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楼下响起一阵甲叶碰撞声。
咣咣咣!
伴随着沉重的上楼声,脚步最终在门外停下。
“末将黑旗军统领李松,求见侯爷!”
一个洪亮的嗓音吼道。
“进来。”
陈北冥没有起身,仍然坐在桌前,在纸上写着东西。
李松进到屋中,单膝跪地,恭敬地施礼。
“不知侯爷到黑沙城,未能来保护,末将有罪!”
陈北冥头也没抬,声音依旧淡然。
“有罪?那就说说吧,本侯听着呢。”
李松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末将任由武家车队进出关隘,有失察之罪,收受武家金银,有贪腐之罪!”
“哦?仅此而已?”
陈北冥的态度,让李松出一身冷汗。
他放下那条蹲着的腿,完全跪下。
“末将收受崔家一对姐妹,为他们开方便之门,末将万死!”
一时,屋内寂静得只剩下沉重呼吸声。
站在一旁的韩瑶,懵懂地打量一眼李松,然后美目落回情郎身上。
眼前的猛将,进门时浑身可怕的杀气。
但此刻,却像个可怜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
对方似乎非常恐惧身旁男人。
但是,韩瑶没感觉到任何可怕。
“唔,收了美人,还有吗?”
陈北冥终于放下手里的狼毫,静静看着李松。
本是一点点改变,却让李松却是汗出如雨。
“末将……末将万死!”
说完,竟然将地板上浇出一滩水渍。
“侯爷,巡抚海大人带着黑沙城官员在楼下求见。”
门外番子通报。
“让他们等着,本侯忙着呢。”
“是,侯爷!”
番子离开的脚步声,让李松愈加恐惧。
陈北冥起身走到李松身旁。
“贪些钱财,收个美人,本侯不会怪你。
边关大将镇守不易,享受些不是什么大罪。
可是你竟自作主张,做起生意,价高者随意出关,你好大的胆子!”
他炸雷般的厉喝,吓得李松匍匐在地。
“末将知罪!求侯爷给末将一个机会!您看在平阳侯面上……”
“住口!你可知来时,平阳侯如何与本侯说?若是无可救药,杀了吧。”
陈北冥摘掉李松的精铁宝盔,随手扔到门外。
李松再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磕头。
嘭嘭嘭!
几乎要将地面砸个大坑。
陈北冥喟叹一声。
“原本,按照本侯的想法,肯定要杀鸡儆猴。
但是……
看在你没有破坏与宝日公主的合作,本侯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李松抓住救命稻草,惊喜万分。
“侯爷请说,末将万死不辞!”
此刻,他的身家性命全凭陈北冥一句话。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五姓豪门凡是想伸手向草原的,都给我砍了,留一个口子,本侯将你全家喂草原狼!”
“末将明白!末将明白!”
李松死里逃生,千恩万谢地出去。
“冥哥,你怎么不杀他?”
韩瑶有些不明白。
陈北冥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柔声道:
“杀戮解决不了问题,再说朝廷手里缺少镇守一方的大将,此人虽然有问题,但还能用。
他在细节上犯错不假,但是在镇守边疆上做得没问题。
再换一个来,若是能力不够,或者与海瑞不合,难免要影响应对匈奴的长期战略。”
边关大将基本就是土皇帝,无人震慑很容易腐化。
但管得太严,又会造成战力下降,是个很难平衡的问题。
像薛万彻那种纯粹的军人,在大乾是凤毛麟角。
而且,李松在对宝日公主的问题上,从不敢马虎。
陈北冥的意思,他贯彻得很彻底。
这些自然没法与韩瑶说明白。
“你还有那什么巡抚大人要见哩,我要不要躲到屏风后?”
韩瑶娇声道。
陈北冥揉揉额头。
他最不想见海瑞,此人是又臭又硬,偏偏你还说不出人家哪里有问题。
“嗯,你躲起来也好。”
要是让海瑞看见韩瑶,保不齐喷得更久。
……
……
半个时辰后,海瑞趾高气扬地走出房门。
嘭~
房内传出木头的碎裂。
海瑞撇撇嘴,甩甩衣袖,背着手下楼。
房间内,陈北冥暴跳如雷。
“气死我也,老子恨不得宰了姓海的……”
他将桌子拍碎仍不解气。
任谁被人指着鼻子教训半个时辰都会发飙。
“嘻嘻,我觉得海大人说的没错啊,你就是好色,让你守德修身有什么不好。”
韩瑶捡着掉落地上的纸笔。
却不料身子一轻,身上衣裙乱飞。
“啊!别……你还有人要见呢……”
“谁也不见!让你笑话我。”
“那……那怎么行,你会被人说是昏官……”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
“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