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知府的轿子出现在长街尽头。
举着虎头牌的差役,走在最前面。
“肃静,回避!”
“哼,狗东西,这下看你死不死!”
“奶奶的,看你一张嘴怎么说得过我们。”
“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活该!”
一帮人看见有大官来,更加得意了。
他们一堆人作证,还能说不过一个?
于是,全都得意扬扬地笑着,吃定了陈北冥!
就等大官过来,将他囫囵吞下!
随着队伍靠近,在场几乎所有人迅速退到两旁跪下。
一些刚才给郑屠户帮腔的商贩,此时却老实得如同鹌鹑一般。
前后的差异,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一群专坑外乡人的家伙。
只有陈北冥神色淡然站着,极为醒目。
“他马的,你是干什么吃的,说你呢!”
负责开路的差役,指着陈北冥开口大声骂道。
郑屠户则抬头幸灾乐祸地看着,年轻人穿得不错,说不得是乡下来城里见世面的土豹子,见官下跪都不知道!
看看不治你个冲撞朝廷命官的罪名!
陈北冥笑嘻嘻地看着差役,一副鼓励的眼神。
差役见他的笑容以为在挑衅,怒斥道:
“屮,你瞎……”
班头一脚踹在差役屁股上,差役没防备,被踹了个狗吃屎。
带队的班头总觉得陈北冥有些眼熟,看到脚下的靴子,确认那是宫里的货色……
“头儿……”
“谁是你头儿,别害老子!”
班头骂完,赶紧跑到官轿旁朝里面小声嘀咕了两句。
“落轿,落轿!”
京兆府知府吕祖荫,慌慌张张从轿子里跑出来,到陈北冥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下官吕祖荫见过内侍!”
“可别,吕大人,您是三品,杂家不过是个小小六品,当不得如此大礼。”
“内侍说笑,下官怎么敢与您相比。”
吕祖荫擦了擦冷汗,这尊神闯户部、刑部,并且杀人的事,可过了没多久。
陈北冥懒得废话,指着郑屠户道:
“吕大人治下还真是民风淳朴,此人说杂家拐骗他的婢女,麻烦吕大人判个案。”
郑屠户看到青天大老爷给锦衣少年行礼,就觉得不妙,此刻哪里还不知道惹错了人!
连忙磕着头说着:
“小人该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来人啊,将此贼锁拿,本官要亲自审问!”吕祖荫不耐烦打断。
“是!”
陈北冥又补充了句:“好像还杀过人。”
“小人是本分人,青天大老爷,王胡子你帮我作证,史二娘……”
郑屠户急忙辩解,向其他商贩求助。
却没一个人说话,唯恐避之不及……
几个拿着铁链的差役,上去将郑屠户捆起来,拽着就走。
“陈内侍,您放心,京兆府必定会严厉审问,绝对不会放过罪犯!”
“那便好,有劳吕大人,杂家还有事,先走了。”
陈北冥见事情解决,溜达着走了。
少女咬咬牙,低着头跟在身后。
等两人走远,吕祖荫点点头,才慢慢回了轿子。
先前辱骂陈北冥的差役,面无血色地看向班头。
“头儿,我……”
班头啐了一口,骂道:
“你个王八犊子,滚,爱他马去哪去哪,老子经不起你折腾。京城一块砖头砸下来,就能砸着个五品官,你真他娘的不长眼!”
……
陈北冥进了一家叫做惠民坊的铺子。
正在算账的墨涵,赶忙从柜台里出来。
“爷,您怎么来了?”
墨涵像个妻子一样,伺候陈北冥进了内堂,看着跟进来的少女,愣了一下。
“她父亲生了重病,你去将人从东市口接来,请郎中给看看,她就留在你身边吧。”
“妾身就去办,爷您先喝口热饮子。”
墨涵安排伙计接人,然后带着少女去了后院。
……
夜晚,云收雨歇之后,陈北冥满意地抚着墨涵缎子般的雪白肌肤。
时间不长,墨涵已经没了乡下女人的青涩,成为京城独当一面的女掌柜。
“你在附近坊市买几个院子,用来安置流民,等我清闲了,教他们一门好营生。另外,我还有别的用途。这些没背景的流民,用好了作用大着呢!”
“听爷的,妾身明日就去找牙行。”
墨涵从不问缘由的做法,让他十分舒服。
至于让流民们做什么,陈北冥已经想好了……
……
半夜,正搂着墨涵正睡得舒服,忽然雷声滚滚。
轰隆~
雷电划过长空,将外面照耀得恍若白昼。
虽然冬天很少打雷,陈北冥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可在大乾,并非什么好征兆!
许多吵醒的人,都起了心思,尤其是晋王,看到皇宫方向燃起的冲天大火,高兴地大笑出声。
“呵呵,好,好得很啊!”
乾清宫遭遇雷击,火势快速蔓延。
女帝被云鸾叫醒,慌忙跑出来时,大火已经无法控制。
只能眼睁睁看着乾清宫渐渐倒塌。
虽说抢出来不少东西,损失不大,但女帝脸色很难看。
如此一来,晋王可有攻击理由了……
各宫赶过来问安的人,都被云鸾挡了回去。
女帝居所被烧,只好启用兴庆宫。
陈北冥匆匆赶往宫中,看着冒青烟的乾清宫废墟,很是吃惊,难道……
“陛下要见你。”
女官锦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北冥看着她被大火燎得有些狼狈的秀发,差点笑出声。
“笑什么,再笑让云鸾姐姐阉了你!”锦绣有些羞恼。
除了女帝,几乎所有人都遭了殃,只有自己还轻些,前来传话。
陈北冥忍住笑容,心道:
阉我?
你问问云鸾舍不舍得!
……
“陛下可安好?”陈北冥关心问道。
“陛下没什么事,可一会儿就是早朝,晋王和严嵩的党羽怕是要拿此事攻讦,陛下正发愁呢。”
陈北冥思考着办法,视线游移瞧见锦绣胸前玉兔圆润不少,猜测穿了胸衣。
但现在心情不在这里,便又移开。
大乾有云:
秋后打雷,遍地是贼!
他们认为,冬雷是由于皇帝为政不仁、法度失常,出现天塌地陷,盗贼横行的现象。
兴庆宫门口,陈北冥看到云鸾头上包着块蓝色绸缎,扑哧笑出声。
“狗贼!你找死!”
云鸾拔剑冲上来,锦绣急忙拦住。
“姐姐,陛下心情本就不好,再冲突起来,都要受责罚。”
“哼!”
陈北冥见状,趁机溜进去。
兴庆宫年久失修,条件不比乾清宫。
偏殿虽然安装采暖炉,但还是有些阴冷,寒风透过缝隙往里吹。
女帝裹着件裘衣正在烤火,神色憔悴。
“来了?”
陈北冥倒杯热饮子,递了过去。
女帝轻轻接过,抿了一口。
“陛下何不停朝一日,暂避锋芒。”陈北冥建议道。
女帝摇了摇头:“他们来势汹汹,躲过今日还有明日,总得面对。”
此时,窗外闪了一下,随后一道雷声由远及近,天色再度变得阴沉。
陈北冥推开窗户,看看天色。
“奴才听说,我大乾太祖有一杆铁枪,太祖爷靠着这杆铁枪杀敌无数。”
女帝狐疑地看向陈北冥,这厮莫不是又有了主意?
“不错,铁枪就在太庙,你要做什么?”
陈北冥阴笑道:“陛下只管将铁枪取来,看奴才怎么斗晋王。”
闻言,女帝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只要他在身边,似乎什么难题都能解决。
“好,朕这就让人去取!”
“陛下只管去上朝,平阳侯和几位国公爷会帮忙,到时带人出来就好。”
女帝笑着站起来,熟悉的帝王气息显现。
“来人啊!为朕更衣,上朝!”
早就等待的宫女鱼贯入内,为女帝装扮。
皇宫前的广场上,百官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女帝是否停朝一日。
晋王和严嵩,各自坐在肩舆上闭目养神。
两人身旁各有一个小太监,撑着支大伞为他们遮挡寒风。
“陛下有旨,百官前往兴庆宫议事!”
晋王猛地睁开眼,皇帝是要直接对垒?
严嵩无声笑了笑,拍拍肩舆,两个小太监会意,起身抬着上了汉白玉桥。
“哈哈,我就说嘛,怕他个鸟,陛下英明!”
平阳侯王镇声音爽朗,在勋贵群里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这是王镇伤愈后第一次上朝。
此话引起不少禁军将领怒目而视,但王镇毫不在意,轻啐一口,抬脚往宫内走去。
“老匹夫,上次刺客怎么就没宰了他!”
神武军统领吴增寿心中咒骂,那一记黑脚差点让他断子绝孙。
百官行礼后,各自站定位置,等待着好戏开场。
“陛下,臣有奏!”
司天监监正沈毅出列,他曾是晋王府属官,铁杆晋王党。
女帝深吸一口气,“有事奏来。”
“天冬雷,地必震,陛下施政屡有缺失,法度失仁,致使天下匪患横行,请陛下下罪己诏,以安民心!”
哄~
尽管知道晋王要发难,可上来就让皇帝下罪己诏,也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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