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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士开死后,北齐并没有回到发展壮大的道路上,因为更加聪明的权臣祖珽上台了,他找到了施展才华和抱负的舞台,大小事都独断专行。现在北齐的政坛现在是这样的,尚书左仆射祖珽是最大的当权派,左丞相、咸阳王斛律光是最大的实力派,二者之间必定发生冲突。

1.祖珽的阴谋

每次看见祖珽,斛律光就远远地就开骂:“使国家多事、贪得无厌的小人,又想搞什么样的诡计?”祖珽因为眼瞎,也不知道斛律光在骂谁,自顾自地走了。斛律光更生气了,转头对身边的部下说:“军事兵马的处理,尚书令赵彦深还常常和我们一起商量讨论。这个瞎子掌管机密以来,完全不和我们说,一定会误了国家的大事。”

虽然斛律光是左丞相,但丞相府的实际工作都是由仆射来办,斛律光只是个名义上的领导,他的主要工作还是带兵打仗,所以,每次祖珽的所作所为都没有向斛律光汇报,直接执行了。

一次,斛律光在朝堂上帘子后面坐着,祖珽骑着马从他前面经过,斛律光又生气了:“这个小人竟然无视我的存在!”斛律光跟了上去,准备训斥他,祖珽来到门下省安排工作,说话声音高亢缓慢,斛律光光听到他的腔调后,又生气了,走到他面前发飙:“祖珽,你胆敢瞧不起本王?”

祖珽一脸懵逼,什么回事?我怎么就瞧不起你了?我啥也看不见,我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情?没等祖珽解释,斛律光就走了。为啥斛律光这么跟祖珽较劲,当初却没怎么与和士开较劲?和士开虽然擅权,但实际上是个庸才,脑子不够用,折腾不了多大的风浪,即便封了王,也不过是个弄臣罢了。

祖珽不一样,不仅才华横溢,而且智慧过人,关键还品行不端有小偷小摸、贪污受贿的习惯,这样一个能人对国家的破坏力是巨大的,和士开之流远远没法比。斛律光也有点搞笑,明明知道祖珽是瞎子,还说祖珽对他不礼貌,无视他的存在。

被骂过几次后,祖珽终于意识到自己得罪了斛律光,于是贿赂斛律光的奴仆,询问原因。奴仆回答说:“自从您当政以来,咸阳王每夜双手抱膝叹气,说‘瞎子入朝,国家必毁’,痛恨您独断专行。”“原来如此,可恶的斛律光,我独断专行?你在朝中威望那么高,又长年带兵,我看你也是想独揽大权吧!”祖珽此后开始敌视斛律光。

斛律光帮助高纬拿下高俨后,斛律家在北齐的地位就更上一层楼了,想巴结斛律光的人就更多。穆提婆登门拜访,想取斛律光的女儿为妻,一脸谄媚。斛律光正在为祖珽而生闷气呢,听说穆提婆想娶自己女儿,什么玩意儿!斛律光懒得搭理,直接让手下的奴仆去打发他走了。

穆提婆热脸贴了冷屁股,回去找到高纬哭诉。“别哭了,斛律光不愿意,朕也没办法。这样把,朕赏赐你一些土地,补偿你。”穆提婆毕竟和自己是发小,一起玩儿到大的,高纬从不亏待他。

高纬赏赐给穆提婆的地方在晋阳,是军事要地。斛律光不乐意了,阴沉着脸对高纬说:这些田地,从神武帝以来一直种谷物,饲养几千匹马,打算对付入寇的外敌。现在赏赐给穆提婆,恐怕会影响国家的军务吧!”高纬尴尬一笑,连忙称是,收回了对穆提婆的赏赐。

穆提婆在一旁脸红脖子粗,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祖珽听到了这一切,他知道,斛律光的敌人又多了一个。

散朝后,高纬回到后宫,正要和穆黄花妹妹亲热,却被遛娃的斛律皇后撞见。斛律皇后很生气,又不敢顶撞高纬,只好指着太子高恒对穆黄花骂:“恒儿还不到两岁,你就知道玩儿,也不来看看他。”穆黄花一脸无辜,心想,高恒不是交给你来抚养了么,这也是皇帝答应了的,今天怎么埋怨起我来了?

高纬知道斛律皇后话里有话,本来让她抚养高恒也不过是看着斛律光的面子,不过是迫不得已,高纬一直不喜欢斛律皇后,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皇后什么意思?你是拐着弯骂朕呢,你不就仗着你父亲斛律光吗?朕想去哪儿、想干什么还要你的批准么?”高纬受够了这场政治婚姻,受够了斛律家族给自己的压力。

高纬也失去了打情骂俏的兴致,于是找来祖珽、穆提婆几人饮酒作乐。高纬的心事都写在脸上,祖珽、穆提婆开始说斛律皇后的坏话,说她不解风情,不懂皇帝,不懂男人,是个木头。高纬也是把内心压抑已久的不满都宣泄出来,得知皇帝的明确态度后,祖珽心里有底了,一个阴谋正在他脑海里酝酿着,他到处重金收买斛律光的下属,寻找斛律光的犯罪证据。

斛律光贵极人臣,未曾放纵自己,向来节俭,不玩弄女人,也很少接待宾客,深居简出,从不爱慕虚荣、贪恋权势,对自己的弟弟斛律羡、儿子斛律武都等人都要求很高。斛律羡常年镇守幽州,被突厥称为“南可汗”,他自己感到不安,多次上书高纬,要求免除职务,要清闲养老。人家跟你客气,你可不能真当回事,高纬这点智商还是有的,也就没同意。

除了生活上,在工作上斛律光也无可挑剔,斛律光常常在最后发言,说的话总是很符合情理。遇有上表或奏疏,叫人拿了笔,由自己口述,替他写下来,务必简短真实。用兵时仿照他父亲斛律金的办法,军队的营房没有落实,自己不进帐幕;或者整天不坐,身上不脱铠甲,打仗时身先士卒。士兵犯了罪,只用大棒敲打脊背,从不随意杀人,所以部下的士兵争相为他效命。

这样一个人,可以说是完美的,在朝中、军中都有极高的威望。斛律光越是这样完美,高纬就越是害怕。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的,是来自周齐边境的韦孝宽。自从宜阳汾北之战后,韦孝宽就加紧了在北齐的间谍行动,时刻在关注着北齐高层的动向。

2.韦孝宽的童谣

得知了斛律光的处境后,韦孝宽笑着说:“斛律光呀,斛律光,你我虽然英雄惺惺相惜,但各为其主,就不能怪我了。”韦孝宽让手下的间谍去邺城散播谣言:“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间谍们把这几句话编成童谣,让邺城的孩子们在路上传唱。

祖珽听说后,大为高兴,决定顺水推舟,把陆令萱也拉入打倒斛律光的阵营,于是在童谣后面加了“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两句,并且叫妻兄郑道盖向高纬奏报。高纬找来祖珽、陆令萱、穆提婆询问此事,他们都表示听说了这个童谣。

祖珽慎重地解释:“百升,就是斛。盲老公,是指我,和国家同忧愁。饶舌老母,似乎指陆侍中。况且斛律氏几代都是大将,斛律光字明月,声震关西;斛律羡字丰乐,威行突厥;他们家女儿是皇后,儿子娶公主,谣言令人可畏。”

“朕知道了。”高纬还是将信将疑。

高纬又召见保镖韩凤,询问对策。韩凤现任侍中、领军将军,也算是军人,他和斛律光没有什么冲突,也就劝阻高纬,不要轻信谣言;而且北齐权力斗争的另一面是胡汉之争,祖庭这个汉人瞎子执政,难免引来很多鲜卑人的不满,韩凤就一直看不上祖庭,两人貌合神离。

祖庭看韩凤不给自己面子,就说:“强弓长矛,容许互相推托;军国谋划,怎么能发生争执?“韩凤回答说:“各自发表意见,怎么有文武优劣的分别!“二人不欢而散。

已经决定对斛律光下手,祖珽和陆令萱是不会停下来的,停下来就只有等死,二人商量之后,祖珽打算再次求见高纬。高纬叫众人退下,只留下了太监何洪珍在一旁。高纬知道祖珽的来意,开口就说:“之前准备按照你的启奏去执行,但韩凤认为没有必要。”祖珽正要说什么,何洪珍先插话了:“如果没有打算除掉斛律光就算了,既然有了这种想法却不执行,万一泄露了怎么办?”

何洪珍说完,祖珽会心一笑,不愧是自己的盟友。高纬瞬间开悟了:“对呀,何洪珍你说得对。”

“陛下,之前斛律光从宜阳前线回来,您下诏让军队解散,斛律光却带军队紧逼都城,准备胁迫陛下,这件事您忘了么?”祖珽旧事重提。

高纬想起了这件事,他想起了当时斛律光咄咄逼人的样子,想起了自己面对斛律光汗流浃背的窘境,越想越厌恶。这时候,另一个提前安排好的群众演员上台了,这就是丞相府的属官封士让。斛律光对下属要求严格,某些格局不高的下属就觉得跟着斛律光无利可图,很容易就被祖珽收买了,封士让就是其中之一。

“报,陛下,臣这里有关于咸阳王图谋不轨的要事上奏!”

“何事?”

“陛下,斛律光家里私藏弓弩和铠甲、僮仆奴婢数以千计,常常派使者去斛律羡、斛律武都的住所,阴谋往来。如果不趁早谋画,恐怕事情不可预测呀,到时候后悔莫及!”封士让说得有模有样,夸大其词。

祖珽也赶紧补刀:“陛下,现在证据确凿,您还等什么?”

面对祖珽的连环计,高纬顶不住了,他想了想,然后转头对何洪珍说:“人心也太灵验,朕以前怀疑他要造反,果真如此。”高纬本就对斛律光一家不满意,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而已,而祖珽给了他这样的机会和勇气,他询问祖珽:“朕想召见斛律光,但恐怕他不肯服从命令,怎么办?”

既然皇帝下决心了,那就好办了,祖珽胸有成竹:“陛下放心,英雄爱宝马,您就派遣使者赏赐给他骏马,并让他骑着这匹宝马和陛下一同前往东山游玩,斛律光一定前来谢恩。到时候,任凭他斛律光多大的本事,几个大力士就能把他拿下。”

“好!”高纬拍案而起。说到北齐的大力士,说到皇家的专用屠夫,除了刘桃枝还有谁?高纬找来了刘桃枝,和祖珽几人秘密讨论着针对斛律光的暗杀行动。曾经一起杀人的伙伴赵道德已在前段时间病逝。

3.命丧凉风堂

572年,六月初五,凉风堂。凉风堂,地如其名,这是一个阴风森森的地方,这是高湛用刘桃枝杀死高百年的地方,这是高湛死后和士开想召集群臣全部诛杀的地方,总之,这是一个死亡之地,不祥之地。

斛律光得到高纬赏赐的宝马后,果然高兴,一大早就出门进宫谢恩了。路过凉风堂的时候,斛律光感觉到了一股杀气,特别小心谨慎,突然,只见一人从背后扑过来,斛律光虽然五十八岁,但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已经形成了本能,他向前一跃闪开,踉跄了几步,并没有跌倒。

定睛一看,斛律光看到了刘桃枝,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知道刘桃枝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坦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接受了高纬给他下达的死亡通知书:“刘桃枝?你怎么老是干这种事?我没有辜负国家!”

刘桃枝没有答话,他怕斛律光要跑要反抗,大喊:“你们还在等什么?”一声令下,门后的三个大力士冲出来,奔向斛律光。刘桃枝多虑了,斛律光根本没想过反抗,他知道没有高纬的命令,刘桃枝是不敢对他下手的。斛律光只是站在原地,任凭几人过来擒拿自己,冷冷地对刘桃枝说:“只怪我那日在千秋门,对你这个小人网开一面。”刘桃枝一听就生气了,也不搭话,只是让三个大力士快动手。

三个大力士接过刘桃枝递来的弓弦,用弓弦缠住斛律光的脖子,就这么狠狠一拉,斛律光脖子上的鲜血流满地面。被高澄惊呼为“落雕都督”的一代战神斛律光,拥立高洋、高演、高湛、高俨继位的斛律光,为北齐抵御突厥、北周的斛律光,北齐最后的台柱子斛律光,就被活活勒死了。

随着斛律光死去的,还有北齐的人才,还有北齐的国运,还有高欢、高澄、高洋父子三人的心血。

到此,斛律光成为了继元善见、高隆之、高浚、高涣、高德政、高归彦、高百年、高孝琬、高济、高睿、高俨之后,第十二个被刘桃枝杀害的帝王将相。不仅如此,刘桃枝还参与杀元黄头、害杨愔、高绍德、高孝瑜,痛打高演、高元海、祖珽等大人物。

到这里我们才知道,后三国最风光的人是谁!没错,他就是刘桃枝。老谋深算的高欢,血腥杀戮的尔朱荣,艰苦创业的宇文泰,发动革命的侯景,武川领袖贺拔岳,屠龙高手宇文护,只手遮天的朱异,眼高于天的萧衍,霸气上位的陈霸先,不怕死的高敖曹,所向披靡的陈庆之······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第一杀手刘桃枝!

刘桃枝专门杀帝王将相,他的风光在后三国时代、魏晋南北朝时代,甚至在中国历史上都是独一无二、空前绝后的。刘桃枝的一生,侍奉了六个帝王,杀害了一个皇帝(元善见)、十个王爷、一个大将(斛律光),这样一个小人物,却是王侯将相们闻风丧胆的存在,并不是他有多么可怕,而是他背后的皇帝有多可怕。

刘桃枝是皇权的代表,通过刘桃枝杀害的人物可以看出,北齐的权力斗争是多么的残酷、激烈,远在北周、南陈之上,自毁长城谁也救不了,那么北齐成为后三国中第一个灭亡的国家,也不足为奇了,尽管北齐是后三国中第一个建立并发展势头最猛的国家。

凉风堂事件后,高纬发布官方消息,给这一事件定性为斛律光造反,立刻下令逮捕并处死斛律光在邺城的儿子开府仪同三司斛律世雄、仪同三司斛律恒伽。

4.满门忠烈

“斛律羡镇守幽州多年,手握重兵,这可怎么办?”高纬忧心忡忡。

“陛下不必担心,斛律家世受国恩,我料定斛律羡不敢造次,我们只需要把斛律羡骗出城,杀掉他很容易。”祖珽答道。

“那谁能接替斛律羡,安抚幽州?”

“独孤世基(独孤永业,字世基)是最好的人选,镇守洛阳多年有能力;而且斛律光生前曾问他所要婢女,被拒绝后又诋毁他,他和斛律光有嫌隙。于公于私,独孤世基都是最佳选择。”高阿那肱说。

正如高阿那肱所言,普天之下,论资历和实力,只有独孤永业有资格取代斛律羡了。独孤永业性情刚直,不避权贵,他接到诏令后,不高兴也不悲哀,他和斛律光、斛律羡一样,也是愚忠于皇帝的。

讨论完后,接下来就是将斛律家族连根拔起。祖珽负责去查抄斛律光的家产,高阿那肱等人负责去地方上传令诛杀斛律羡、斛律武都等人。

第二天,祖珽兴致勃勃地前往尚书省,准备听取关于斛律光的家产汇报。

负责抄家工作的郎中邢祖信说:“报告相国,我们在斛律光家中得到十五张弓,聚宴习射时用的箭一百支,七把刀,朝廷赏赐的长矛两杆。”祖珽一听,脸色沉了下来,如果找不到斛律光的贪污受贿证据,那自己就被动了,会背负残害忠良的名声,于是厉声问:“还得到什么东西?”邢祖信回答说:“得到二十捆枣木棍,准备当奴仆和别人斗殴时,不问是非曲直,先打奴仆一百下。”

这下,祖珽心服口服,脸都红了,十分惭愧,低声说:“哎,朝廷已经对他处以重刑,郎中不宜为他洗雪,你没事了,出去吧!”邢祖信离开尚书省后,有人责怪他过于坦率耿直,他感慨说:“贤良的宰相尚且被杀,我何必顾惜自己的余生!哎,国将不国呀!”

另一边,高阿那肱来到兖州,颁布了高纬的圣旨,刺史斛律武都知道了父亲惨死的消息,早已等候多时。“作为斛律家的长子,我自然不能给父亲丢脸!”说罢,斛律武都拔剑自刎。同时,中领军贺拔伏恩,带着独孤永业等人气势汹汹来到了幽州城下。

“报告将军,来的人内穿衣甲,马身有汗,是否关闭城门?”守门将士前来请示。

因为距离遥远,斛律羡还不知斛律光出事了。斛律羡说:“怎能怀疑皇上派来的使者呢?不能把他们拒之城外!”说完,斛律羡就出城会见贺拔伏恩。贺拔伏恩见斛律羡没有任何防备,于是下令拿下,并宣读了圣旨。斛律羡笑了,他感叹道:“斛律家如此富贵,女儿是皇后,满家是公主、刺史,日常使用三百名士兵,怎能不败!”斛律羡的五个儿子斛律伏护、斛律世达、斛律世迁、斛律世辨、斛律世酋都被处死。

独孤永业奉命接替了斛律羡的一切职务,安抚幽州的君心民心。

斛律光家族被灭的消息很快就被韦孝宽知道了,刚开始韦孝宽有点难过,毕竟斛律光可是他最敬重的敌人,没多久他就笑了,他大笑道:“从此以后,齐国我再也没有敌手了,灭齐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韦孝宽急忙派人去长安报喜。

宇文邕立刻召开临时朝会,向文武通报了这一事件,并宣布大赦天下,在宫内大摆宴席三天,以表示庆祝。

“陛下,您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四夷安抚,诛杀宇文护,我大周国事蒸蒸日上,如今齐国政局混乱、百姓思念明主,此刻正应顺天应人,攻灭齐国,一统河山!”崔猷趁机进言。崔猷的一番话,得到了宇文宪、王褒、杨坚等人的一致赞同。

“好,朕正有此意,我大周有如此积极人才,何愁齐国不灭!”宇文邕今天也是高兴,他举杯向群臣敬酒。酒宴结束后,宇文邕找来杜杲,准备让他出使南陈,就联合伐齐一事进行磋商。

斛律光的死亡,拉开了北周发动兼并战争的序幕,成为了后三国一统的开端。

北周、南陈虎视眈眈,北齐朝廷却毫无察觉,而是继续把权力斗争推向深入。干掉斛律光后,祖珽就更加膨胀了,已不满足于处理政务的权力,他还想做领军,掌握统率禁军的权力。在一次工作汇报中,祖珽表达了自己的需求,高纬也没多想,他还沉浸在祖珽除掉斛律光的喜悦之中,很爽快答应了。

听说祖珽这家伙,居然要把手伸进自己的领域,韩凤很生气,因上次没同意除掉斛律光,高纬有点疏远他,也就不好直接找高纬反对。于是,韩凤去拜见了高元海。高元海现在和祖珽一起分享相权,他们的关系既合作又竞争,高元海也讨厌汉人当政,很爽快答应了韩凤的联盟。

高元海秘密高纬,说:“万万不可呀,陛下,祖珽是个汉人,双目失明,怎么能做领军?”高纬想了想,瞎子带领禁军,好像确实也不太合适。高元海接着说:“祖珽平时和广宁王(高孝珩)走得比较近,陛下,不得不防呀。”

“朕知道了。”皇帝最怕的就是大臣和宗室亲王勾结,尽管说捕风捉影,高纬也信了,停止了对祖珽的任命。

祖珽得知后,很恼怒,他打算主动出击,一次性打到高元海。也怪高元海没有自知之明,本来没什么本事,却窃据高位,这种人迟早在官场要倒霉。高元海刚开始是选择和祖庭合作的,还经常把陆令萱的秘密告诉祖珽,以示友好。高元海怎么知道陆令萱的秘密呢?她的妻子是陆令萱的外甥女。

面对这种吃里扒外、阳奉阴违的人,祖珽、陆令萱怎么会喜欢他?祖珽祖庭觐见高纬,为自己辩白:“臣和高元海素来有怨仇,一定是高元海诽谤臣。”“是呀,陛下,高元海不可靠,经常打听我的私事,居心叵测!”陆令萱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高纬度脸沉了下来,祖庭又说:“高元海和尹子华等人结党营私,我这里有他们勾结的证据,请陛下过目。”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祖珽这一句话击中了要害。高纬最烦就是看奏折了,哪儿有心思去看证据?“大胆高元海,竟然欺骗朕。”高纬一气之下,把高元海贬为郑州刺史,尹子华等人都被罢官。

祖珽从此专门主管朝廷的枢要机关,总辖执掌北齐的骑兵、外兵军务,内外亲戚都得到显要的官职,成为名副其实的瞎子宰相。高纬常常叫亲近的太监搀扶祖珽出入,一直送到宫里的长巷;祖庭时常同高纬在御榻上商量决定朝廷的政事,祖珽一时间成为了北齐最有权势的人物。

经过新一轮的洗牌,八月初一,北齐政坛高层名单出炉:任城王高湝为右丞相,冯翊王高润为太尉,兰陵王高长恭为大司马,广宁王高孝珩为大将军,安德王高延宗为大司徒。这些大官只是名义上的,实际的行政权、人事权还是在祖珽、陆令萱等人手中。

5.皇后争夺

同一天,斛律皇后被废,捡了一条命。既然皇后的位置空缺了出来,那谁来接替更合适呢?按理说,受高纬宠爱的穆黄花是最合适的人选,直接递补就行了。可这时候却出现了一匹黑马,胡太后的侄女胡昭仪。

被幽禁胡太后一直没有闲下来,她从未放弃和儿子高纬和好的机会。胡太后找到哥哥胡长仁商议对策,面对青春叛逆期的高纬,最能打动她的只有漂亮女人。于是,胡长仁把女儿打扮一番,在宫里晃来晃去,为了吸引高纬的注意力。高纬一看,哇塞,大美女!一打听,居然是自己素未蒙面的表妹!那还等什么,来吧美人儿。高纬封了表妹为昭仪,和穆黄花一样,地位仅次于斛律皇后。胡太后也恢复了人身自由,与高纬和好如初。

斛律氏倒台后,穆黄花和胡昭仪就成了竞争者。穆黄花的背后有陆令萱,胡昭仪的背后是胡太后,二人何去何从?胡太后掂量了自己的能力,觉得完全不是陆令萱的对手,于是卑辞厚礼向陆令萱示好,希望和陆令萱结为姊妹。胡太后作为皇帝的亲妈,竟然要委曲求全,主动来巴结皇帝的干妈,实在是有点滑稽。没办法,胡太后自身不检点,心虚。

陆令萱找来祖珽商议对策,祖珽表示,喜新厌旧是男人的天性,胡昭仪作为新人,现在更受高纬的宠爱,而且胡昭仪出身高贵,确实是皇后的最佳人选。胡太后毕竟是高纬亲妈,陆令萱也不想和胡太后闹僵,只好同意了拥立胡昭仪为皇后。

两个月相处下来,穆黄花越来越嫉妒胡皇后,就跑到陆令萱那里哭诉:“姊姊,皇后欺人太甚,她不是在欺负我,而是在欺负您呀!”“我知道了,还是你做皇后我放心。太子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陛下应该会同意的。”陆令萱觉得胡太后对自己也并不是真心实意的,答应穆黄花,争取让她做皇后。

一天,陆令萱如往常一样伺候高纬,面有忧色,高纬问道:“姊姊,今天怎么不开心呀?”陆令萱瞅准了机会,叹气说:“穆昭仪的儿子是皇太子,她的身份却如此卑微。”“哎,没办法,姊姊,皇后之位是您和母后一起定的,木已成舟,怎可轻易更改?”高纬无奈地说。

其实,对高纬这种叛逆的孩子来说,谁做皇后,就他一句话的事情,他和胡皇后正是热恋期,自然是不会换皇后的。陆令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觉得必须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穆黄花并没有过气。

第一步,整治胡皇后。陆令萱叫来方士施行诅咒人的巫术,仅仅十几天,胡皇后精神恍惚,说笑都不正常,高纬便遂渐害怕而厌恶她。

第二步,包装穆黄花。陆令萱用皇后的衣服给穆黄花穿着起来,又另外做了华美的帐子,乃至枕席用器和玩赏物品,无不珍贵奇特。陆令萱让穆黄花坐在帐子里,让宫女们往帐子里扇水汽,在若隐若现之中,穆黄花宛如仙子。

准备就绪后,陆令萱把高纬引到了指定地点,笑着说:“最近我发现了一个贤德的女子,请陛下去看看。”高纬先看帘幕一看,哇塞,这不是黄花妹妹么,怎么突然变成仙女了?在昏黄的烛光和朦胧的水汽之间,高纬两眼放光,看着穆黄花的一举一动,心神荡漾。

高纬的眼睛都直了,陆令萱趁机说:“这样的人不当皇后,还有什么人可当!”“是是是,”高纬搓着手,一脸猥琐就要去拨开穆黄花的衣服,“姊姊说的对,只有黄花妹妹能当皇后!”

高纬也并没有废掉胡皇后,他知道,母亲和奶妈都不能得罪,既然丞相有左右,为何皇后不能有左右?于是,高纬创造性地发明了左右皇后。十月二十六日,胡皇后变成了左皇后,穆黄花被立为右皇后。面对这一安排,陆令萱并没有生气,她知道皇帝长大了有自己想法,扳倒胡皇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在等待机会。

一个多月后,;陆令萱打算走皇太后的路线,彻底打倒胡皇后。十二月初三,陆令萱故意在胡太后面前,气急败坏地说“什么亲侄女,竟说出这种话来!”胡太后问她什么原故,陆令萱影后附体,紧皱双眉:“不能说。”

胡太后越发好奇,坚持追问,陆令萱不得已,叹气:“左皇后对陛下说您的坏话,说您的行为淫乱,不足为训。”“混账东西!”胡太后勃然大怒,她才恢复自由身,最怕别人提到自己的风流韵事,更何况是自己一手培养的侄女,“来呀,把左皇后给我叫来!”

胡皇后莫名其妙,一到胡太后这里,就被太监们剃去头发,并被遣送回家。在胡太后和陆令萱的建议下,十二月初四,高纬下令,废除胡皇后,于是,穆黄花成了唯一的皇后。陆令萱也水涨船高,成为了宫廷里说一不二的人物,外有祖珽,内有陆令萱,二人强强联合,陆令萱忍不住要享受权力带来的红利了。

此后陆令萱和儿子侍中穆提婆势力倾动朝廷内外,出卖官职,党同伐异,生杀予夺,收受贿赂断案,聚敛钱财贪得无厌;每次赏赐,动辄把官府储存的东西用光。尚书令唐邕等人对穆提婆怕得不敢出声,只有明哲保身的份儿。

陆令萱和胡太后在明争暗斗的时候,邻居北周、南陈却已经将矛头悄悄对准了北齐。

6.周陈联盟

八月初二,杜杲来到了建康,再次受到徐陵、周弘正等人的热情接待。杜杲说明了此次出使的来意,希望联合南陈北伐。陈顼想起了上次华皎反叛中,北周抢走的故土,面无表情地说:“如果要和我国联合起来谋取齐,应该把樊、邓二州让给我们。”

杜杲是什么人?那可是徐陵都说不过的人,会害怕陈顼么?杜杲笑着说:“联合起来谋取齐国,难道仅仅是敝国一国的利益?贵国一定要城镇,应该从齐人那里去得到。陛下您要索取汉南一带地方,我作为使臣不敢传达这个要求。”陈顼愣住了,没想到杜杲竟然让自己吃苍蝇。

徐陵出来缓解尴尬:“子晖呀,既然贵国要和我们联合,总得拿出一点诚意来吧?”

杜杲觉得也是,开始陷入沉思中:“不知道贵国有什么条件?”

周弘正抓住机会说:“我们的故人庾子山、王子渊等等,在长安异国他乡多年,是时候把他们送回来了吧?”当年,杜杲护送周弘正、陈顼回到南陈时,庾信、王褒等人依依惜别,尤其是庾信,临别时分,曾恳切地让周弘正帮忙向陈蒨转达自己想回江南的意思。后来,南陈要么在平叛,要么是换了皇帝,要么和北周发生战争,庾信南归的事情就这么耽搁了十年之久。

这一次,杜杲代表北周来和南陈结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周弘正不失时机地提出了要求。这一要求合情合理,而且当时杜杲、陈顼都在场,庾信确实表达了回江南故土的意愿。杜杲说:“这个要求也不过分,我回去就给我们君王传达贵国的条件,相信我们君主不会拒绝的。”

双方交谈甚欢,初步就人才引渡达成了一致意见。接下来的日子,南陈、北周也各自忙各自的,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伐齐。简单罗列下两国的作为:

九月十二日,陈朝大赦全国;十月初二,宇文邕下诏,赦免在江陵的官府奴婢;初三,北周派杨勰等人出使南陈,继续商讨合作事宜;十七日,陈顼到太庙祭祀;十一月十二日,宇文邕巡视京畿之地,召集长安以东军队中都督以上的官员,按情况分别给予赏赐;十七日,宇文邕任命赵公宇文招为大司马;二十二日,宇文邕继续巡视,召集长安以西军队中都督以上的官员,分别给予赏赐;二十七日,宇文邕去道会苑游玩,因为上善殿壮丽,将它焚毁;十二月初八,宇文邕任命柱国田弘为大司空;十三日,宇文邕到南郊祭天;十八日,宇文邕到太庙祭祀······

两国皇帝不是祭祖就是祭天,频繁进行人事安排和军事调动,山雨欲来风满楼。

7.突厥雄狮

天下格局,除了周、齐、陈三国鼎立之外,北方还有突厥这头雄狮在俯视着,这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现在的突厥正面临着最高领袖的新旧交替。

十二月的一天,突厥木杆可汗阿史那俟斤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突厥正是在他的带领下走向了全盛,让北周、北齐争相讨好,阿史那俟斤是继他父亲阿史那土门之后,突厥历史上又一个里程碑。

俟斤的儿子大逻便、弟弟库头、弟弟褥但、侄子摄图等人都聚集在了床边,他们在等候俟斤的临终遗言。大逻便哭得很伤心,而库头、摄图等只是默默低着头,眼睛发出锐利的光芒,盯着俟斤。

“儿呀,”俟斤握着大逻便的手,颤抖地说,“我们突厥一直以来有兄终弟及的传统,为父的汗位,将由你三叔来继承。听到这话,大逻便更加难过了,嚎啕大哭,而三叔库头也终于挤出来几滴眼泪,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可汗之位传给谁?这是包括突厥在内的所有游牧民族的大问题。难道真的如阿史那俟斤所言,游牧民族的领袖继承制度是兄终弟及?那为何父亲阿史那土门把位置传给了哥哥科罗?难道阿史那俟斤不知道把位置给亲儿子么?人性都是自私的,不论种族,不论民族,不分古今。

俟斤之所以把位置给库头,有两个客观原因:一,库头和自己南征北战,多年下来已经积累了雄厚的实力,与其让儿子被弟弟抢走位置,不如直接把位置送给弟弟,当初大哥阿史那科罗也是因此把位置给了自己而不是儿子摄图;二,游牧民族靠天吃饭,需要一个威望很高的人才能带领大家南下抢劫,以对抗天灾,以活下去,儿子的年纪和能力都不能和弟弟相比,让弟弟继位对整个族群有利无害。

正是基于这两点,时间一长,“兄终弟及”这种不得已的继承方式就被传开,让农耕民族以为这是游牧民族落后的继承制度。一切制度背后都是利益博弈,是权力制约,不得已而已,和道德无关,和文明与否无关。

阿史那库头继位,也就是突厥佗钵可汗,迫于各方压力,库头不得不考虑侄子摄图、弟弟褥但的利益。于是,库头以摄图为尔伏可汗,统治突厥的东部;又任命弟弟褥但的儿子为步离可汗,统治突厥的西部。库头本人则是突厥的最高可汗;至于二哥俟斤的儿子大逻便,库头对他也有封赏。

因为地盘大,幅员辽阔,没有好的制度,库头只能把突厥分成几个部分来分开管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库头的实力和威名,突厥在他的统治下并没有分崩离析,反而是继续壮大。

经过了之前的和亲,现阶段是北周和突厥的蜜月期,北周每年给突厥送的锦缎有十几万,在长安居住、旅行、打工的突厥人有几千,他们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阿史那俟斤去世不久,消息很快传到了长安,宇文邕当机立断,派出杨荐、王庆等人出使,表示哀思和悼念。

送走了杨荐等人,阿史那库头又会见了北齐的使者,接受了北齐送来的大量礼物。儿子庵罗不解地问:“父汗,我们不是和周人联盟了么,为何还要接受齐人的财物?”“呵呵,你懂什么?如今周齐相争,他们侍奉我们突厥正如两个儿子侍奉父亲,只要南面这两个儿子经常孝敬我,我就不怕贫穷了。”库头笑道。

“三哥的意思是,让周齐去斗,我们坐收渔利?”褥但问着。

“对了,现在的局面和二哥(俟斤)在世时不同了。之前齐国有英雄天子(高洋),齐强周弱,我们才一心帮助周国;现在,周国迅速崛起,齐国有衰弱的迹象,我们不能再坚持过去的法度。时移世易,我们不能固执地和某一个国家联盟,要超然于外。所谓‘兵者诡道也’,这就是汉人的智慧。”库头娓娓道来。

听了库头的话,侄子摄图、大逻便、步离都表示佩服,虽然叔叔抢了自己位置,大逻便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突厥在库头的带领下一定会继续走向辉煌。

北齐这次出使的成员中,有一个叫惠琳的和尚。在宴会上,惠琳告诉库头:“齐国富强,都是因为有佛法。““佛法是什么?”库头好奇地问。于是,惠琳就详细和库头聊起了佛教中的因果报应等学说,库头听得入迷,这算是突厥人第一次接触到佛教。

“好!”库头拍案而起,他意识到,要持久统治突厥部落,宗教是一个很好的工具。北齐使者走后,库头开始兴建佛塔,派人去北齐求取《净名》、《涅盘》、《华严》等佛经。库头本人也带头皈依佛门,大力在突厥推广佛教,他亲自吃斋受戒,行路绕着佛塔,自恨没有生在内地。

从突厥人信仰佛教这一事件可以看出,佛教在后三国时代、整个南北朝时代有多么盛行,游牧民族都如此推崇佛教,更何况中原政权?

杨荐在回长安的路上,就得知了突厥会见北齐使者的情况,大骂库头不守信用。到长安后,杨荐几人把突厥反复无常的行径告诉了宇文邕。当时,宇文邕正参加窦毅举行的家宴,阿史那皇后也在场。宇文邕故意发作,以间接表示对阿史那皇后的不满:“岂有此理,突厥人如此反复!”

阿史那皇后就是一柔弱女子,虽然德行好,平时宇文邕对她只是尊敬,但谈不上喜欢。阿史那皇后连忙请罪,表示请求宇文邕责罚,宇文邕本来就是发泄下不满,阿史那皇后总像一个监视器一样盯着他,他有压力。这时候,窦毅的五岁的长女,悄悄对宇文邕说:“现在北齐和陈朝鼎足而立,突厥势力正在强盛之际,希望舅父能够忍耐,加以劝慰安抚,把老百姓放在心上!”

长女是窦毅和宇文邕的妹妹所生,是宇文邕的外甥女。

宇文邕没想到这个侄女居然有如此见识,立刻转怒为喜,对窦毅大力赞赏:“窦公,你这女儿聪慧过人,见识超群呀,将来不知道什么人物才配得上你的女儿呀!”

“陛下过奖了,那一定得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才行。”窦毅摸着女儿的头,笑着说。

参加宴会的,还有李姿娥及太子宇文赟,杨坚、独孤伽罗及他们的长女杨丽华,独孤伽罗的四姐及其七岁的儿子李渊等人。宇文赟已十四岁,他和十二岁的杨丽华已订婚,现在正是热恋期,去哪儿都形影不离,窦毅邀请了皇帝一家人,也就顺便邀请了杨坚一家。至于独孤四姐和李渊,独孤伽罗怕他们母子寂寞,去哪儿都带着他们。

听皇帝这样夸耀自己女儿,窦毅喜不自胜,一下就看到了在席上正襟危坐的李渊,打趣道:“这个小家伙气度不凡,举止得体,算是个小英雄了。”

“嗯嗯,确实是个小英雄,”宇文邕也认真看了看李渊,接着说,“你长大后愿意娶窦妹妹么?”

听了皇帝的问话,李渊恭敬地站了起来,向皇帝行礼,然后看向母亲。独孤四姐提醒道:“陛下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就是。”李渊端详了窦妹妹一番,慎重地说:“妹妹落落大方,有胆有识,这样的人一定是我李渊的妻子。”李渊一脸认真,窦妹妹一脸害羞,这场景把大家逗乐了。

“好好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渊小英雄,你可不能食言哦。”宇文邕笑着说。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李渊和窦妹妹的娃娃亲算是定下来了,在很多年后,窦妹妹果然嫁给了李渊,他们生了一个儿子叫李世民。

最先向北齐发难的,并不是宇文邕,而是南陈。573年三月,南陈的十万大军铺天盖地向北齐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