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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意识昏昏沉沉,就像坠入了海底。

下坠着,不断下坠着。

直到某个时刻,触摸到了某个东西,不再坠落,黑暗包围了上来。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突然间,一片又一片发光的碎片随着洋流飘荡了过来。

那是谁?

在数不清的碎片中,我看到了一位少女和少年那短暂却又漫长的相伴时光。

从校园开始,到校园结束。

我在海水中不断地游览着那些发光的碎片,随着我的游动,它们在我游览过后,开始渐渐地变成发光的碎屑,消失在了黑暗的海底。

然后,我找到了最后的碎片。

它的光芒比之前的任何一块都要耀眼,在这安静深邃的海底之中,它就像是太阳一样,照亮着一切。

“请把你的人生,交给我。”

碎片中的少女闭上双眼,把额头靠在了少年那有些温热的胸膛之上,在寒冷的冬天,二人站在天桥上,本应是寒风刺骨的时候,但就连凌冽的寒风在此刻都变得温暖如春。

她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我都听得一清二楚,那强而有力的心跳,无一不在说明着少女此时的紧张。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马上,我就能看清少女的脸庞了。

随着意识的不断前进,原本那层厚厚的迷雾也终于在此刻四散开来。

啊,原来如此,那位少女,正是我自己啊。

发光的碎片一片一片的消失,在深海中,只残留下这最后的一片。

不要,不要,不要消失,再让我看看,那最后的——

碎片中,少女满眼怀春地抬起那靠在他胸膛之上的额头,将他的面貌从下至上地纳入眼中。

那!那是!

“哈!”

雪乃突然从睡梦中醒来,浑身香汗淋漓,身边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昨天八幡送的那个御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边。

“是做噩梦了吗?”

感觉到了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雪乃皱了皱眉头。

这下子,上学之前还要洗个澡,有些麻烦。

“嗯?”

好像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掉到了手上,抬眼一看,是水渍。

“水?”

雪乃这一转头,正好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柔顺的长发此时因为一夜的揉捻而变得稍微有些杂乱,那张白皙的脸颊也由于没能休息好而变得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镜中的少女此时的眼角已满是泪水。

刚刚打在手背上的水渍,就是从眼角滑落的泪水。

“我...我哭了?”

不知为什么,我越是想停下哭泣,泪水就越是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涌出。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晨而已,可是为什么,我的内心却如此悲伤。

好像是身体在提醒我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不能遗忘,不能遗忘。

可是,无论我如何回忆,此刻镌刻在我脑海之中的,只有心底里那无法被填满的忧伤。

我,究竟是怎么了?

即便是用手擦掉那些泪水,但这只是是饮鸠止渴,仿佛是决堤了一般。

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

相同的清晨,不同的人。

八幡今天起得挺早,但是架不住自家妹妹那有些吵闹的性子。

“老哥老哥,美月什么时候来啊?”

小町一大清早地就开始问这问那。

喂,你倒是注意点啊,这问题哪能是乱问的。

可能是被兴致给冲昏了头脑,小町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对于美月来说,那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

“不知道,还有大早上的,别穿的这么少跑来跑去。”

打发走了碍事的小町,我开始享用起了早餐。

饭后,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小町上学。

“嗯?”

到了总武高的门口,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不是雪之下吗,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以往这个时间点,我是从来没看见过她的。

虽然人出来了,但是我可没傻到在校门口直勾勾地过去搭话。

那样的话估计今天‘某个死鱼眼男搭讪校园女神’的谣言就会传遍整个校园了。

太可怕了。

所以我装作没看见她一样,推着自行车径直地从她身边走过。

那家伙,眼睛怎么好像肿了?

不过很快地,越过了雪之下后,我也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今天的课上,我没有再次去看由比滨,毕竟从昨天雪之下的话来看,那家伙是真的一点影响都没受到,真是个大心脏,都能当投手王牌的那种。

换做是我,对方要是表达出那么明显切强烈的拒绝的话,那啊我肯定下一秒就消失,然后一辈子不再出现在对方面前。

不过虽然没有继续观察由比滨,但我倒是发现了还有一个家伙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店员小姐是想干什么?找我有事吗?

午休期间,我拿着面包往楼上走。

往日里,喧闹的楼顶此时安静无声。

难道那群只会嘴里喊着‘vivi’的家伙今天没在天台上吗?

怀着些许的好奇心我推开了通往楼顶的门。

果然,门后的空地上此时空无一人。

沁人心脾的微风吹拂在我的面颊上,让我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怪不得那群人这么爱来天台,原来这里这么舒服。

通往天台的楼梯连接着一座水塔。

我靠在了水塔的墙上,打算在这里享受今天的午餐。

只是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从后方射过来的阳光被水塔挡住,在地面上留出了大块的影子。

可是,观察仔细的我发现,那个影子顶端赫然是一个人形。

难道说?

我猛然向头上看去。

发现水塔顶上有着一个人。

那是一位不用多说就能下定结论的美人。

有些泛着青色的黑色长发,腰间随意打成结的衣服,上半身那半敞着的胸口,以及那眼角的泪痣。

“川崎。”

我看着那位女孩说出了她的姓名。

川崎听到声音,一低头,发现是八幡,心里一喜。

纵身一跃,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川崎安稳地降落在了地面上。

她起身拍了拍双手。

虽然昨天确实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东西,但是川崎并没有表露出来,她只是要完成她的目的而已,别的事情与她无关,从这一点来讲,说不定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比企谷,正好,我找你有事。”

没想到那位店员小姐还能叫出我的名字,有点惊讶。

“有事?”

“我打工的事情啦。”

毕竟是拜托别人,川崎也不得不收起她那原本冰块一样的语气。

虽说如此,但是想让她去做出求人的姿态,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个....我的打工的事情尽量不要对别人说。”

有些断断续续,不过川崎还是尽量用平稳的口气讲完了这段话。

我看了看川崎那有些紧张的脸,心想原来是这件事啊。

“哦,放心吧,就算你不跟我说,我也不会到处乱说的。”

“那就好。”

川崎留给了八幡一个背影,飒爽地离开了。

——怎么感觉我身边就没几个正常人呢?

放学后,我拖着书包来到了社团。

今天我走的要比由比滨早一些。

一推门,果不其然,部室里只有雪之下一个人,由比滨那家伙可能还在教室里跟同学扯皮闲聊呢吧。

我跟雪之下不需要过多的交流,一旦有过多的交流,几乎到了最后都会演变成怼人大战。

像是往常一样,我拿出文库本在那里阅读了起来。

只是早上那匆匆一瞥还是让我有些在意。

在看书的同时我悄悄地观察着雪之下。

那绮丽的外貌跟往日别无二致,只是神色上好像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边的偷窥狂先生,可以不要再看了吗。”

雪乃放下了手里的书,开始泡起了红茶。

既然被发现了,我也就不再装了。

我也跟着放下了手里的书,正大光明地看着她。

“部室里只有我们两个,我不看你看谁,再说了,你知道我看你了那就说明你也看我了吧。”

“也就是说你不否认前半句呢,偷窥狂先生。”

比起往日的清冷,今天的雪乃又多了一份积极进攻的buff。

我被怼的哑口无言,确实,偷看人家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

“早上你的样子很奇怪啊。”

“早上?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偷窥了吗?不仅仅是偷窥狂,还是跟踪狂呢,比企谷先生。”

“喂喂,比企谷先生什么的...”

就像是要把我抓紧警察局里的警察一样啊。好可怕。

说起来,今天雪之下的脾气是不是稍微大了点,难不成是...生理期?

不行不行,说出来我就死定了,这个不能说。

“那个只是路上有沙子被吹进眼睛里了。”

“可你那个样子就像是..”

“就是沙子,怎么,你有意见吗?”

“没有,完全没有。”

雪乃用捕食者的眼神盯着八幡,就像猫盯着老鼠一样。

身为食物链的底层,我选择了退缩保全性命。

在二人友好地交谈期间,大门被拉开了。

“亚哈喽,小雪,小企。”

打破了二人之间尴尬气氛的由比滨坐到了二人中间。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比起跟冰块一样的雪之下交流,我现在还是选择了跟由比滨说话改变一下气氛,省得再点燃了某个脾气跟油桶一样的家伙。

“今天..今天啊,就是想着该来了呗,我可是已经好几天没来侍奉部了哦。”

由比滨撅起嘴向八幡抗议着。

“说实话。”

可我一眼就看穿了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学习学累了,想放松放松。”

好快!由比滨她这是真的没想藏起来啊。

不过想到了昨天的试卷,我有点担心。

“休息是没问题啦,可是你确定都准备好了吗?”

谈到学习,由比滨又的有些不自信了起来。

她一边用手梳着头发,一边眼神飘忽。

“啊..也许...可能...大概是准备好了吧。”

“那不就是完全没准备好吗?”

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自欺欺人的由比滨。

可是由比滨却突然抱着雪之下的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我也想学习万能啊,可是这么多天进展还是不大啊。”

被她这么抱着的雪乃虽然觉得她有些粘人,但还是没有推开由比滨。

雪乃用着尽量温柔的语气安慰她,“不还有几天呢吗,要是由比滨同学能打起精神的话,那肯定没问题的。”

“真的?”

由比滨被雪乃的话打了一剂强心针,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嗯,机会难得,今天就跟我一起复习吧。”

说是一起复习,实际就是雪乃单方面对由比滨补习。

“啊啊,太感谢小雪了!不过真的没问题吗?”

由比滨听到雪乃的话高兴地蹦了起来,可是随即她就想到这么做雪乃会不会也有难处啊。

“没事的,况且之前拒绝了你的学习会,我个人也是挺遗憾的。”

雪乃掏出了书本开始为由比滨讲解着她划下来的重点。

讲着讲着,由比滨的注意力又涣散了,逐渐,她的注意力就从书本跑到雪乃身上去了。

“嗯?那是什么?”

在雪乃腰间挂着一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很是惹眼。

被由比滨打断了的雪乃也没有生气,反而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啊,你说这个啊,是昨天某人输给我的护身符。”

由于昨晚做了噩梦,早上雪乃就把御守带到了身上。

也算是图个精神安慰吧。

“某人?”

虽然雪乃没有明说,但是听她的口气,那明显是这个社团里的另一个人。

“啊?”

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提到,我把头从书本里抬了起来。

“那是谢礼啊,谢礼,别说的我好像已经输给你了一样。”

我看两人,发出了对雪之下扭曲事实的不满。

这里说的输赢自然就是平冢老师一开始说的那个。

“谢礼?小企也有什么忙要小雪帮的吗?”

“跟你一样啦,校刊的事,我的文章让雪之下改了一下。”

虽然我个人觉得那篇文章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为了平冢老师能安然交差,这个人情我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可恶,这要多少次拉面才能弥补回来这份屈辱啊。

“原来如此。”

由比滨了解真相后,也就没继续再问,反正她也送了雪乃一件礼物。

只是她伸手摸了摸雪乃腰间的御守,发现竟然硬硬的,这跟她以往求来的御守完全不同。

“诶?小雪,这个御守怎么这么硬,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啊?”

“是吗?”

雪乃没太注意这个事情,早上忙着洗澡,出来后就匆匆戴上了也没注意。

现在由比滨一提,她也才反应过来。

她把御守从腰间解了下来,放在了二人面前的桌子上。

布料包裹着的外层很明显地被其中的包容物顶出了几个角。一看就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比企谷君,你知道乱送危险物品是可以被定罪的吗?”

“为什么上来就认定里面是危险物品啊。”

我有些无语,即便我再怎么看起来像个罪犯,也不能凡事第一个都想到这上面去吧。

“那我打开看看?”

由比滨征求了二人的同意后,打开了御守,拿出了其中的包容物。

那是一块木头一样的御守,好像是被什么给腐蚀过了一样,破破烂烂,满是坑洞。

由比滨把那块木质御守翻过来看了看,它的背面好像还刻着什么字,只是在腐蚀这么严重的情况下想看清就稍微有点难了。

由比滨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便把它交还给了雪乃。

雪乃眯起眼睛盯着这块御守,念出了它背后那已经被腐蚀不堪的文字。

“潮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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