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北门,一支队伍在夜色中出城,往西北方向疾驰。
霍去病只带两百亲军,奔赴战场。
而在书房里,众人旁观的战局也在发生变化。
就在拉特斯亲自参战,率最后两千五百铁甲军登场时,侧翼的黑暗中出现了第三路汉军。
这支汉军来势突兀,从北往南,对第一批两千铁甲军发起了冲击。
拉特斯吃了一惊。
新出现的汉军和虚空交融,出现时距铁甲军已不足两百丈,双方顷刻间厮杀在一起。
对面的刘柴部大喜。
围夹他们的铁甲军遭到攻击,再难对他们形成封堵。
刘柴的队伍驰骋下高地以后,左右已没有了山峦阻路。
他们的队伍往东策骑,成功避过被夹击的厄运。
此时嚣射虎一声呼哨,他也带队往一侧偏移,利用轻骑的灵活性,规避了拉特斯带人冲击他们的队伍,并和刘柴的部众相对驰骋,快速汇合。
两方合在一起后,那支突兀出现的汉军,对铁甲军的侧翼冲击,也是一沾即走,斜向往东抽离。
三队先后出现的汉军,相继从包围圈脱身。
普遍来说,重骑兵必须和轻骑配合使用,原因就是重骑兵的自重,导致他们很难追赶逃兵。
配合轻骑,才能形成更完善的作战能力。
拉特斯在战场周边,同样埋伏有轻骑兵。
但嚣射虎率军撤离,甫一脱身,就动用‘瞒天过海’的兵策,迅速隐去了踪迹。
嚣射虎在赶来之前,曾接到了赵安稽和陈庆的一次通知。
刚才皇帝问霍去病有没有布置。
此前曾在杜尚暗中破城,随后也一直隐在暗处的赵安稽和陈庆派人通知嚣射虎,就是布置的一部分。
所以嚣射虎有瞒天过海的兵策计简可用,并对拉特斯率领的最后一路兵马,早有防备。
值得一提的是,突然出现的第三支汉军,是嚣射虎接到赵安稽,陈庆的通知后,派遣队伍持瞒天过海计简,进行的预先埋伏,并非霍去病麾下兵马。
到此刻,陈庆和赵安稽的人,始终没出现过。
战场上的连串变化,只为了顺利救出被困的数千南军。
嚣射虎是在被陈庆和赵安稽通知时,才知道冠军侯麾下也有一支人马藏在暗处,就在战场附近。
这时,眼看汉军虚晃一枪,救走了刘柴残部,拉特斯怒喝道:“这些汉军只想逃命,连与我帕提亚铁军交锋也不敢。”
重骑是不可能追上轻骑的,目睹汉军失去踪迹,束手无策。
长夜寂静。
战场上只留下了数千具南军的尸体。
书房。
宗室众人皆是暗自松了口气。
从他们的视角旁观,并不知道嚣射虎是得了赵安稽等人的提醒,才成功救走南军残部。
旁观看起来,嚣射虎的出现,布置,非常及时,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
胶西王刘瑞道:“胜败是兵家常事。刘柴被伏击,但嚣射虎反应及时,保全了剩余南军,几千人的损失,倒也不算惨重。”
常山王刘舜亦道:“之前皇兄问冠军侯有何布置,眼下仗都打完了,他的布置仍不见动静,远不如嚣射虎果断出兵,解决危局……”
“你住口!”
嚣射虎派出的第三路兵马,能藏匿虚空,其他人看不破,皇帝和刘清却是清清楚楚,明白是霍去病的手段。
两人仍在观察战场的画面。
“战事还没结束。”
……
拉特斯让麾下打扫战场。
重骑都有辅兵随行辅助。
他们的辅兵就是轻骑兵。
帕提亚重骑,一兵四辅。
每个重骑,需四个辅兵,才能帮助他们快速配甲作战。
当交战结束,便有辅兵从战场外围策骑过来清理战场,收缴战利品。
还有的帕提亚兵在割取首级,计算军功。
“没死的俘虏,斩首,不留活口。”拉特斯下令道。
半个时辰后,这支帕提亚重骑,从战场撤离远去。
他们驰骋出大约二十里,拉特斯遂下令短暂休整,重骑卸甲,解除身上的重铠,轻装行军。
否则马匹和人,都无法在配重甲的情况下,长时间行军。
拉特斯派出斥候,远近戒备。
重骑卸甲,需轻骑兵辅助,才能将甲胄卸下来。
六千五百重骑,轮次解除身上的重甲,前后历时两刻钟,才卸甲结束。
解下甲胄后的拉特斯,露出了真容。
他在一群重甲骑兵中仍鹤立鸡群,比别人高出一头,长发在脑后扎成深棕色的发髻。
他身上的杀气厚重,体型彪壮,移动时像一座小山,给人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拉特斯大将,此战只冲击斩杀了部分汉军,便被其逃走。布托大帅通过战神之耳来询问战况,该如何回复?”有副将道。
“若非那些汉军跑得快,早被我们屠戮干净。”拉特斯恨恨的道。
他并未完成布托的命令,全部吃下这两万汉军。
周边的重骑已基本完成卸甲,将甲胄放在用来随行驮物的马匹上。
“先回合瓮城,再听取大将的命令!”
就在话音方落的这一刻,拉特斯突然生出杀气环绕的感觉。
与此同时,百丈外,他们卸甲的警戒区域以内,明明曾有多路斥候穿插走过的位置,凭空浮现出一队汉军。
这支汉军出现的刹那便爆发出强大的杀气。
蹄声擂动,汉军倏忽间飙冲至帕提亚人休整的位置。
“有汉军隐藏的这么近,我事先居然没有感应……”拉特斯大骇忖道。
这支汉军才是霍去病的埋伏,领头的正是陈庆和手握丈二马槊的赵安稽。
汉军出现的过程,几乎是刚才帕提亚人袭击刘柴部的重现。
他们正处在卸甲后,最薄弱,放松的时候,遭遇了汉军袭击。
“杀!”
喊杀声暴起!
刀兵的磕碰,弩箭攒射,战刀的寒芒冷冽之极。
帕提亚重骑甚至没来得及上马,就被汉军冲到近处,短兵相接。
拉特斯布置在外围警戒的轻骑辅兵,策马回援时,汉军已经和卸甲的白板重骑交锋厮杀。
刀光划空,帕提亚兵的脑袋,接连飞起。
陈庆和赵安稽,同时盯上了人群中的拉特斯。
轰!
赵安稽的马槊一击刺出,竟带有雷音。
拉特斯抓过身畔的重骑巨盾,横砸在马硕上。
赵安稽能用大朔为兵器,本身亦是战场陷阵无敌的猛将。
但在纯粹的力量上,他亦不及重骑之首的拉特斯。
双方碰撞,爆发出让人牙酸的巨响。
排山倒海的恐怖力量,让赵安稽的身形在马上一晃,手臂发麻。
不过他策骑冲来,还有马匹驰骋的强大冲力,拉特斯也不好受,来不及组织后续攻势,另一侧的陈庆已凌空从马背上纵起,双足连环飞踢。
在拉特斯后退躲避时,一缕刀锋如匹练。
陈庆以一个大上段,刀劈华山的姿势,抽刀下劈,雷霆万钧。
赵安稽和陈庆配合,对拉特斯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而在战场上,汉军的刀锋如一道道电芒。
帕提亚人突然被袭的慌乱,惨叫,与闷头杀戮,刀刀见血的汉军,形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
长安的书房。
众人皆生出一种从头爽到脚,仿佛神魂都在欢呼的感觉。
峰回路转,霍去病不仅有埋伏,且抓住了最好的时机,占尽优势。
帕提亚重骑刚袭杀汉军,转头就被反杀。
这才是兵家争锋,瞬息万变,生死之道。
帕提亚重骑此番损失,必让其举国震惊。
皇帝绷了大半个晚上,明显不悦的面容,终于露出稍许笑意。
“各位宗亲看过今日之战,可明白何谓将才?”
“冠军侯即便不在战场,也有运筹之能。
你们举荐的刘柴,不过是在模仿他的战术。
尔等不通兵事,将征战之道看的过于简单。”
宗室众人默然片刻:“我等见识浅薄,自是不如陛下。不过那嚣射虎用兵不弱……”
“好了,你们下去吧。”
皇帝打断了宗室的进言,道:“冠军侯说三日可达西北战场,到时伱们再来一次。你们邀朕看你们举荐的将领打仗,朕也让你们看看冠军侯如何用兵。
届时,朕还有事要宣布。
这几日,你们回去好生反省。
三日后,朕会问你们反省的结果。”
当晚众人散去,而就在第二天清晨,更多的战场消息送回长安。
昨晚的变化,远不止看见的那些。
除了霍去病,还有卫青的布置。
霍去病负责通过同心莲叶,让赵安稽和陈庆的兵马,突袭帕提亚重骑。
而在他们这边发生交锋时,卫青遣李敢统兵,利用帕提亚重骑出击南军刘柴部的机会,去袭击了合瓮城。
适时的合瓮城,重骑出征,被李敢奇袭,至天明时城破。
一夜过去,消息传回,昨晚的战局才呈现出全貌。
帕提亚六千五百铁甲军遭陈庆,赵安稽伏击,铁甲军损失近半,三千余众被汉军所杀。
余众狼狈逃窜。
而合瓮城则被卫青的兵马所破。
帕提亚方面,布托也有安排,派兵奇袭西域西南角的葱元,撕开防线打入了西域,想从侧翼冲击汉军主力。但被浑邪王率部迎击,又退了回去。
这一晚,战局变化繁复,敌我都有出手。
“那霍去病,卫青显然事先便看穿了刘柴的行军路线和目的,两人都是不动声色的利用刘柴的队伍,一个在战后打伏击,一个奔袭合瓮城。
他们俩配合的倒是巧妙,分工明确。”
“那霍去病和卫青,好硬的心肠,坐看刘柴率部踏入帕提亚人的陷阱。
若是他们能提前通知,刘柴何至于有此损失,害我们丢人现眼,可恨。”常山王刘舜面色阴沉。
宗室的人事后聚集,都坐在周围。
“不过,霍去病和卫青赢得也不轻松,帕提亚军的强横程度,显然出乎他们意料。
那霍去病狂言说帕提亚铁甲军不是他的对手,我看他到时如何与其交锋。”
宗室宿老刘珝,刘焱等人,都看向对面的刘舜。
“你们好像忘了,被少府扣下的那批甲备。
霍去病急于去抢功,没能给部众全部配甲。等他到了战场,如何与帕提亚军正面交锋?打仗总不能全靠奇袭。”
数日转瞬。
霍去病千里奔袭,接近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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