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宏难得老脸一红,说道:
“他们如此对你,属实不公平。
但那读书人很多都是年轻气盛,又是血气方刚。
现在外边跟着胡乱喊叫,多半是跟风使然。
因此,还请忠义侯只记首恶。
从者,该给他们机会,还是要给他们一个机会。”
陈北冥顿一顿,回答:
“老祖宗放心,原本小子就没打算一竿子打死。
几百人上街,说不得很多都是被人忽悠。
您放心,小子最会秋后算账了。
将来会调查清楚,是谁在闹事,谁又是主谋。
对于那些只是围观和看热闹之人,小子既往不咎。
只是有些带头之人,即便他们不稀罕我这书院。
将来想要入朝为官,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端木宏闻言,微微叹口气。
心中明白,眼下已经是陈北冥的极限。
想让所有人安然无恙,那忠义侯的脸面往哪搁?
“老朽代他们谢过忠义侯。”
“唉,老祖宗,您又是何苦。
读书人中,败类也不少。
该惩罚时就惩罚,免得他们都长歪了。
而且,那些作恶之人,大多出自官宦之家。
顶多做不了大官,还不至于饿死。”
“忠义侯心中有数便好,那老朽告辞。
何时需要老朽出面,我便亲自登高,为书院大声疾呼!”
端木宏真是没的说,是个纯粹的读书人。
言谈当中,虽然也在争取利益。
但那是给读书人争取,并非他端木家或者是个人。
难怪,人家能成读书人的泰山北斗。
就冲这份节操,便无人能及。
“小子万分感谢,恭送老祖!”
端木宏悠然坐车离去,陈北冥亲自送到门外。
双方和谐的告别画面,给外边的人整不会了。
“嘶……怎么回事?”
“老祖宗和那阉人有说有笑?”
“不对,一定是我眼花了,等我闭上眼重新睁开再看!”
也有人心里开始打鼓,小声道。
“该不会,老祖宗支持那阉人吧?”
“嗯……你这么说,很有可能。
老祖宗注重让更多的人读书识字。
阉人……不,忠义侯办学,能让更多人读书。”
“言之有理,极有可能是这么回事!”
总之,人群很快便出现分化。
端木宏的态度,让人们瞬间脑补出背后的故事!
虽然还有人嘴硬,但心里暗暗打鼓。决定回去打听清楚再说。
而挑头的那些人,互相看看,俱是满脸无奈。
想不到啊,想不到。
端木宏只是走了一圈,便让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看来,想要将书院扼杀在摇篮的事情,不可能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仍旧不死心。
于是,在场几百号人,上千个心眼子。
都在琢磨着,该如何对待……
……
陈北冥回到东厂,招来番子。
“去,调查看看,谁在后面跳得欢实,都给我记好了。”
“是!”
番子高兴地领命而去。
跟着陈北冥办事,太爽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般不会超过第二天。
真要是有,那肯定是老谋深算,等着秋后算账!
……
……
就在纷乱之中,立春如约而至。
一支两千多人的队伍,开始平整通往京城北面承山的道路。
整修道路,原本倒也没什么。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人们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们平整完路面,又开始打夯,换三合土。
然后……
就用水泥和着沙石,开始浇筑!
人们登时就绷不住。
“天爷啊,怎么往地上倒水泥,这不是败家子!”
“哎,就是再有钱,也不能如此浪费。”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京城百姓对水泥已经不陌生,很多人修房子还会买来用,价钱也算实惠。
只不过,哪怕建房子,人们都不会说什么。
像眼前的用水泥方法,却十分不解。
“不行,我要去京兆府报官!”
“对,说他们浪费民脂民膏,浪费咱们的捐税!”
“光京兆府不行,我还认识户部的官员,去户部举报!”
“对对对,哪里都去看看,没有这样的!”
“就是,我家修房子还没用水泥,他们往地上倒!”
人们的眼界,往往受时代限制。
用过去的经验,来衡量未来的标准。
陈北冥收到番子的情报,得知百姓要去告官之事。
“呵呵,是不是真的平头百姓还两说呢,让他们去吧。”
现场施工指挥方毅则面露难色。
“侯爷,真要是让他们闹大,事情不好办啊。
户部堂官最喜欢用民心说事,他们巴不得少一事!”
方毅此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也是闹到朝堂。
最后不了了之,几乎成为烂尾工程。
书院大气磅礴,若是修好,将会是他人生另一个巅峰!
作为建筑师,谁不希望弄个名留青史的建筑出来?
眼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他可舍不得。
“放心,官府会给他们一个合理解释的。”
陈北冥嘿然一笑。
方毅见状,欲言又止。
心里想着:怕是忠义侯又要用手段吧。
可是……
那可是民心,不好强压的……
“怎么,有想法?”
陈北冥自是看出方毅有心事,开口问道。
“侯爷,下官知道您手段高明。
可是民心势大,怕是官员们也不敢给您担着啊。”
方毅忧心忡忡地说着。
“呵呵,你的好意,本侯心领了。
只是,为何你觉得本侯只会强压呢?
看着吧,这次,绝对颠覆你们的认知。”
陈北冥胸有成竹地说道。
总走一条路,多没意思。
还让人以为他陈北冥只会走后门,只喜欢玩花样。
今天就不走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