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缨郑重回答:
“野猪身上。”
野猪身上带着上好的绳子?
陈北冥细细观察,发现那野猪身材强健,像是有人刻意培养。
“估摸着,是某些大户人家豢养的玩意儿,给有钱人打猎所用。”
楚红缨纳闷道。
“此地乃是粮食产区,也没有皇家园林,怎么会有……”
京城附近,有些不适合耕种的地方,会有皇家园囿,乃是供达官贵人游猎所用。
此地按理说,不该有啊。
“哼,他娘的,还不是有人私下占用土地!”
纪清嫣也瞧出异常,走来询问。
“冥郎,这是……”
“没错,是有些异常。先不要声张,边走边看吧。让她们有个好兴致。”
陈北冥看着众女说道。
“嗯,您心中有数就好。”
纪清嫣盈盈笑道。
回过身,便招呼着。
“方才爷唱的那首俚俗曲子,实在见不得光。谁有更好的?”
此言一出,众女纷纷抨击。
“可不是嘛,羞臊得慌。”
“老爷再唱几句,我们晚上的吃食都够了。”
“让阿蛮唱,她的嗓子好着呢。”
“对对,阿蛮好!”
众人开口举荐,阿蛮也不再拘谨。
清清嗓子,唱起江南小调。
吴阿蛮虽是舞姬出身,歌喉却是极为出色。
将小调唱得颇有味道。
车队走得很慢,既是出来游玩,自然要让她们尽兴。
众女一边吃着零嘴,欣赏着山间景色,叽叽喳喳地说着趣事,气氛极是欢快。
陈北冥还好,尚能一边留心四周情况,一边和众女答话。
而楚红缨,则是一直注视周遭。
陈北冥走着走着,察觉异常。
于是拍马赶到车队前,小声道。
“我们换个位置,你去后边。”
“嗯……”
楚红缨乖乖点头,回头对位。
车队再走出一段距离。
陈北冥借故一勒马匹。
希律律~
前蹄高高扬起,钉在那里。
下一刻……
哗啦~
嘭~
山上滚落一块磨盘大的石头。
正落在陈北冥马前一丈。
紧接着……
四周草丛里蹿出一群人,乌泱泱的。
将车队包围起来。
“打……打劫,此……此路是我栽,此树是我开……”
为首的干瘦汉子,连口号都没说对,急得满头大汗。
陈北冥没有说话,看着眼前人群直皱眉。
他们,与其说是贼寇,不如说是灾民。
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绝大多数,连鞋都没有。
有鞋的也只是些草鞋,脚上长满还未痊愈的冻疮。
“爷,他们好可怜。”
吴阿蛮拉拉陈北冥的衣襟,美眸露出不忍。
众女掀开帘子,看清状况,没一个害怕的。
他们知道自家男人的功夫,这些人根本伤害不到谁。
“喂!听到没有,你……你聋了?”
干瘦汉子觉得,陈北冥不尊重自己职业。
“老爷,我们给他们些吃食吧。”
纪清嫣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
劫匪们看见纪清嫣,瞬间傻了。
世上还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就像天上的仙女,不,比仙女都好看!
“啊!”
一声尖叫从身后响起,吓得陈北冥一激灵。
有人绕后偷袭?
他赶到红袖的车前,发现她捂着俏目,指着一个山贼。
顺手指过去一看……气乐了。
劫匪有些人裤子都没有。
尤其眼前之人,又黑又瘦,光着两条大毛腿。
那玩意用一块看不清颜色的布料兜着。
但布料已经损坏,露了出来。
陈北冥还想说什么。
纪清嫣已经指挥着丽儿,从马车里拿出干果、点心、肉脯,摆到地上。
“吃吧,若是不够还有。”
山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站在纪清嫣面前,他们觉得十分自卑。
唯恐伤到这个天仙一般的女子。
“孩他娘!快来,有吃的了!”
有人朝后面草丛里喊道。
沙沙~
草丛里立刻钻出一群抱着孩子的女子。
她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很多也只是用破麻布遮掩着下面,月亮明晃晃地露着。
不是她们不知羞耻,而是贫穷消磨一切。
仓廪实而知荣辱,吃都吃不饱,还讲什么?
她们看到吃食,疯一般开始抢夺。
“别急别急!还有的!”
纪清嫣喊道。
哗啦~
山贼们扔掉破木叉子,也开始抢东西吃。
尽管首领大喊大叫,再无人听他。
陈北冥见此情形,也只好让仆役和丫鬟们将物资马车里的吃食拿出来。
眼前山贼只拿吃食,并不伤人,看人的眼神还带着畏惧。
显然,他们都没干过剪径之事。
抢完吃食,他们一哄而散。
跑出老远后,开始狼吞虎咽。
陈北冥看得很是心酸。
此乃洛州地界,洛州还是天下有名的富庶州府。
百姓都如此困苦,其他地方可想而知。
“狗奴才,他们……他们怎么这么苦,我以后不大手大脚花银子啦。”
淮阳抓住陈北冥的大手,美眸里除却辛酸,还有些坚决。
陈北冥搂住淮阳香肩。
“银子该花就花,这些事情我会解决,与你们无关。”
淮阳点点头,想起北疆时看到百姓的生活情景。
没想到中原富庶之地,竟比北疆还苦。
经此一面,众女再无游山玩水的兴致。
而她们也并不埋怨陈北冥。
事实如此,皆是亲眼所见,与陈北冥何干?
反倒更让她们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
同时,也暗暗下决心。
要让夫君改变眼前的状况!
车队整理完毕,准备重新出发。
忽然,陈北冥又举手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