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帝停下来时,已经到了个酒楼,牌匾上赫然写着几个打字:福云楼。
“几年前跟天帝打了一仗,便向他要了这凤凰谷的包子楼。”低头望她,“你不是说这地方的包子很好吃吗,今日我请客,让你吃个够。”说罢便牵着她走了进去。
里面的摆设与三百年前如出一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直接将那福云楼连根拔起搬来的。
“我也懒得再建,领走那老板厨子的时候,便顺便将这建筑直接捎了过来。”
“……”
寻个位置坐下,魔帝便吩咐着将这儿所有的包子全上了一遍。
“他家这三百年又推出了不少新口味,你尝尝哪个好。”说着取下她手上的糖葫芦。
灵乩不可思议地望了他两眼,想着反正不吃也是要扔掉的,抱着不让大徒弟心寒的心情,这才狼吞虎咽吃起来。
魔帝在对面看的高兴,也不知道这女人的胃是有多大,能一口气吃下这么多——他要是个没钱的穷光蛋,岂不是都养不活她。
余光瞟见对面人看的痴迷,她这才意识到了不对,立即住口。
魔帝倒是没生气:“怎样,哪个口味好?”
她漫不经心地擦了嘴:“看着你,便觉得哪个都不好。”
魔帝偷笑,又骤然变脸:“来人!”
远处暗中保护的朱厌终于站了出来。
“娘娘说这里的口味都不好,福云楼没必要留了,把这里所有的神族就地诛杀!”
“等一下!”灵乩一惊,这人怎么阴晴不定,还这般暴虐。上一刻还对她深情款款,怎么下一刻便要打要杀。
仔细想想,是不是她这几日太过分了,这人怒气无处宣泄,才要杀这无辜神族。
魔帝勾唇一笑:“怎么了,阿灵?”
“纵使你是魔帝,也不能目无王法,草菅人命!”
“哈哈哈。”那魔帝笑出了声,“在这魔界之中,我便是王法!”这会儿那朱厌已经将后厨一干人等全数羁押过来。那魔帝摆摆手,这便要送他等去见盘古。
“等一下!”她咬牙切齿,她可不想拿别家人的命来与这妖魔赌气,道,“我方才的意思是……与魔帝的……盛世之颜相比,即便再怎么美味的佳肴,也会,食而无味,饮而不觉……”这绝对是这辈子说过最违心的话。
“哦~原来是这样啊,原是我会错意了。”魔帝很是满意的笑了笑,又吩咐道:“既然阿灵都这么说了,朱厌,放了他们!”那群魔卫行礼,随之退了出去。
是生是死,竟都在她的一念之间。原先的她就是这样,现在,好像还是这样。
魔帝回首,笑问:“还吃吗?”
她拼了命地摇头,那魔帝吩咐着上了些酒菜,酒是桃花酒,菜是家常菜。她很是乖巧地坐在那里,等着对面的男人用膳。方才他那一召唤,将这福云楼别的顾客下跑了七七八八,留下几个胆子大了时不时偷瞄几眼看他们这边的热闹。
“此酒甚是寡淡。”他忽然抬头看她,“阿灵,要不要尝尝?”
她才不要喝,但怕这家伙等会儿又要发怒拿那群可怜的神族问罪,她还是应下来礼貌性喝了两口。
“味道如何?”
“嗯,桃花味的……”倒还挺香,这便一饮而尽。
桃花酒不是桃花味是什么味。正要夸她两句酒量见长,那女人便爬到桌子上不省人事。嗤之,他还以为三百年过去了,她的酒量会有些长进呢,竟还是个一杯倒。
“阿灵?”拍拍对面睡死的女人,便是半晌没有回应。
吩咐朱厌将剩余的包子捎走后,便背着她往回走去。朱厌等人驾云回了魔宫,魔帝享受与她独处的时光,背起来虽是有些累,但也是高兴的。
穿过繁忙的夜市后,终于到了空无的回宫路,那女人忽然动弹两下,挣扎着要起来,他会意将之放下,果然她下来便是一阵好吐。
“一杯都能吐成这样,你可真是出息了。”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才化出手绢给她蹭蹭嘴。
半推半就,最后还是被背了起来。
回了御安殿,这才轻轻将她放下。脱了鞋,那白皙的脚丫露了出来,魔帝低身将她轻轻移到床上,又盖好被子,抬头再看,发现那女人眼神迷离,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白皙的小脸上染尽了红晕,星目红唇,尤为绝色。她的眉目鼻唇,每一点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她太好看了,以至于第一次相见,他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
正要离去,却是被那女人又拽回了跟前。魔帝一个踉跄跌了下去,与那床上的尤物四目相对。
“怎么了?”他轻抚那女人的脸颊,却再也按不住胸中的欲望,与之深吻片刻,方才得到一丝缓解。
她醉的时候是极乖的,即便受了他的欺负,也不会还击。但见身下的可人儿落下泪花,他便是心中一软:“怎么了?”
“为什么?”映着烛火,她眸中的水雾显得尤为闪亮,憋了半天,却没听来下文。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救那个孩子?”
“哪个?哦,你是说今晚在街上遇见那个跛脚的人族?”他揉揉那女人的头发,也不理会外面朱厌的叫嚷,“世上有那么多人族,我与之非亲非故,若是人人都救,哪里救得过来……”
“可是,他是你的孩子……”泪珠滑落,声音却越来越小。
“我的?”他玩闹般捏着她的小脸,又为之拭去泪花。他的孩子怎么会沦落那般田地,他虽不信,但仍是接着话与她闲谈,“我们的孩子?”
她刚合眼便又被摇醒:“嗯。”
他又撩拨两下那美人的秀发:“阿灵什么时候生的,怎么不告诉我?”
她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眸子呲溜一转,方才的悲伤退去,声音也大了起来:“才不告诉你……”
“坏蛋。”他暗笑两声,却又点点那尤物的鼻子:“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诶,阿灵?”聊着聊着便睡了过去。
虽说酒后吐真言,但也有人说是胡言,过去的事已无法考究,她怎么编都可以。
——
没想到做了凡人,她竟还是这般不耐酒水。
“啊——”
一把推开那该死的魔头,她下意识检查了身上的衣服——全变了样。
“魔帝!”她上去两拳将那装睡的人打醒,“你竟趁人之危!你这奸人……”
他被这家伙两拳打的眩晕,那女人嘴里还在骂着她平生学过的脏话。他揉揉脑袋,打断:“你昨晚吐得厉害,我才为你换的衣裳……”
“那,那你为什么不出去睡!”他定是趁机占了她的便宜。
“荒唐,这本就是我的屋子,我为什么要出去?”见那女人恼怒,他竟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那,那……”她咬咬唇,这便要起身收拾,“那我去朱砂殿住……”
他一把将那女人拦回床上,将下巴死死扣这她的肩上:“那怎么行,你得跟我在一起。”
“放开!”她心中困惑,原以为这家伙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没想到还敢这样来硬的,“魔帝,魔帝今日不上朝吗?”
“今日休沐,我可以整日陪着你。”那魔帝说着又搂得更紧,一副要将她捆在怀中的模样。
“我不用你陪,魔帝还是去陪你那帮妃子吧。”用力掰开他,却是失手之下,在他臂上留下一道抓痕,鲜血不断渗出,她浮出几分慌乱:“玄羿……”
“没关系。”他仍是没有放手的意思,“既是阿灵赐予的抓痕,我定然会好好留着的。”
什么话。
“怎么,心疼了?”见她不答话,便又将脑袋往她身前凑了凑。
她伸手沾去几丝血污,那鲜血中出来混杂这魔头的混沌之力外,竟还有浑浊的黑色粒子。“这是什么?”
他轻叹一声,这才放开那女人,又为之整理长发:“不过是开启魔界的一些小代价。”
虚境中的污秽,能融入血液之中,而如此小的伤口都能看出来,这定然已经遍布他的全身——怎么看,都不是小代价。
“阿灵,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问道。
她眼珠一转,定是昨夜自己醉酒又在胡言乱语——他还说那桃花酿寡淡,这个骗子。“我昨日醉酒,所言皆是胡言乱语,魔帝可莫要当了真。”
“还有呢。”
“我前些日子身子不适,话语夹枪带棒,望魔帝不要介怀。”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没有了。”
魔帝此时恰将辫子编好,见那女人仍是不回话,便也无可奈何。“午膳想吃什么?”
原是问午膳啊,吓了她一跳。“魔帝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