枝头的鸟儿折翼落下......”
“狐狸昂起诡异的脸庞,雪花映照在锐利的爪牙......”
“白鸟的坠落并非源于狐狸的诱惑。”
“鲜红的血液亦非来自白鸟的悲鸣。”
“那么,鸟,为什么会飞?”
莱特的目光注视着赤霄剑,一如既往的漠然。
话音落下,赤霄剑身出现一瞬的颤动,它似乎听懂了“主人”的意思。
在拥有自我意识的前提下,它似乎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放弃了力量的外泄,将自己的破绽尽显眼前。
“......”
瞧见赤霄的选择,莱特眼神微眯了一下,随后他举起了龙渊剑,毫不犹豫的向赤霄剑挥下。
咔——!
赤霄破碎,天空似乎都分为两半...随着大量的天道之气泄露,一扇门竟然出现在了莱特眼前。
这是一道朴实的木门,锁锈迹斑斑,上下沾染污渍。
但莱特知道,在门的背后,是他此行最终的目的地。
斩断了人间的所有天道意志后,“诸葛莱”即是此世的人王......
便如同最初的人王一样,他也必须要直面天道。
而这,正是他作为“外来者”最佳的欺骗手段——连自己的意识也一同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