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的主人,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商贩。
他画下金含雁的伪装相貌,装进竹筒。
很快,便有乔装的人将竹筒收走,汇聚到东厂的情报楼。
仅仅一个时辰,经过分析的情报便出现在陈北冥桌案上。
陈北冥翻着情报,当目光落在金含雁画像时,总有些似曾相识。
“此人什么情况?”
情报楼掌班扫一眼画像,躬身回复。
“此人名为贾张氏,兴安坊人,就住在布庄附近,小的刚刚已经核实过。”
陈北冥手指在画像上轻点,越看越不对。
“再去查一遍,回来,我亲自去一趟。”
一炷香后,陈北冥带着数十个番子已经到兴安坊院落。
两个番子同时出手,踹开院子的门。
其余人冲进去,一番寻找,并未找到任何人。
方才负责核实的番子顿时傻了,他们明明看到院子里有一家三口。
陈北冥手指在房中桌子上摸一把,从手上的尘土判断,已经有些时日没住人。
坊官徐直哆嗦地跪在一旁,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滴落,他没想到堂堂忠义公会来此。
东厂早就有阎王殿的外号,所到之处基本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难道今日完了?
“不必害怕,此事与你无关,出去管好坊中百姓。”
陈北冥摆摆手,让坊官离开。
“多谢公爷,小老儿这就退下,退下!”
徐直都不知道怎么出的院子,来到外面,只觉得两世为人。
“公爷,您为何不问情况,就让坊官离开?”
带队的东厂掌班疑惑道。
“让你们平时多用脑子,这等小事都想不明白,对方能潜入京城,会是一个坊官能察觉出来?
一家三口早就死了,尸体就埋在院中的树下。”
陈北冥一进院子,就嗅到一股淡淡的尸臭。
番子们立刻在树下开始挖掘,很快一家三口的尸身就挖出来,面皮揭去,死状凄惨。
陈北冥看着尸体的致命伤,轻叹一声。
那伙人不但杀人,还将人家脸皮扒下来,顶着人家的脸皮在院子里生活,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将尸体交给京兆府吧,我们走。”
陈北冥出了院子,翻身上马,向坊外走去。
他装作漫不经心,但眼睛余光迅速在人群中搜寻。
按照犯罪心理学,凶手往往不会立刻离开现场,常常会隐藏在人群中,欣赏自己的杰作。
果然,一个白发老妇引起陈北冥注意。
那双灵动的眸子,怎么看也与一个老妇不相符。
等马匹到老妇身旁,陈北冥猝然出手。
金含雁大惊,缩身就想逃。
她没明白陈北冥是如何识破自己。
可身子的麻痹,让她没能逃出几步就倒在地上。
围观的百姓尖叫着闪开。
很快场中就只剩下扮作老妇的金含雁。
番子们立刻冲了上去,用特制的绳索将其捆住。
陈北冥回到马上,纵马离开。
东厂,刑房。
陈北冥坐在一张软椅上,上下打量着刑架上的金含雁。
身材玲珑,豚如满月。
秀眉如柳,一双凤眼秋水横波,深邃灵动,还真是个聚天地之灵秀的美人。
金含雁同样怒目相视。
“姓陈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姑奶奶变成厉鬼,再和你拼命!”
“杀你?想得倒美,本公围剿蓬莱岛时,让你侥幸逃走。
你还敢到京城作乱,胆子可是不小,你的背后是千代吧。”
陈北冥喝口茶水,目光在金含雁身上扫来扫去。
想不到一个海盗头子能生出如此美貌女儿。
“什么千代,我不知道。”
金含雁矢口否认。
“你的弟弟妹妹在千代手里吧,你被我抓住,有没有想过千代会如何处置他们?”
陈北冥早就猜出个大概,金含雁能和倭人合作,肯定是被胁迫。
想要击破金含雁的心理防线,并不难。
金含雁痛苦地闭上双眸,她何尝不知会有这种后果。
现在她连自尽都做不到,更别说去救弟弟妹妹。
“我可以救她们。”
听到这句话,金含雁猛地睁开眸子,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杀父仇人。
“你究竟要怎样?”
“很简单,你以后帮我做事。”
陈北冥手中缺的就是像金含雁这样的高手。
“哈哈哈……你就不怕我出卖你?”
金含雁不理解陈北冥的心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人还想让她卖命。
“出卖?我陈北冥怕过谁?”
陈北冥冷峻一笑,释放出宗师境的威压。
金含雁努力咬牙支撑,心中无比惊骇,此人的武功已经超过父亲。
就在她将要撑不住时,压力骤然消失。
冷汗已经将身上衣裙浸湿,更显火辣。
“你好好想想,时间不多。”
陈北冥努力让目光躲开,起身向外走去。
再不走,恐怕就要露馅。
走到东厂院子,长舒一口气。
正愣神,看见贞元鬼鬼祟祟地向外逃去。
“滚过来,天天泡妞摸鱼,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贞元见被发现,只能老老实实地挪过来。
“我又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和兰儿厮守终生。”
“厮守终生?你恐怕到现在还没得人家身子,只能拉拉小手吧。”
陈北冥无情揭穿大舅哥。
堂堂周王世子,整日里围着个女飞贼,和他父亲周王一样,成皇族中的笑话。
“我……我中意兰儿,兰儿答应我,成亲就会……就会将身子给我!”
贞元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陈北冥叹息地搂住大舅哥肩膀。
“她是女飞贼,女飞贼的话能信?此事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