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处理后事,所以玄羿决定还是再留一晚,次日出发。
塞维奇的长老被他上次当众杀人的样子吓怕了,因此对他都是恭恭敬敬,收敛往日的嚣张脾气。玄羿对这几个老人家自然要是礼貌,顺利说完了罗刹之事,这便要回去收拾东西了。
月挂苍穹,已不知几时,从这西宫走回东宫却是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那群老头还是很高兴的吧,”说话的是那个叫盘古的鬼魂,“毕竟可以借你的名头保住坤上,又可以血族亲自掌权。”
“我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去费那口舌,早就带着白孤若他们跑了。那群老头表面遗憾,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主人在跟我说话吗?”猴子扒着香蕉跟在他边上,腰上拴的一圈香蕉随着步子的加快不断摇曳着。
玄羿皱眉:“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我有什么办法。”朱厌说着一口吞了那香蕉,“我不能离主人太远的,你不知道,上次你私自去那罗刹王的殿中,我在屋里有多难受……”
玄羿一愣,没想到这与灵兽之间的血盟是这样的。这个契约法子虽是朱厌建议的,但推敲一番,也是来源于那神祖之手,他现在在圣墟宫的时候看过关于灵兽血盟的书,但上头写的是模棱两可,只说会建立主仆间强烈的联系,可没说是肢体联系还是情感联系。
“我看你一点也不恼火,反而乐在其中。”玄羿笑着摇摇头,那猴子一根接着一根吃的不亦乐乎,“小心吃多闹肚子。”
“灵兽嘛,当久了就习惯了。”朱厌一脸不在乎,又啃香蕉,“我是猴子,不会拉肚子。”说着又从玄羿乾坤袋里取出个桃:“或许主人你可以解除我们的血盟,这样我也不用……”没说完那玄羿已经走的没影了。
一阵微弱的仙泽荡漾而来,在这城宫之中冲起涟漪。那灵泽他熟悉,是那冥界的公主。不是去找下一任冥王了吗,怎么跑到城宫来了。
“是东院,主人。”朱厌将那蕉皮随手一扔,“有天界的人。”
正是纳闷,忽见那远处院中神力冲天,灵压浩荡,屋瓦之上金光交织,若隐若现,恍若成千上万蛛网交叠。玄羿惊骇,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是那神界的伽罗诛仙网。
——
阿澜月结印,而体内的魔气却怎么也调不动,印在胸前的丑陋法印无时无刻不再灼烧皮肤。
这该死的封印。
周围四个冥族双手结印,没一会儿便召唤出了伽罗诛仙网。“天帝给了你这么好的东西,小姨娘?”阿澜月抄剑,定要冲出这伽罗诛仙网。罗秋长鞭一挥,精准打掉她手上的长剑。
“伽罗诛仙网并非天族专属。”罗秋又连挥几鞭,将那堕仙打回原地。回首看,神荼郁垒仍与那灵兽和跟狐纠缠不休。
一阵懊恼。
这动静如此之大,怕是不久他便要来了。
她也没想到这阿澜月会在城宫中。
“法力被封,你还是快快束手,免得再受皮肉之苦。”罗秋催促,本是一趟简单的差事,却因那玄羿的出现变得复杂。
阿澜月一脸凶恶,再次结印要施法,那封印再次起灵,将她那澎湃的魔气掩了回去。
“好厉害的封印咒。”阿澜月一叹,伸手要拾剑,一赤色猛兽扑来,她奋力一跳,撞在了庭院的梨花树下。再一抬头,那长角的赤色猛兽化了形,成一容貌姣好慈爱女子。阿澜月心中一震,为之所以然,泪珠却已在眼眶中打转。
“娘亲……”即便是幻术,还是令她失了理智。
“獬豸,”罗秋轻蔑一瞟,“吃了她的灵魂。”
那獬豸授意,猛一飞扑,又化成猛兽,阿澜月一激灵,却是为时已晚。
忽而绝鞘剑气袭来,一下便断那诛仙网,紧接着强悍的魔气碾压而来,那猛兽避之不及,被冲的数丈远。
阿澜月拾剑便要砍下那猛兽的头颅,却又看见了母君的样子。
罗秋大骇,知道他要来了,于是立即抄剑要结果那阿澜月,而此时外面的断天笑已经冲了进来,一剑砍断那打神鞭,几招之下,便将那罗秋打倒。神荼郁垒被方才那气浪震的不轻,再起身时他们已成劣势。
双方对峙,抬头时,便见玄羿已带那猴子挥剑而下,剑气拍来,进一步划开双方的距离。
玄羿伸手拽住那站立不稳的阿澜月,待尘土落定,局面这才略微缓和下来。
“你可没告诉我你要寻的冥王,是澜月。”玄羿收剑,此时白孤若已经开始在乾坤袋里翻找疗伤膏。阿澜月抹去手上的血迹,却死定着前方的冥族势力。
罗秋审视一番,讥笑片刻,舞动这手上的长鞭:“你也没告诉我,你已经收了她。”
玄羿眉头轻挑,明白她误会了什么,却道:“既然知道了,便不要再打她的注意。”
罗秋咬牙,事先她也没想到这阿澜月会在宫中,会和那玄羿有关系,回望身后受到法力反噬的几位同族,还有被玄羿魔力震伤的神荼郁垒,知道他们已经没了胜算。片刻后大叹一口气:“好吧,你们魔魔相护,我自是没办法的。”说着便结印召出冥界门,她又收鞭,命那些冥族离去。
正要离去,忽而转身,甩手便是一短刀,好在玄羿眼疾手快,伸手挡在阿澜月前面,却猛一激灵,立马将它甩开。
“有毒!”朱厌尖叫一声,“你这妮子……”
那罗秋眼若铜铃,目眦欲裂,一副不甘之相,与方才判若两人:“我会再来的。”
玄羿也是被她惊到,这丫头何时变得这般毒辣——
或许她没变,只是对于异族,一直如此。
“玄大哥……”白孤若首先心疼他那血流不止的左手,却不知解药,束手无策。断天笑上来仔细察看一番,伸手从乾坤袋中掏出黑色药丸:“是提炼过的尸毒,虽对你不够致命,但还是服下驱毒药为好。”
“嗯。”咽罢便为那阿澜月疗伤,她虽伤的不重,但因法力被封,已无法调息。
——
运功结束,已至辰时。还没怎么休息,便要随那使臣回罗刹。
那使臣很是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马车,几人在车上休息半日才缓过来。白孤若从乾坤袋中掏出干粮分配一下,这便是午膳了。
“我听罗秋说,”玄羿啃两口桃子,又望向神色平和的阿澜月,“你是冥界血脉。”
阿澜月仍是一脸随意,或许对于她坎坷的人生,这些根本不算什么。“我母亲乃是冥王长女罗春,一次人界出巡时对游历人界的先月神的私生幼子,也就是我那父君,一见钟情。而冥王怒其身世不堪,不愿将母君嫁于他,但当时母君对那月族情根深种,便与之私奔……”说着,她深吸一口气:“冥王大怒,与母君断了父女之情,而后母君便随那月族回了神界……但没想到,那月族早已娶妻生子,我母君就此沦为妾室……”
说到此处,已热泪盈眶。“而后月神嫡子病逝,我父君阴差阳错成了月神,冥王不助月神,我母君在月宫的日子更加难过,直到……被那贱人害死。”
众人皆叹息,小狐狸轻拍她后背,感叹同是天涯沦落人。
——
到达罗刹国时,已是傍晚,罗刹都城胤州早没了往日的喧哗热闹,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白绫高挂,一副朴素之相。听路边罗刹族碎语才知,罗刹王已经过世了。
本是要带断天笑来救那国王性命,如今看来为时已晚。众人皆叹,或许这就是他宿命吧。
罗刹王过世,留下的遗旨让公主索可继承王位,同时封义子玄羿为摄政侯,为新王保驾护航。
老国王走的仓促,好在他生前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所以之后的安排自然是井然有序。罗刹没有那么多的丧葬规矩,国丧三日,便到了新王的登基大典。
为了防止那萨纳公爵破坏,老国王早早便将他轰回了封地。如此登基大典顺利进行,索可也如愿成了新任罗刹之王。
玄羿被安排在了摄政侯爵府,老国王倒是给了他一块封地,不过那儿地广人稀,又与鸟族相邻,算是个荒凉的边疆之地,虽建了侯府,但人不在屋,形同虚设。
索可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封了断天笑做大药师,封官加爵,赏财赐府,而后便要其彻查王宫一切物什,势要找出萨纳弑王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