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得偿所愿,册封之后便给菀菀送来许多谢礼,菀菀照单全收,转头便给换做银子。
菀菀有许多事情要做,自是不想再继续困在内宅,每日为府中琐事耗费心力,便将管家权交还到了日渐康健的长嫂手中。
又和孙承运坦白,自己和四贝勒福晋在未出嫁时并不和睦,如今她身居高位恐怕会找机会为难自己,未免拖累孙家,她准备带着孩子去京郊别院小住。
孙承运见菀菀似乎心意已定,沉默几许,抱了下菀菀,让她不要担心,便自己去了书房。之后几天不见,回来后竟跟菀菀说他谋了一位外放的差事。
菀菀的本意其实只是想要找个清静方便的地方谋划造反的事情,因而知晓孙承运的决定大为震惊。她知道孙承运对自己情深意重,却没想到他会做到这种地步,原来古代男人也有恋爱脑么?
她很清楚孙承运因她一句担心被为难而放弃了什么。
孙承运因其父战功,蒙荫初入仕途就为蓝翎侍卫,又在短短几年内被调至御前二等侍卫。而他也才不过二十五岁,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
在本朝,如不任内廷侍卫职务者不许戴花翎。因此很多人将花翎视作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如历史上的施琅在平台后愿意以侯爵换花翎被兵部拒绝,康熙因为他的战功和对皇帝的忠心才格外恩宠赐了花翎。用世袭侯爵换花翎可见其尊贵。
花翎如没非皇帝特恩赏戴者,即使是亲、郡王也不准擅自戴用。黄马褂即明黄行褂。像大臣被赏穿黄马褂是一种相当难得的殊荣。侍卫以天子侍从身份而得以使用,也是一种特殊的政治待遇。
何况御前侍卫靠近皇帝,职位清高,升迁容易,由侍卫出身而官至卿相的,在清代占有很大比例。比如富察富恒、和珅等等。
孙承运这几年在皇帝面前留下的印象不错,孙思克死后,他被破例与兄长孙承恩一样袭了一等男又一云骑尉,只等再熬上几年资历,便能有个更好的前程。
但他却放弃了这条较为平稳的仕途,只因为担心菀菀被人为难便毅然决然的准备护着她远离是非。明明只要稍稍冷待她,那些妇人间的阴私纷乱便影响不到他的身上,但他却从未想过放弃菀菀。
即便他付出良多,此时见菀菀愣神,却还觉得她委屈。
“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西北苦寒,只是其他地方我也没有门路,倒是要委屈夫人与我一同吃苦了。”
菀菀眼眶一红,抱住孙承运,眼中愧疚越深。
“是我拖累了二爷。”
没有记忆时选择履行只是因为看中孙家家风,决定嫁给孙承运也只是因为欣赏他洁身自好。成婚五年,孙承运待她情意深重,越发珍爱,她想得却是相敬如宾,等到自己美人迟暮,他另结新欢自己也不至于难过。
直到她生产艰难几乎丢了一条命,才确信这个男人真的很爱她,爱到让她愧疚。
因为她心里知道,她并没有付出过同等的感情。
有时候愧疚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疏远的。
她对未来的一系列安排里,关于孙承运的,也只是决定小心行事,无论如何不将孙家拖下水罢了。
可孙承运......仿佛不管她退多少步,对方都会牢牢地守护在她身边。
她决定了的事情便不会改,不过为了孙承运为了孙家,她会更加小心谨慎,筹谋妥当。
已经定下离开,便要安顿好京中的一切,孙承运去了前院和兄长交代。
菀菀便叫来身边的几个大丫鬟。
吩咐青阳去乌拉那拉家报信。
叫了白藏去跟长嫂尽快把府中事宜交接清楚。
又让元序出去探听此事在外对孙家的影响。
最后留下槐序,让人在门外守着,只留了她们二人在屋内密谈。
“额娘先前给你的那些人手,都联系上了吗?”
乌拉那拉夫人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曾孙、原固山贝子爱新觉罗·穆尔祜之女。她出身宗室注定不能选秀,但她却对皇权有着非一般的的渴望。自生下嫡长女后,她便一心想要让女儿入宫,从太子到皇帝再到四贝勒都曾是她攀附的目标。
她在四贝勒府布下钉子,自然也早在内宫做了安排。这二十几年来,她通过母家和乌拉那拉一族往宫里安插了不少人。而这些人因为菀菀没有入宫,所以便一直潜伏着。为了让这些人发挥最大的作用,不出师未捷身先死,就连乌拉那拉夫人也从未动用这些人打探过任何消息。
后来菀菀嫁到孙家,阿玛曾想过让额娘把这些人手交给宜修,但那时额娘知道宜修对菀菀心怀恶意,便断然拒绝。甚至越过阿玛将其中的一部分人脉交给了菀菀。
但菀菀不在宫内,也一时用不上这些人,于是便只让槐序慢慢的接触,一点点将人拢到手里。
槐序神色一肃,恭敬点头。
“是,按着夫人的名单,奴婢已经联络上所有人。名单上共十八人,其中永和宫两人,一人是徳妃身边二等宫女,还有一人在后殿陈庶妃身边伺候;承乾宫一人......乾清宫一人......”
听到乾清宫,菀菀不由侧目,心道她这个额娘真是了不得。不仅东西六宫都有安插了人,连皇帝的乾清宫都被安排进去了一个小太监,虽然如今不过是个洒扫太监,但那毕竟是御前,只要善于观察,就连扫树叶子也能比别人多知道些什么。
槐序还在徐徐说着。大概是因为宫里出了个良妃,竟连辛者库里额娘都没放过。
菀菀心惊一瞬,这古代的豪门夫人可真的是各个都有特工潜质,这要是把心思多放些在内闱之外,怕是少不得更添些巾帼不让须眉的佳话。
感慨过后,菀菀便吩咐槐序。
“二爷请旨外调,虽说二等带刀侍卫和凉州指挥佥事都是正四品,但京官和外官毕竟不同,自来外调不升便算贬。
二爷奉上一向恭敬,从无过错,按说不至于此。”
槐序在菀菀身边多年,立刻明白她话中意思。
“夫人是怀疑,有人针对二爷?”
“我不确定,但即便事情已成定局,还是要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你传消息进去,不必打听太深,只探一探,今日二爷面圣前后这段时间内,还有谁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