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香鱼干烤了好多,陈文有让陈昊给自家师父常老六送一点,他骑着电动车来到六雷堂,看到六雷堂门外停着一辆殡仪车。
“殡仪车?难道贾七师叔来了?”
陈昊又惊又喜,停好车,拔掉车钥匙,提着手提袋兴冲冲跑进六雷堂。
堂屋里,常老六和一个陌生中年男子坐着喝茶。
男子四十出头的样子,人到中年微微发福,浓眉大眼,周正的脸庞上挂着憨厚、亲和的笑容,穿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看上去也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
陈昊站在门口张望,心里瞬间确认了中年男子的身份,一定就是那位拥有“绝缘体质”的贾七师叔。
真阳门人少,但颜值好高啊,常老六、陈昊都是大帅比,此时忽然出现个开殡仪车的胖帅比,猜都不用猜,绝对是自己人。
四个人,三个大帅比。
陈昊忽然对余下那位素未谋面的师伯王五充满期待了。
莫非全员大帅比?
“你诡头诡脑在外面瞎看什么,还不快进来见过你师叔。”常老六的喊声传出来。
陈昊嘿嘿一笑,大步走进去,朝着贾七行李道:“真阳门第十四代弟子玉昊,见过师叔。”
“师侄不用客气。”贾七连忙站起来,伸手拍拍陈昊的肩膀,细细打量几眼,笑着称赞道:“是个好小伙,师兄能收到你当徒弟是他的福气。”
常老六冷哼道:“短命的富气!”
这话陈昊不爱听了,反驳道:“师父,你讲话要凭良心啊,我爸刚把鱼干烤好,我就装了一盒,快马加鞭给你送来。事事念着你,这份孝心日月可鉴啊。”
“吃过了吗?”
陈昊下意识回道:“吃过了……”
常老六指着陈昊,对贾七说道:“师弟,看到了吧,孝心可鉴日月,大孝子,简直要孝死我了!”
“哈哈。”
贾七乐不可支。
“师父,师徒之间要多点信任、温情和人文关怀,少点套路,我这个人表里如一,心思单纯,你设套我肯定没多想就往里跳了。”陈昊找补道。
“信你诡话!”
常老六盯着陈昊手上的手提袋,问道:“袋子里装的就是你爸烤的鱼干?”
“对,师叔,您也尝尝,可香了。”
“好,尝尝。”
陈昊把手提袋放在桌子上,从里面盒子里抓出一条无头无尾,只有鱼身,烤得金黄的鲫鱼,贴着脊背改刀的地方撕成两半,递给常老六和贾七。
二人也不讲究和客套,一人拿着一块咬了一口。
鱼肉烤得很透,骨头都是酥的,吃进嘴里稍微有点干,嚼起来很有嚼劲。
而且越嚼越香。
满口鲜香和劲道,实在太适合下酒了。
常老六猛拍大腿,赞道:“这鱼干烤得绝了!师弟,今天不要走了,晚上咱们哥俩高低得整两杯,再把小昊他爸喊上。”
贾七爽快应道:“听师兄的。”
陈昊见他们吃得过瘾,与有荣焉,笑嘻嘻地说道:“师父,师叔,我爸这阵子忙得很,每天天黑了才会回来,恐怕喝不成酒了。”
“你爸干什么工作的?”贾七问道。
“跟着我亲爹帮人盖房子。”
“那个倒是辛苦。”
常老六狼吞虎咽,几口把鱼干吃完,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手,问道:“小昊,准备什么时候去夏都?”
陈昊回道:“没几天就开学了,早去早回吧。明天就出发。”
贾七闻言,抬起头道:“去夏都得到省城坐飞机吧?巧了,我也正要回省城,明天一起走,捎你一程。”
殡仪车捎人,往死路上奔啊。
绝了!
陈昊赶忙婉拒道:“师叔好意我心领了,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怕耽误你正事……”
“不走脚,等一天都没关系。”
“还是算了……”
常老六似笑非笑道:“你师叔用‘王者之车’载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神特么的亡者之车,欸,还真是亡者之车啊!
贾七热情道:“自家有车,又顺道,一起走吧,省得花冤枉钱,你爸妈赚点钱不容易。”
我想花冤枉钱!我花自己赚的钱!
“师叔……”
“长辈一番好意,小昊,你听你师叔的吧,不要再说了。”常老六直接拍板道。
陈昊哭丧着一张脸,幽怨地望着常老六。
贾七吃完鱼肉,抽纸擦擦手,冲陈昊说道:“师侄啊,初次见面,作为长辈,我应该送你点礼物。
但我本事不如师兄,钱没有大师兄多,稍微拿手的就是赶尸之术,你想不想学?”
“赶尸术?”
陈昊惊诧地看着贾七。
常老六在旁边介绍道:“你师叔的赶尸术冠绝江湖,练得出神入化,弗兰那边世代相传的走脚先生也找不出几个能和他相提并论的。”
贾七摆手道:“师兄莫要吹捧,江湖之大,藏龙卧虎,我这点微末伎俩上不得台面。
说起来,我算是我们师兄弟三个里面最不成器的了。”
常老六淡笑道:“在某人眼里,我同样不成器。”
贾七面色一顿,轻咳道:“师侄,我先和你讲讲赶尸术的情况吧……
赶尸术的起源众说纷纭,有说是蚩尤发明的,有说是项羽发明的,真正的发明者已不可考。
有一点江湖共认,那就是赶尸术在弗兰西部发扬光大,并逐渐向全国各地扩散。
师兄应该跟你讲过,我们真阳门原来只有三四手功夫,经过大师兄收集、整理,数量扩展为百八十手。
其中赶尸术也是他从弗兰走脚先生那儿学来,传授给我和师兄的。
按现在的说法,我们真阳门的赶尸术根正苗红,相当正宗。
赶尸术其实很复杂,除了收尸发尸手诀、符箓以外,还要苦练三十六功。
分别是还魂功,站立功,挪步功,行走功,转弯功,上坡功,下坡功,过桥功,哑狗功,避蚊蝇功,避蛇功,跳跃功,弯腰功,避鼠功,避定根法,辟邪法,防雷功,防煞功,切口功,避让功,上阶功,稍息功,避燕子功,藏身法功,泥山功,引路功,扶喜功,穿云功,溜月功,上船功,下船功,洗煞功,遇神不避功,坐卧功,僵卧功,谢师收魂功……”
陈昊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赶尸术如此庞杂。
电影里赶尸先生摇晃几下铃铛,洒点纸钱符箓,死尸就跟着跳了,看着很简单。
我上我也行。
真实的赶尸术却远远超过外行人的想象。
行规,法器,手诀,符箓,功夫共同构成了赶尸行。
称之为“行”,一个行业,可见其复杂性。
贾七讲得非常详细透彻,陈昊听得入迷,渐渐也对赶尸术产生了兴趣。
他忽然醒悟,师叔硬要自己坐“王者之车”,恐怕不止是少花冤枉钱那么简单。
这是要传自己赶尸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