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进帐篷,小麦的香气让陈北冥不由心情一松。
他放下油灯走到外面。
狮子骢见到主人出来,立即咴咴地叫着凑上来。
陈北冥摸摸它的头,一人一马出大营。
月光在地面上仿佛撒了层东西,亮晶晶的,狮子骢欢快地围着陈北冥跑来跑去,不时向着主人撒娇。
就像是回家乡一般。
几个巡防营的悍卒跟在陈北冥后面,倒也不是保护安危,而是奉宋应知的命令,要知道行踪。
“公爷怎么,又来麦子地。”
“哎,这你都不知道,公爷是担心安西城百姓的口粮,你他娘的麦收前不担心自家粮食?”
“哎,还是公爷担心咱们穷苦人,那些遭瘟的昏官们何时在乎过。”
陈北冥耳朵动动,将几个悍卒的话都听在耳中。
其实他不只是担心粮食,也想起原时空的童年……
可是现在,有太多需要他去守护。
“小白,回去吧。”
狮子骢傲娇地点点头,跟在陈北冥身后往回走。
次日,天还未亮。
宋应知急匆匆地冲进中军大帐,脚步声将陈北冥惊醒。
“公爷,大食人撤军了!”
“撤军?怎么回事?”
陈北冥立即从软榻上坐起,目光如电地看向宋应知。
“末将也不知道,盯着大食军队的探马看到大食人拆除营寨正往西撤,而且不是一支军队,好像乌孙王城中的大食人也在撤离。”
宋应知一脸兴奋。
在他看来,大食人完全是害怕陈北冥威名。
陈北冥摇摇头,他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一切肯定有缘由。
“派出斥候继续探查,看是不是大食人的阴谋。”
“您放心,末将已经派出几支斥候去北面。”
宋应知跟随陈北冥日久,人也变得谨慎许多。
两人正说着,巡防营的悍卒拎着一个箱子进来。
“禀公爷,有人在营寨门上挂了东西,上面好像还有字。”
陈北冥还没说话,宋应知忙拦住对方,让其将箱子拿出营帐。
“你他娘的想害死公爷,快快拿出去!”
那悍卒才意识到危险,哆嗦着将箱子放在营帐外的空地上。
“你吓唬他做什么,里面没有机关。”
陈北冥瞪宋应知一眼。
跟着墨月昆的久了,对一些东西有没有机关埋伏,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
为防万一,陈北冥还是赶走悍卒,将手放在箱子上,分出一缕气息进去。
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毒虫毒蛇,便退开几步,一掌将外壳拍碎。
哗啦……
里面的东西登时让所有人一愣。
却是一颗人头。
那人头五官和毛发一看就是大食人。
“这是何人?怎么会有人送来人头?”
宋应知百思不得其解。
陈北冥脑海却是闪过一个念头,猜出人头的身份,也明白大食人为何撤军。
走到人头前,在旁边发现一张纸条,将其展开,上面写着。
“人头送到,勿忘遵守承诺。”
落款是血杀宫。
“哈哈,此乃大食东方总督优素福的人头!”
一众巡防营和匈奴将领们喜出望外。
虽然他们不怕打仗,但不打总是好的。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紧张一夜的谢斌和穆远此时正好进巡防营,不明白众人为何如此高兴。
当听说大食人撤军,而大食东方总督的人头都在此地,顿时喜极而泣。
“快去快去,告诉城中百姓,不用打仗了,大食人撤了!”
穆远激动地掏出一枚银锭,扔给巡防营悍卒。
那悍卒白穆远一眼,本想扔回去,但看到眼前的大头巾哭得坐在地上,心中还是一软。
“他娘的,老子就帮你一回,以后休要拿这东西羞辱老子!”
转身跑出军营,向着安西城奔去。
少顷,整座安西城也沸腾起来。
百姓们奔走相告,相互诉说着喜悦。
一直以来,西域百姓们早就受够各种欺压和战乱,只有安西城给他们一片安稳的落脚之处。
在这里没有打人的税官,没有欺压良善的贵族,更没有坐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王。
陈北冥立即让谢斌将消息散播出去,告诉藏在各处山里的西域百姓们。
谢斌自然明白陈北冥的意思,是想借助安西城将整个西域的人吸引过来。
并巩固大乾的影响力。
西域这些年一直处在各种族群的争斗与倾轧之中,百姓极为困苦,渴望安宁。
安大食人也算做一件好事,他们将乌孙、楼兰、大月氏等王公贵族们当成牲口关进猪圈,还将一些不服气的杀一大批。
现如今西域已经没有什么王,所谓的族群也混居在一起,陈北冥便在西域规划几座城池,与安西城形成一条防线。
只要一座城池受到攻击,其余便可很快出兵支援。
至于那些王公贵族,在陈北冥的武力威胁下,全都声明放弃土地,甘愿做个普通百姓。
西域各处都在建城,石料不够就去拆各个王城,那些王宫贵族们见王宫被拆,也只能装看不见。
一切,似乎很是顺利。
但是……
此时安西城却起冲突。
许多听说过安西城富裕的西域百姓,大量涌入,这下安西城百姓不高兴。
他们自发地组成人墙,不让那些人进城。
双方几次差些发生冲突。
谢斌和穆远多次出面劝说,都没有用,只好求到陈北冥。
陈北冥也不知道说的话管不管用,便到安西城的北门。
他站到一辆马车顶上。
“各位,我是陈北冥,大乾忠义公,现如今西域已经安定,各地也在兴建新城,诸位可以任意选择在何处居住……”
陈北冥的声音如春风细雨送入在场的人耳朵里。
西域人虽然各有语言,但长期混居,多少都能听懂汉话。
尤其说话之人还是陈北冥,赶走大食人的英雄。
在西域人眼里,向来是尊崇强者的。
全场极为安静,全都伸长脖子看着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