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机抛进乾南关的石头,如雨点般密集,落进关里。
火炮的咆哮,火枪冒起的阵阵浓烟,让乾南关形成一幅惨烈的画卷。
叛军就这样将后背展现给征西军,没派出一兵一卒防守。
陈北冥抬头望向乾南关城头,那个身如铁塔的光头,守在一个身穿铠甲的人身旁。
无论是石头还是箭矢,只要靠近,就会被光头强横的护身罡气弹开。
叛军人人作战英勇,死战不退。
“听我的命令,随时准备接替退下来的伤兵,此刻没有叛军,他们是你们的袍泽兄弟!”
“遵命!”
一众征西军将领用力地拍着胸甲,随后骑马奔向各自的队伍。
而陈北冥则与墨月朝着乾南关城墙走去。
一路上碰到退下来的伤兵,虽是警惕地盯着二人,却也没上来阻拦。
“公……公爷!”
一个包成猪头的人起身凑过来。
陈北冥好不容易才认出来。
“老方,你没死?”
眼前猪头竟是方孝孺。
“曲统领没有为难下官,这是下官守城时被石头砸的。”
方孝孺还在为曲成荫解释。
陈北冥心中却像是在迷雾中抓住什么,拍拍方孝孺的肩头,继续向城头走去。
乾南关城头,陈北冥在曲成荫身旁一丈处停下。
嗡~
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狠狠砸向陈北冥。
但在靠近五尺处凌空停下。
顷刻便化作烟尘散去。
“忠义公好手段!”
曲成荫转过身。
陈北冥双目微震,眼前的曲成荫竟与晋王十分酷似。
就是多些阴柔气。
“小手段罢了,倒是曲统领让本公刮目相看。”
曲成荫表情复杂,拳头砸在城墙上。
“我行事只问本心,从不向任何人解释。”
陈北冥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作为强者,确实无须向任何人妥协。
转头看向城头下,密密麻麻的南梁大军正前赴后继地扑上来攻城。
“本公陈北冥,是谁负责攻打乾南关,给我滚出来!”
狂雷一般的暴喝,竟将战场上的喊杀声都压下去。
正在进攻的南梁士卒们茫然地停下脚步,看向城头。
“他就是陈北冥?”
“他怎么来了?还和叛贼站在一起?”
“他奶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南梁一方的军阵中走出一骑。
一个青年将军打马行到关下。
青年将军长得颇为俊朗,五官无比灵动,眼睛里透出一丝精明。
咳嗽两声,朝着陈北冥抱拳一礼。
“某乃是南梁曹国公李景隆,不知忠义公寻我有何事?”
陈北冥微微一愣,和原时空那位妙人同名的家伙,看起来有几分本事。
曹国公……
他记得曹国公是南梁太祖封的九大国公之一。
那反贼篡位后,除两位国公誓死不降,全家被杀,其余隐退的隐退,罢官夺爵的也有几家。
只有这曹国公越混越滋润,听说还娶了反贼的女儿。
“你退兵吧,我不杀你。”
陈北冥心中对李景隆并无什么厌恶。
此人虽然投降反贼,却也没做恶事。
反而偷偷接济落魄的几家国公。
“这……恕在下不能从命,既然身负皇命,只能与公爷较量一番。”
李景隆心里发苦,对上陈北冥,这不是嫌命长。
但他没法子,手下将领,甚至身边的亲卫,都被那位陛下掌控着。
要是有异心,恐怕人头都要被人摘去。
目光瞥瞥身后不远的监军太监,只能咬牙坚持。
陈北冥也不为难他,朝着身后摆摆手。
喊着号子的征西军将士,将一门门改良火炮抬上城头,架在箭垛中。
征南军的士卒们主动退到一旁,将作战位置让给征西军。
而一同退下的,还有他们的火炮和火枪。
征南军士卒看着征西军将士们熟练地组装着火炮。
那漆黑的炮身,厚重坚实的炮管,做工不是一般的精良。
相比之下,他们的火炮,就像是玩物。
“准备装弹!”
“准备装弹!”
“准备装弹!”
负责指挥火炮的校尉扯着嗓子在城头检查。
而城墙下的南梁大军则是愣愣地看着城头,他们回头看看自家将军,等候着命令。
李景隆如芒刺背,感受到那监军太监的死鱼眼。
“传我命令,继续进攻,将我们的火炮也拉上来,第一个登上城头者,封侯,赏万金!”
南梁大军立刻动起来。
上百门由尼德兰人监造的火炮从后营推上来。
攻城车再度出发。
但是,一切都被城头沉闷的炮声打断。
嘭嘭嘭~
那仿佛锤在心脏上的炮声,李景隆瞳孔就是一缩。
弹丸击中其中一架攻城车,成人腰粗的木材打制的攻城车车身,瞬间就被砸穿,在令人牙酸的咔吧声中轰然倒塌。
还有开花弹落在南梁的炮兵营地,激射而出的铁片与铁钉撂倒几十人。
“踏马的射程怎么有这么远?!”
李景隆被家将护着疯狂地后退,他原来站立的位置,又有一枚开花弹落下。
“撤!”
其实不用他命令,南梁士卒被火炮的恐怖威力打得抱头鼠窜,后悔爹娘没多生两条腿。
南梁撤军后,陈北冥回过头,只看见曲成荫在光头保护下走下城头。
而征南军士卒们则开始列队。
列队完毕的征南军士卒们整齐地看向曲成荫。
“所有人原地待命。”
这是曲成荫给他们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