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灵枢也是一脸忧色。
“老夫明白你的意思,虫症多是在夏季暴发,如今冬日寒冷,本就不是虫症高发的时节。”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人蓄意而为,要让京城爆发!”
陈北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主事说的是,但此事朝廷也无能为力。
驱虫丸实在昂贵,老朽听说,天医馆背后可是纪纲!”
陈北冥看了一眼老头,脸色有些不好看。
有这回事早不说。
冯灵枢干笑道:“别人怕纪纲,您怎么会……”
陈北冥直接揭穿老头心里的小算盘。
“你怕是对天医馆早就心存不满了吧。”
“哎,说来驱虫丸效果极好,朝廷手里若有此物,可解万民之苦。老朽代表太医院跟他们谈过几次,都被轰了出来。”
冯灵枢解释道。
真有那么好?
难道比后世的宝塔糖还要厉害?
陈北冥好奇捏开药丸,一股乌梅酸味扑鼻。
不就是乌梅丸?
陈北冥小时候没少吃,所以对这玩意极为熟悉。
那会儿还拿包装打元宝玩,方子至今还记得。
“我以为是什么呢,闻着不就是乌梅丸,我们那地方,小时候都吃。”
“什么?主事竟然知道?那……可有配方?”
老头激动地扯住陈北冥的胳膊。
“有啊,乌梅丸好吃,我还专门记着方法呢。”
“主事当真知道此物组成?老朽只知道其中几味药,若能补全,定能做得出。”
冯灵枢高兴地跳了起来。
一把老骨头,也不怕跳得自己散架……
陈北冥依照记忆,将乌梅丸的药物组成说了一遍。
“乌梅肉、花椒、细辛、黄连、黄柏、附子、干姜、桂枝、人参、当归。至于炮制方法,应当是先……”
冯灵枢好生记录着,不敢错过每一个细节。
“竟是如此!老夫明白了,原来加了附子、干姜,人参、当归养气血,通了!全通了!”
冯灵枢疯疯癫癫自言自语,将药方在纸上又写了一遍。
“哈哈哈,好,好得很啊!”
他大笑两声,掀帘子跑了。
大名鼎鼎的太医冯灵枢,又是蹦跳又是傻笑的,好像被人夺舍似的。
看得众女莫名其妙。
“老爷只是念出几味药,老头怎么就疯了?”
红袖疑惑道。
辛玉婵意味深长道:
“一个好方子千金难求,况且还是驱虫的秘方。”
“啊?那我们家不是损失了偌大钱财,不行不行,以后这老头子决不能再放进来了!”
添香最守财,看到好东西就喜欢往自己屋里搬。
家里少了什么东西,只要去添香屋里准能找到。
一众女子笑作一团,有人为了药方子高兴,有人是因为添香掉进钱眼里嘲笑他,总之是其乐融融。
陈北冥并不在意,而是去找墨涵。
蛔虫病的传染与百姓的生活习惯有很大关系。
就算没人恶意投毒,偶尔也会小规模爆发。
很多坊市粪便与水源没有隔绝,更没有饭前便后净手的习惯。
由于生活困苦,为了节省些柴炭,很多人喝生水。
这些都是病源!
“墨涵,近日虫症频发,我决定做一次善事!”
“老爷,您要做善事妾身不反对,可我们后面怎么办?”
墨涵想不明白,陈北冥居然要给京城百姓免费发肥皂。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肥皂好不好用?”
墨涵正色答道:
“自然好用,妾身从不知道可以洗得这般干净。”
“这就是了,人一旦习惯干净,谁会愿意回到满身脏污?”
陈北冥解说着其中道理,要培养居民的生活习惯。
等人们再也离不开之后,那自然不愁卖!
“主事果然高明,周阮佩服。”
穿了一身粉色襦裙的周阮娇媚可人,两只玉手细如水葱,玉兔挺立,看得陈北冥眼前一亮。
周启泰放心把这么惹人垂涎的女儿放过来,恐怕是觉得陈北冥没有作案工具。
说实话,御花园那晚睡了,但是迷迷糊糊的,根本记不得滋味。
若是能光明正大地睡一次,那才能好好体会周阮和别人的差别呢。
……
陈北冥在欣赏美人,纪纲可是气疯了。
襄城伯爵府,花厅。
“什么?孙友被陈北冥杀了?动手杀孙友的还有锦衣卫的小校和小旗?!”
纪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暴怒起身。
“速速派人,去将那阉狗的随园给我围了!”
幕僚看着气冒烟的纪纲,连忙劝道:
“伯爷是想与神武军、巡防营同时开战吗?”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将纪纲浇醒。
神武军被清洗过后,跟陈北冥穿一条裤子。
巡防营就不更用提了,纯粹是借着陈北冥改了气运。
而且皇帝巴不得他纪纲倒霉!
想到此,纪纲无力坐了回去。
他选择当缩头乌龟,先忍这一波!
等着看热闹的人,没想到纪纲真的忍下这口气,便也就散了。
陈北冥已经准备好口袋,等纪纲上套。
听到番子的报信,脸色阴沉了下来。
吃那么大亏,纪纲都忍下来,此人城府不是一般深!
看来,想要干掉他,还得另想办法。
回身,看看屋内。
七个惠民坊铺子掌柜,正在里面接受问话。
周阮拿着重新做的账本一个个点名。
“吴掌柜,账本里盐应剩余三百二十斤,为何铺子里只有二百七十斤?秦掌柜,胸衣……”
一群年近半百的商场老手,此刻冷汗直流。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账本,就这么被掀了出来。
“各位说说吧。”
周阮将账本往地上一扔。
啪~
所有掌柜们听得心头就是一颤。
“小人一定补上,一定!”
“对对,我们补!”
他们明白,墨涵若是咬死要报官,自己还得吃官司。
这辈子别想有人再雇佣……
周阮看敲打差不多,给墨涵使了个眼色。
该墨涵唱红脸了。
墨涵则是春风细雨,讲起了各位掌柜在惠民坊的不易,对各掌柜家中情形如数家珍。
“老板娘,您别说了!都是老朽贪心……”
到最后,有掌柜哭出来,举手发血誓。
其他掌柜有样学样,也都向墨涵表忠心。
戏演到这里,也就完了。
陈北冥心中不禁为周阮叫了声好。
出身官宦的她,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贵气,让一众掌柜不敢小看。
这一点墨涵就比不了。
周阮绝对有做老板的潜力,或者是说,能掌控更大的场面……
陈北冥放心离开工坊,取得女帝同意后,便去找冯灵枢察看乌梅丸的制作。
一切准备就绪,陈北冥回到东厂,召集所有人员。
“京城最近不安宁啊。”
陈北冥扫了一眼众番子。
“主事,您说吧,哪个王八蛋敢找事,我们去砍了他!”
“对,砍他!”
番子们群情激奋。
对他们的反应,陈北冥很是满意,军心可用!
“咳咳,从明日起,在京城开展卫生大检查,凡违反者,一律罚银子!”
番子们蒙了,不是砍人,怎么改检查卫生了?
那岂不是大材小用?
大家心里多少有点失落,随便一个小吏就能干的事情,让东厂来做?
陈北冥似乎看穿他们的心思,嘴角一歪,笑道:
“所罚银两,你们留下一半,其余充公!”
听到能来钱,番子们顿时来了兴趣。
太监嘛,鸟没了,不搂钱干啥!
“主事,小的们保证完成任务!”
陈北冥知道调动了人心,继续道:
“若是有人当街吐口水该如何?”
“罚银子!”
“便后不洗手?”
“罚银子!”
“随地大小便?”
“罚银子!”
“当众调戏小娘子?”
“罚银子!”
陈北冥眉毛一挑,说道:
“这个嘛,抓起来再罚银子,不管怎么说,见到一切不法之事……”
“罚银子!”
众人齐声回答!
“很好,就是如此。”
陈北冥露出狡黠的笑容……
……
第二天,京城百姓发现,街上出现不少挂着布招的小摊子。
上面写着免费发放肥皂。
“肥皂是啥东西?”
“那谁知道,反正是白给的,你问那么多。”
“给我来两块。”
自古至今,人们对免费的东西都是趋之若鹜。
很快所有小摊子前面排满了人。
“此物叫做肥皂,可用来濯洗全身……”
有伙计在一旁讲解。
想捣蛋的青皮,看到布招子上平阳侯府的标记,都老老实实走了。
欺负老百姓没啥后患,但要是撞上勋贵,那可是要命!
百姓们领了肥皂美滋滋,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穿着白色银龙纹袍服的东厂番子,气势汹汹上街。
“那个谁,说你呢!”
被叫住的百姓一看是东厂番子,吓得浑身发抖。
“官爷,小人没犯法!”
“扯淡!你刚才在角落撒尿了。”
“没……”
仓啷~
番子抽出横刀。
“小的尿了!”
“罚款二十文。”番子满意放下横刀。
“官爷,小人只有十文。”
“嗯?将你的家伙掏出来,老子给你剁一半!”
“小人有,小人有!”
“麻痹的,呸!就是贱!”
“……”
陈北冥带着番子在另一条街巡查,指导番子们的业务。
“态度要端正,执法要文明,看看你们……”
此时一辆马车从远处行来。
马车周围的护卫行动整齐,不管如何行进,始终与马车保持固定距离。
看着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马车里隐隐有声音传出:
“小姐,我们回王府还是家里?”
“回家。”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声音又起。
“小姐,您总不回王府,王爷和王妃会不高兴的。”
“他们不高兴干我何事!”
“这是世子为您求来的护身符……”
“以后不许再收他任何东西!”
说完,将东西撕烂扔出车窗。
“哎哎,说你呢,停车!”
护卫冷冷盯着来人,手按在兵刃上。
说话的是个长相俊朗的锦衣少年,后面跟着一群东厂番子。
车窗里伸出一张脸,看了一眼。
陈北冥只是惊鸿一瞥,整个人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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