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寒诚的刀碰到史先生,高光舒沉不住气了,吼道:“武初安!有本事你就下来,我们一对一斗将!”
寒诚手中的刀贴在史先生的脖子上,得到武初安的命令后才停了动作。
史先生感觉到脖子上的冰凉没有进一步,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他亲眼目睹其他人的死状,心里的惧怕已经达到顶峰。此时,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汗流一地。
武初安见高光舒方先吹响了停战的号角,他遂才打了个手势。
双方都停下来,战场内,宋欢从武初安身上收回视线,她拭掉脸上的血,慢慢跟着队伍退回了人群中。
武初安骑着匹汗血宝马踏着一地尸体,最终两人间隔一丈开外停了下来。
战马上,身披金甲的武初安,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拿着掩月刀,玉冠束起的头发在寒风中肆意飘扬。
高光舒拿着斧钺,同武初安对峙。
两人眼底都露出了熊熊杀意。
高光舒废话不多说,直接挥出手中的斧钺对上武初安。
武初安轻叱一声,抖动马缰,战马展开四蹄,疾速冲向前,同高光舒对上。
武初安和高光舒两马相交,这是场势钧力敌的对决。
正当两军的士兵都将目光放在战场中央时,宋欢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宋欢见到对方,默默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了树丛后方的隐蔽处,这里已经站有二十多人。
罗郜一身铠甲,虽有血污却不掩其在阳光下泛着寒光,而宋欢浑身上下全是干涸的血污,深红鲜红互相交织,整个人仿佛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两厢对比十分明显。
宋欢自觉归队,没有给罗郜多一丝眼神。
罗郜看着宋欢一反往常的模样,他握拳在唇前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们,是将军精挑细选出来的人,这次的目的,就是去到玄菟郡毁掉敌军的粮草。”
宋欢同队伍其他人一起沉默听着罗郜在前方说话。
罗郜招了招手,后面上来的士兵给在场的士兵,人手准备了一个包袱还有一个水囊。
“粮草有限,这是军营为大家准备的。”
“此次前去,你们听从两个人的安排。”
“宋游!江巢!出列!”
江巢是个身材消瘦的男子,个子不高,在一种魁梧大汉的对比下,尤显得弱不禁风,他五官端正,只是看他的模样好像还没睡醒一般。
宋欢将江巢的容貌记下后就收回了视线。
罗郜对着下面的二十八个人说道:“这次的路线,在进入玄菟郡之前,听宋游的指令,到了玄菟郡后,听江巢的指令。”
“还有什么疑问吗?”罗郜说道。
其他人对宋欢没什么意见,倒是对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的江巢不服,其中一个士兵出来质疑江巢:“他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别到时候还拖累大家。”
江巢看着同样弱不禁风的宋欢,“……”
另外一个士兵见江巢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说道:“宋伍长武力高强,刚才在战场上可以说以一当十,你呢?”
江巢云淡风轻道:“我只能说,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罗郜说道:“江巢的能力在这里。”
罗郜指了指脑袋,一帮只会手上功夫的士兵这才消停。
宋欢带着众人接过准备的包袱和水便向着骆家村出发。
江巢身体素质不好,宋欢带队走的时候一开始他还能勉强跟上,越走到后面他便掉队掉得更严重。
宋欢直接走到树下,旁边不远处刚好有一条溪流,她说道:“停下整顿休息,架锅烧水补充体力。”
刚下战场,大家需要进食休息。
不一会儿士兵们就极其有秩序的行动,拾柴的拾柴,埋锅造饭的埋锅造饭。
宋欢则到上游,找到一块挺大的一水塘,弯腰随意在水边捡了几颗小石子,手里掂量了重量后,闪电般的速度对着水里游着的鱼儿击去。
等宋欢拎着六条小鱼回来的时候,江巢刚刚归队,此时正帮着大家烧火。
宋欢把鱼递给江巢,说道:“你处理好拿来做汤吧,让大家补补。”
江巢有些诧异,反问道:“为什么?”
宋欢懒懒的,提不起精神道:“我们刚从战场下来都挺累的,就麻烦你了。”
江巢没再多说,老老实实把鱼接过就直接去了溪水边。
宋欢坐在树下,看着忙碌的大家伙,眼神渐渐发散,脑子里回忆的是刚才战场上的一幕幕。
浓郁的血腥味好像从来没有离开,一直充斥在她的鼻尖。
她接触边防军是偶然,在碰到武安侯后进入边防军就是必然。
她在客栈半夜睡沉了,万万没想到居然被武安侯的人下药绑了丢进军队。
宋欢在军营里醒来已经没法再出去了,再说有武安侯的命令,谁也不敢放她出去。
她的小黑还有小绿都没有出现,想来是被武安侯用什么方式给困住了。
宋欢只能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
毕竟,变态的想法是无从琢磨的。
溪水边,江巢处理小鱼,原以为他不熟练想来帮忙的士兵见他一番动作后就没打算帮忙了,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江巢闲聊起来:“你是不是怪宋伍长欺负你?”
江巢摇头,嘴里断定道:“以他这样的人,不会干这种事。”
士兵诧异:“你这人脑子还真跟我们长得不一样?要换成别人,早就觉得宋伍长对你不满意了,我还真好奇,你怎么是这样的想法?”
江巢动作一顿,说道:“首先,他说的也没错,整个队伍,除了我,其他人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还没休息就马不停蹄开始赶路,我做这点小事没什么。”
“其次,我见她眉宇之间有愁绪,更不会有多余的心思放在我身上。”
“最后,……”江巢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只说三个字草草结束这个话题,“凭感觉。”
士兵感叹道:“厉害啊,难怪副将让我们听你的。”
江巢笑了笑。
停顿了片刻后,士兵说道:“你说,这场战争还会打多久?”
江巢把手指穿过鱼鳃勾住鱼,然后把鱼放进水里晃了晃,把鱼血洗净,拿出来后再用刚才随手扯的藤子串上,说道:“不会多久了。”
“但愿吧,如果还是如之前一样,那等我回老家,二丫可能就嫁人了,说好了等她十八我回去娶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