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车赶到时,火势已经蔓延了几户人家。
街道上,站着不少衣衫不整之人,有些女眷穿得十分清凉,裹着上边,就露着下边。
裹紧下边,又露出上边……
能在青云坊买房置业,皆非普通人。
很多人家的仆役,加入了灭火队伍。
幸亏当初陈北冥大量运用砖石材料,再加上配备的储水池和灭火沙。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京兆府的差役,在一栋宅子前皱眉察看。
他们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等火势彻底扑灭,差役们进了宅子。
“我的老天啊,头儿,您快来!”
一个差役大叫着。
差役们闻声赶了过来。
房间内倒着十几个胡子,有男有女,死状凄惨。
从他们身上的恐怖伤痕来看,火起之前就已经死了。
整栋宅子的胡子,都被杀在先!
算得上一件惊天大案。
但是么,话说回来。
死的不过是胡子,又有不同。
大乾人,向来不怎么把胡子当人看。
“我的天啊,这帮胡子下手真狠!”
“他们杀来杀去不要紧,还连累我们。”
“哼!我就说不该让胡子在此地买房子。”
一时间,群情激愤。
纷纷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他们将原因,都归咎于胡子在此买房置业。
陈北冥混在人群里看看,大致明白了原因。
大食与波斯打得正激烈。
他们距离大乾甚远,中间隔着好几个国家。
就算是打出狗脑袋,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他们将战火蔓延到大乾,就不对了。
今天敢烧房子,明天他们就敢作乱。
警告,必须要严重警告一番!
但也不急在一时,今天又累又困,晚点再说。
陈北冥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家。
明日还要去京郊的野狐岭看看,华山派的小妞还在那,如若出事,怪可惜的。
到家后,推开卧房门,卢莹趴在桌前睡得正酣。
刚刚抱起来,她便醒了。
“怎么没去榻上,这样会着凉。”
陈北冥深情款款说道。
卢莹玉臂用力勾住他的脖子,眼眸子里满是小星星,噘嘴道。
“您不在,妾身心里不踏实。”
玉人在前,怎可辜负。
又是一番海棠春色,莺啼婉转。
“您真厉害,妾身恨不得化进您的身体里。”
卢莹春情释放,呢喃着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也一样,好生睡吧。”
说完,陈北冥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两人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陈北冥让人找来了拉赫曼和哈木扎。
“尊敬的忠义侯大人,您找我们什么事呢?”
“伟大的东厂主事阁下,我们好像没有犯事吧?”
两个老东西,都在装无辜。
即便是那受害之人,也要强行装出一波,事情和自己无关的样子。
他们明白,能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惦记上的,都没有好下场!
陈北冥也不和他们废话,直接带着两人进了刑房。
指着架子上的刑具。
“你们死多少人,本侯都不在意,可你们连累我大乾百姓,就说不过去,不如本侯给你们讲解一下这些刑具的妙处。”
嗯?
两人一愣……
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
两个掌刑使见状,拱手上前,扯着嗓子“介绍”。
说是介绍,更像是吓唬人。
“嘿嘿,贵人,这个是男木驴,就是将犯人绑上去,让他木楔子钻进去,然后就开始摇动木驴。犯人要是不说,摇一阵,那木楔子就升上一寸,最后直接穿进肚里!”
“看看俺这边,贵人别小瞧那木桶。里边都是细密的钉子,行刑时,将犯人装进去,来回滚动。若是不招,直接用马拖着在院子里跑。那会儿,肉皮没有一寸好的!”
“再看这个……”
他们的嗓门太大了,大得吓人。
再加上阴森的环境,留着不少血迹刑具。
两人吓得直打哆嗦。
有代入感了,太他娘的有代入感了!
他们觉得,下一刻自己就会被弄上去,“享受”那些刑具!
如此景象,如此重压之下。
拉赫曼再也顾不得演戏了,仇恨地瞪着一旁的哈木扎。
昨晚,就是他的宅子起火,若不是本人有事外出,恐怕也难逃一死。
可家里的仆人和几个姬妾,无一生还。
“尊敬的忠义侯,此事是我的错,我愿意赔偿几位邻居的损失。”
尽管他是受害方,可还是选择服软。
陈北冥满意地点点头,拉赫曼还算懂事。
态度端正,愿意出钱,机会还是要给的。
“忠义侯,我知道您怀疑此事是我做的,可昨夜我在万芳阁,您若不信,小的还有人证。”
哈木扎恭敬道。
陈北冥嘴角抽了抽,这就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满大乾数一数,谁会对拉赫曼感兴趣?
除了你哈木扎,还有何人?
他回头对身后的番子道:
“通知京兆府,将京城大食商人全部驱逐,不允许他们做生意,若有不听劝告者,就地格杀!”
“是!”
哈木扎急了,急忙爬行几步,亲吻陈北冥的靴子。
“尊敬的忠义侯,此事有误会,我回去后立刻查清楚,而且愿意拿出五千两银子,赔偿青云坊的损失。”
他马上软了!
软的太快了!
前后都没有一分钟吧……
如果断掉大乾商道,长老会不仅宰了他,恐怕身在大食的家人也会连累。
哈木扎没有选择,唯有如此。
说到底,还是那具琉璃光明神像之事。
拍卖之后,大食一方密切关注它的走向!
为此,哈木扎可是动用多方势力。
即便如此,他依旧失败了。
可,虽然没能拦住,但大食如今正稳步蚕食着波斯。
战略上,大食仍旧保持优势!
昨晚没能杀掉拉赫曼,实在失算。
拉赫曼是波斯人的商业领袖,除掉他,波斯人会元气大伤。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眼下,唯有付出让大乾满意的代价,才能息事宁人。
“本侯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是陛下那里,本侯不好交代啊。”
“我愿献上一千两黄金,十个处女,请忠义侯海涵。”
哈木扎咬牙道。
“黄金嘛,本侯可以替你保管,女人就算了。哎,青云坊那些过火的房子,怕是要推倒重建,毕竟死了人,不吉利。”
哈木扎人老成精,听明白言外之意,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损失些钱财,以后可以再赚回来。
命要是没了,就一了百了。
“我愿意负担所有重建费用!”
他咬着后槽牙说道。
陈北冥听完,咧嘴带笑:
“呵呵,只要奉公守法,本侯可以保证你们在大乾的利益,好了,本侯就不留你们了。”
说完,陈北冥笑着目送两人离开。
“侯爷,真的放他们走?”
“死的不过是些胡子,与我们何干。只要他们规规矩矩的,那就不叫事。况且,我们又不能真的断掉商路。就这样吧,给我盯好了,不许再出类似的事情!”
陈北冥严厉说道。
“小的明白,这回是兄弟们做得不好,我们甘愿受罚,将该罚的薪俸交还司库,下不为例。”
“好,知耻而后勇,去吧。”
想要建立一支铁军,惩罚必不可少。
陈北冥可不想做老好人,他要的是个赏罚分明的东厂,要的是一群敢战能战的手下!
处理完毕,他走出牢房。
路过关押郑春华的监牢,停下了脚步。
几日不见,那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只剩下半条命,无神地靠在角落。
“她这是怎么回事?”
“回侯爷,那真跟小的们没关系,咱们没有折磨她,都是好吃好喝供着,可她就是不吃,小的们也没办法。”
牢房看守哭丧着脸。
陈北冥打开牢门,迈步入内,看着桌子上还算丰富的菜肴,叹了口气。
“狗官!”郑春华恶狠狠地瞪着他。
“既然你一心求死,不如去万芳阁帮本侯挣几天银子,来人啊,将她洗刷干净,送去万芳阁。”
陈北冥冷着脸说出一番话。
郑春华吓得挣扎着站了起来。
万芳阁是什么地方,去了那里,只能去死!
可是现在,全家的仇还没报,又如何能死?
“别过来,你们不许碰我!”
她吓得缩进角落,恶狠狠地盯着上前之人。
“你们退下吧。”
陈北冥喊退番子,板着脸道。
“若想报仇,就给我好好吃饭,别逼本侯用宫里的手段。”
他算看出来了,郑春华就没想寻死,她无非就是在试探。
一心复仇的女人,没那么容易去死。
不然撞墙、悬梁,怎么不能死。
真要想绝食,不用等到现在,早就见阎王了。
“我……我吃,你不让我去万芳阁,我这就吃!”
郑春华心有余悸说着,猛烈进食。
陈北冥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转身走出牢房。
此女不简单啊,有脑子,意志坚定,是个做秘谍的材料。
将来打磨成熟,或许可以吸纳进来……
出了监牢,看眼时间,该去野狐岭了。
陈北冥吩咐几句,骑马出了东厂,朝着西北而去。
目的地越来越近,山间小径上,已经看不到人影。
嗡~
铿锵!
忽然间,远处林中,不时传来刀剑交击的声响。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陈北冥自言自语一句,打马入林,循声摸索过去。
密林中,十几个蒙面高手正在围攻一群男女。
华山小妞和大师姐也在其中。
“杉儿,快走!我为你断后。”
说话者是个美貌妇人,五官出众,气质绝佳。
一手剑法使得极具美感。
“娘亲,要死一起死,女儿绝不独活。”
岳灵杉荡开一剑,决然喊道。
陈北冥对比一下两人,心中暗道:
奶奶的,这是母女俩?华山小妞不会是抱养的吧。
妇人旁边的中年男子斥道:
“胡闹,听你母亲的话,快走!”
“我不走!”
华山小妞倔脾气发作。
陈北冥猜测男子就是华山派掌门岳卓群。
长相确实普通了些,如此一来,那就解释得通了。
华山小妞没能继承她母亲的好基因。
“哈哈……谁也别想走!”
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