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静安低头写着今日诊的脉象,想要找到共同之处,听到这话抬头:“林大夫人经常接触草药是一方面,她是个茹素的人。”
“……!!!”大哥竟如此细心,方青莳有点儿吃惊。
方静安垂眸继续写方子:“阿莳,师父传授的医术里有一绝招叫望气,如今我还不算精通,但看个人并不难。”
“大哥越来越厉害了。”方青莳给方静安倒茶:“那你给我说说,他们家现在这些人咋样?”
方静安端起茶盏送到嘴边又放下了:“阿莳,望气是为了治病,你若想要用这法子看旁的,那就是旁门左道了,不行。”
“大哥说得对!”方青莳立刻端正态度。
方静安笑了,抿了口茶:“林大夫人会伤心的,操心的人多,有良心的人少。”
啧啧啧!
方青莳啥也不问了,毕竟大哥能说到这,已经不容易了,得知足。
兄妹俩研究给林家人治病。
周玉儒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方静安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自己派人去请都不来!
再想曹志荣,气得直接坐起来了,这几天旁敲侧击的想要让方静安去义庄治病,结果曹志荣只顾着在两位侍郎大人跟前献殷勤,竟完全不接自己的话。
自己再不出手,最后别说弄巧成拙了,都可能没法收场,所以自己得去求曹志荣?
被逼无奈,周玉儒起身,带着亲随往驿馆去。
他原以为这么晚来见曹志荣,那必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可万万没想到曹志荣正在陪着李景瑞喝酒,两个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得周玉儒透心凉。
李景瑞是谁?那是晋王的东床婿!
自己是晋王的人,按理说李景瑞没有不跟自己亲近的道理,可曹志荣算什么?
再往深想,晋王想要把曹志荣也收入麾下,那样的话,自己还有机会一雪前耻?
“周大人来的正好,快请上座。”曹志荣一脸春风得意的跟周玉儒寒暄。
周玉儒给李景瑞揖礼后,硬着头皮坐下来。
曹志荣给周玉儒斟酒:“刚刚李大人问起来清河府的时疫,我这还没等说呢,周大人就来了。”
“唉,水灾又时疫,百姓颗粒无收闹饥荒,我也是寝食不安啊,听说清河府安生下来了,这不就过来取取经嘛。”周玉儒说。
李景瑞拈着酒杯,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情绪。
曹志荣也是叹息一声,才说:“清河府能太平啊,是老天爷网开一面,要不是鹿武县出了个神医,如今只怕尸横遍地也寻常给了。”
“你说的是方静安吧?”周玉儒明知故问。
曹志荣点了点头:“确实是他,别看年纪不大,医术了得,清河府百姓都恨不得给建生祠,真真是救命恩人了。”
“曹老弟啊,你可别忘了,那方家的姑娘不是个省油的灯,勾结了青瓦寨让咱们可没少吃亏啊。”周玉儒意有所指的说道。
李景瑞手里的酒杯微微一晃,顺势抬起手把酒送到了嘴边抿了一下。
曹志荣脸色微微一变,眯着眼睛:“周大哥,人命关天的时候,能治病救人的人可得罪不起,在生死面前什么不都是小事?”
“对,曹老弟是心怀百姓的青天大老爷呢,喝酒,喝酒。”周玉儒阴阳怪气的说了句,端起酒杯敬李景瑞。
李景瑞喝下杯中酒,放下酒杯,看着给自己斟酒的曹志荣:“听说曹大人把这清河府的神医也带来了?”
“是,下官是马不停蹄的往这边来,清河府的时疫不严重了,下官很惦记周大人这边的态势,所以就擅作主张的把人带过来了,不过用不用,还是周大人做主。”曹志荣那叫一个恭敬。
周玉儒脸色都铁青了,什么叫用不用自己做主?真是小看了曹志荣!
李景瑞扫了一眼周玉儒,淡淡的说:“明儿让人到衙门来吧,如果真是有本事的,人命关天,不能耽搁。”
“是。”周玉儒先一步说道。
曹志荣也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顿了一下又说:“实不相瞒,怪人怪脾气,这方静安看着敦厚,可脾气不小,因为城门的事情,怎么都不肯跟下官去衙门,这如何叫来,恐要劳烦周大人了。”
李景瑞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去了。
曹志荣似笑非笑的扫了眼周玉儒,起身跟了出去,送李景瑞到了门口。
回来的时候见周玉儒还在,笑了:“周大哥啊,不是老弟说你,当着李大人的面提青瓦寨,也就是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今儿是只有李大人在,若是户部的庄大人听了去,是你的脑袋不想要了,还是嫌我命长了呢?“
“曹老弟,你千万记住了,爬的快,摔得急!”周玉儒起身要走。
曹志荣伸出手拉住了周玉儒的衣袖:“哎哎哎,周大哥听我一句劝,明儿你能不能把方静安请来,那才是正经的。”
周玉儒憋了一肚子火,一甩袖子出门去了。
看到周玉儒这越来越昏的样子,曹志荣心里头是太高兴了,只有他不行,才能显示出来自己行!
李景瑞回到自己的院子,元良迎过来,低声提醒:“主子,庄毅庄大人回来了。”
“哦?”李景瑞顿住了脚步,沉吟片刻打消了去见庄毅的念头。
想当初,庄毅和叶子修都是状元的热门,只是庄毅的运道差了些,如今当个户部侍郎也很不容易了,本来不熟,打从两个人一起离开京城后,李景瑞才发现庄毅这种人,简直就是榆木疙瘩的脑袋。
每到一处,庄毅是一刻不停,查户籍和田册,再到县衙去盘查,这种事情还不准当地知府陪着,就这样的人,说好听的是耿直。
得罪了一路人,浑然不知。
元良见李景瑞回屋去,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良叔,跑一趟京城吧,有些事情得先让父王知道才行。”李景瑞坐下来,从抽屉里拿出来厚厚的一封信:“务必要掩人耳目,父王看过后有了定夺,飞鸽传书更快一些。”
元良单膝跪地:“是。”
“良叔,惠敏一个人住在外面,我实在放心不下,良叔回去安排几个妥当的人过去可行?”李景瑞说。
元良心里头颇有些感慨,原本谁都瞧不上李景瑞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如今看来,王爷是慧眼啊。
当晚,元良连夜离开泾河府。
李景瑞亲眼看到元良走了,心里头最后那点儿担忧也没了,方静安,呵,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