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患者的热证吧！
其实我是瞎猫碰死耗子，连蒙带猜出来的。
我姐把人家误诊为五更泻，已经帮我排除掉一个错误选项了。
国医理论里，人生病的原因不外乎外感内伤。
外感主要是六淫外邪，风、火、暑、湿、燥、寒。
患者说自己年初出去旅游，去的是正值夏季的炎热之地，我估计应该是被湿热外邪侵袭人体，发为泄泻。”
陈露赞同地点点头，说道：“暑湿蕴热，损极肠胃功能，发为泄泻。久则土慵木郁，大夫误诊，多服温补，雪上加霜。
再加上患者脾气暴躁易怒，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着。女子肝旺，易怒更易导致肝郁，助长肝热，热灼阴分。
肝属木，木旺则乘土，肝火太旺，克伤脾土。脾主生清，脾虚则影响正常升降，运化不力，营养跟不上，全身乏力，气机不畅，这才长期腹泻不止。”
陈昊听得两眼发直，讲出“六淫外邪”已经掏干老底了，陈露后面补充这些，他并非一无所知。
毕竟每天修炼真阳法，内视己身，对身体结构、运转机制了如指掌，但要他如此简练清晰地道明玄机，还是有点强人所难。
“可以啊陈六六，说的头头是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陈露轻喝道：“少跟我拽文，姐可是专业的。继续交代，医术跟谁学的？”
一旁吃瓜的司思悄悄竖起晶莹白腻的小耳朵，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流露出关注的光彩。
陈昊没急着回答，略作沉吟，心想自家老姐是学医的，白天高希芋的表现说明苍生堂也是老江湖，她迟早会接触到，提前透露一些并无不妥。
“暑假里我拜了一个师父，主要跟着他学武，学医是顺道的，医武不分家嘛。
不过师父不肯教我医术，他没有行医资格证，常说自己水平有限，教徒弟是误人子弟，只让我看医书。”
见陈昊停下来，陈露摆手道：“继续。”
陈昊扫了二女一眼，说道：“江湖这个词你们肯定不陌生，旧时代的江湖代指五花八门，三姑六婆，三教九流这些形形色色的行当和奇人异士组成的社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现代社会也是个江湖。
不过大家变文明了，不喜欢、不常提江湖这个代表着刀光剑影、草莽气息的词汇，有一部分人却仍然保留着旧江湖的习惯和规矩。”
陈露、司思都是心思剔透的女孩，听到这儿，隐约明白陈昊想说什么了。
其中陈露最为吃惊，她瞪大双眼问道：“白天你们做那个手势不寻常吧？高老师也是你说的江湖中人？”
陈昊点头道：“十指交叉握紧行礼，是江湖中人常用的礼节。
高大夫来这一手，我也有点意外，没想到苍生堂竟还是皮行的。”
司思忽然问道：“你算哪一行的？”
“练武的都算作挂子行。”停顿了下，陈昊郑重其事地告诫道：“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
姐，司思姐，江湖中鱼龙混杂，旧江湖腌臜事更多。今天我和高大夫做的手势，你们知道了解一下就行了，不要随便乱用。
一旦被江湖中人看透底细，知道你是个空子，就是外行人，说不定会找你麻烦。旧江湖里的有些人可不和你讲法律，只讲江湖规矩，你们务必谨记。”
“嗳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陈露摸摸自己的两条胳膊，一脸担忧地看着陈昊，“小昊，既然江湖这么险恶，你跟着你师父学武会不会有危险啊？”
陈昊轻笑道：“刚才不是讲了嘛，现代社会就是江湖，什么现代江湖旧江湖都是一体的，我们在自己的圈子里生活了一二十年，发生过什么危险吗？”
陈露追问道：“你拜师的事，爸妈知道吗？”
“知道啊，我师父还到家里吃过几次饭呢，不过我没和他们讲江湖的事情。”
“你一点都不省心。”
陈露用手指虚点了陈昊几下，到底放心不下，抽出纸巾擦擦手，拿着手机起身回房间了。
陈昊知道她想干嘛，给爸妈打电话求证呗。
前厅里剩下陈昊和司思，二人相对而坐，司思雪白嫩滑的脸蛋上颇为平静，美眸里有着思索，察觉到陈昊的目光，抬眼问道：“怎么了？”
“司思姐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司思抿唇笑道：“见得多了，了解得多了，对本就存在的东西自然不会感到惊讶。
相比江湖，你更让人惊讶。”
“我有什么好惊讶的？”
司思学着陈露的样子，抬起雪白手指虚点道：“你不老实哦，讲一半藏一半。”
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精明眸子，陈昊眼皮狂跳，连忙辩解道：“我讲的都是真话……”
“不用跟我解释，你不想说我不会刨根究底，想想怎么糊弄你姐吧。”
她指着桌上的鱼干，问道：“你还吃吗？不吃我收起来了，省得回潮。”
“不吃了。”
“难得来一趟，进去和你姐说说话吧。”
冲收拾桌子的体贴女孩点点头，陈昊拿起《黄帝内经》古书走进陈露的房间。
陈露正跟老妈通电话，看到陈昊进来，示意他搬个椅子过来坐自己身边。
“昊啊，来跟妈说句话。”
陈昊对着手机喊道：“妈，我姐忙起来连饭都不吃……”
“死小昊。”
陈露一把将他推开，狠狠掐了几下，左哄右骗才把老妈糊弄过去。
挂断电话，她咬牙切齿地瞪着陈昊，陈昊伸手搂着她的肩膀，柔声问道：“在国医大学很辛苦吧？”
这句话瞬间击中陈露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鼻子微微发酸，忽然很想哭，头一歪，轻靠在陈昊肩膀上。
吸了吸鼻子，她嘴硬道：“你讲什么傻话啊，你姐我是谁，木麻一中的超级学霸，来国医大学照样大杀四方。
国手班八年毕业太长了，我想提前毕业。等姐成了国手，天天带你和爸妈吃香喝辣。”
陈昊敷衍了事地应声好，呶呶嘴道：“赶紧看你带回来的医案吧，早看完早休息。”
“你陪我看。”
“好啊。”
陈露开心地靠着陈昊，把医案打开举到眼前，笑着问道：“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姐陪你抄课文的事？”
“记得啊。”
“我们家昊长大了，知道陪姐看书了。明天姐不去苍生堂了，陪你在夏都好好逛逛。”
陈昊嫌弃道：“可别，夏都没啥好逛的，送你来上学那次就逛够了。你该干嘛干嘛，明天我宅家里打游戏，不想出去。”
“小昊……”
“这书哪买的？”陈昊抖抖手里的《黄帝内经》。
陈露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开了，蹙眉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和思思去古玩市场玩的时候买的，对，就是古玩市场。”
古玩市场么？
陈昊心中一动，决定明天也去捡捡漏碰碰运气。
晚上十点，陈露把医案看完，瞅着时间不早了，就催促陈昊出去洗澡休息。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陈昊从沙发上坐起来，竖耳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确认不会有人忽然跑出来，这才拿起桌上的《黄帝内经》。
食指中指并拢，对着古书一点，一道微型符箓门户悄无声息地浮现于指尖之上，门户往两边打开，莫名的吸扯之力笼罩古书本体。
白光爆涌而出，簇拥着一本虚幻的古书飘浮起来，咻地投进符箓门户之中。
果然是书灵！
陈昊面上露出喜色，心想这书灵着实奇特，一般收兵马要用到收兵符，念咒施符，缺一不可，书灵则不同，直接就收进职箓空间里了。
炼化起来也丝毫不费功夫。
片刻过后，陈昊望着环绕在职箓周围的蛟大王和《黄帝内经》书灵，眼中浮现满意，不知不觉，他已经有两个兵马了。
不过蛟大王只剩残魂，书灵灵智微弱，全靠陈昊驱使，都比较孱弱，难堪大用。
还得继续用法力温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