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地停了，天边变得更亮了一些，这场持续了小半个月的暴雨，终于停了。
天边开始放晴。
桑榆抱着膝盖，摩挲着手臂，鱼鳞又多了一个。
海浪浮浮沉沉，桑榆唇瓣微干，肚子不知疲倦地叫着，抬眼时，隐隐约约看见海上飘着什么，桑榆以为是芭蕉叶，收回了目光。
身后的野人忽然躁动起来，一双眼睛盯着海上飘来的东西，桑榆听见动静抬头，倏地站起身来。
飘来的是个没有篷顶的船，船上似乎躺着一个人，桑榆看见那衣服，像极了闻暮景穿的那件。
桑榆手心起了一层汗，心中险些叫了出来，看着那船慢慢靠过来，桑榆跑了过去，野人瞪眼，喊叫着过去，被桑榆一把掀翻。
桑榆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跑到那儿，船上躺着一人，桑榆把他翻过来，的的确确是闻暮景。
闻暮景呛了几声，睁开眼睛，看到桑榆红通通的眼睛，挣扎着起来。
“桑榆……”闻暮景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桑榆吸了吸鼻子，哭喊道：“闻暮景——！”
桑榆伏在闻暮景的肩头，哭了个痛快，比知道自己被鱼怪感染的那天哭得还厉害。
闻暮景一下一下拍打着桑榆的脊背，哽咽道：“桑榆，别哭。”
你一哭，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滚烫的温度落在桑榆的肩膀，桑榆知道闻暮景也哭了。
身后没穿衣服的野人吱哇乱叫，闻暮景抬头，目光冷淡，手中的雷电朝着那野人袭了过去，野人登时躺在了地上。
桑榆哭了许久，颠三倒四地诉说着这几日的经历，骂了几句一直盯着她的野人，像个孩子一样把手臂伸给闻暮景看，言语模糊地问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闻暮景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不会的，被鱼怪感染，治愈系的异能可以治好，我带你去基地。”
在闻暮景的耐心安慰下，桑榆逐渐平复下来，只小声抽噎着。
闻暮景从外套里拿出一颗糖，包装上浸了一些水渍，拆开塑料纸，送到桑榆嘴里。
他落海之后，口袋里常放着的几样东西，没剩多少个。
分别数日，闻暮景看着瘦削的桑榆，再看看这岛上什么生火的东西都没有，桑榆刚刚说她吃鱼被感染，闻暮景就知道她是生吃的。
一想，便是一阵心痛。
“对不起桑榆。”闻暮景把人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甜意在桑榆嘴里化开，桑榆闭了闭眼，说：“没事的，我还活着，幸好我没放弃。”
等到两个人都平静下来，桑榆这才问他：“这几天你是怎么过来的？还有这艘小船？”
闻暮景神情轻松地说：“你掉下去之后，我就跟着下去了，落海昏迷了两天，我被冲到了岸上，那里刚好有渔民的小船，我就拿了一艘来找你，船上有一些渔民之前准备的干粮，我就靠着那些支撑到了现在。
昨天海浪很大，扑到了船上，我以为船要翻了，呛了不少水晕了过去，没想到这船飘到了你这里，也算是因祸得福。”
船上红色的网袋里装了一些坚果，虽然泡了水，但好歹也是吃的。
桑榆胃部的不适感稍微好了一些，看到倒在地上的野人。
“只是晕过去了。”闻暮景解释道。
“我们怎么去西海？”桑榆问。
“我们先原路返回，等上了岸再找路。”闻暮景把船拖过来。
“没有桨……”桑榆喃喃道，忽的想起芭蕉叶，跑到洞穴那边抱了过来。
闻暮景看出她要做什么，点了点头。
“有总比没有好。”桑榆脱下外套，顾不上脏，用牙齿咬了撕开，把几个芭蕉叶子并到一起，用外套绑起来打了个死结。
闻暮景帮她一起弄，做了两个像模像样的芭蕉叶桨出来。
船和桨都齐全了，船上还有一点吃的东西，撑个几天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们也没耽搁下去，把船推到水面，抬腿跨了上去。
身后的小岛渐行渐远，桑榆忽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今日风雨皆停，久违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桑榆和闻暮景一人拿了一支桨，奋力地划着。
闻暮景记得大概的方向，朝着那个方向划，好在不是太逆水，船桨碰到了浮到海面的鱼，闻暮景抿唇，把那个鱼扔远。
“我多久会被完全感染？”桑榆抓了抓身上的鱼鳞。
“只要不继续吃被感染的鱼，扩散地很慢，足够支撑你到基地的。”闻暮景轻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