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汪曼春和钱秋潮一起站在广场上看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她转头看向钱秋潮的时候,见着他热泪盈眶,激动不已,口中跟着节奏哼唱着国歌,几度哽咽。
汪曼春牵住他的手,钱秋潮颤抖着紧握,紧紧的拥抱。
“曼春,我们成功了!革命胜利了!”
“是啊,胜利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汪曼春的视线从国旗上移开,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看去,司藤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
“看什么呢?”
汪曼春笑了笑,“看见一个和你一样爱穿旗袍的小姑娘。”
“谁呀?哪儿呢?”
“跟她的心上人跑了。”
司藤立刻抱着汪曼春的胳膊,撒娇卖好。
“现在知道了吧,还是我最好,只有我不会跑。”
苅族大多形成和生长于中国,而且他们对土地的眷恋更深,一般很少远离自己的出生地。说是签订和人类的和平协议,其实基本上就是和新政府签订和平共存协议。
而这份协议的签订比汪曼春预计的要更加顺利和优待,有悬门做背书,再加上抗战的功劳,苅族不再被视作另类,而是被这个民族包容的视作同类,被归入了少数民族之一。
所有苅族同样登记身份,计入国家人口,新生苅族一旦化形只需向出生所在地报备原生种族,便能领取身份证明。苅族由苅族自治,尊重他们原本的天性,只是需受悬门制衡,和所有公民一样,不得违反国家法律。并任命司藤担任新中国苅族第一任族长。
司藤本身不是为非作歹的性子,又跟人类一起生活了许久,对人间的规矩也基本知晓。看了看新定的宪法,觉得十分合理,就算是苅族也可以遵守,便跟族人们沟通了一番,顺利签订了协议。
协议签订后,苅族正式走入大众视线。
虽然一开始难免引起恐慌,但时间一久,大家也就发现,大多数苅族除了会变个花变个草变个小动物,和他们普通人基本差不多,没有神话传说中那么妖怪神通广大的所谓法术。
而那些能力强大的苅族,基本都在悬门有所登记,谁也不敢真的作恶,毕竟就算不怕悬门的道士,他们也要顾及一下司藤的能力,掂量一下自己在做恶之后能不能逃过司藤的追捕。
而且在热武器时代,几乎没有苅族能抵挡住炮击的力量。
能够太太平平过日子,谁吃饱了撑的会想去挑衅国家机器。
苅族的事情稳定之后,司藤便闹着要从钱秋潮家搬出去。
整日拉着汪曼春到处物色新宅子。
这边院子买下没几天,还没开始修整。
司藤又开始抱怨首都政治气氛太浓郁,她这个苅族族长动不动就要被拉去开这个会那个会,弄得她只想赶紧卸任。
于是便拉着汪曼春,磨着她答应陪她一起回西南老林。
汪曼春无奈,看向钱秋潮。
钱秋潮原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就算是知道了苅族,也认为那是生物科学范围内的变异现象。而悬门在他看来更是利用科学引导天象利用自然现象造成奇观。
直到听汪曼春说起她前世其实是条蛇。
他才不得不承认,原来前世今生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竟然真的存在,原来上古时期真的有神仙妖魔。
“我也想去看看曼春前世待过的地方。”
司藤一听,立刻上劲了,一拍桌子,瞪着钱秋潮。
“谁说要带你一起去了?”
汪曼春摇摇司藤的胳膊,司藤顿时泄了气。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早晚要跟擎天树一样,找个配偶,然后离我而去。”
汪曼春抱着她笑了笑。
“小司藤,放心吧,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会陪着你,过完我这一生。”
司藤顿时有些伤感。
她知道,九思这次是人类的身躯,即便有她的藤杀护体,健健康康的终老也不可能突破人类生命的极限。
她和她最多也就只有这几十年的缘分了。
九思跟她说过,下一次,她未必还能顺利的留在这个世界。
九思总劝她多跟同类相处,因为他们能有一样漫长的生命,让她可以不用一次次的体会死别。
而她也知道,九思对钱秋潮十分特殊,不愿和他生离。
为了九思,司藤决定忍一忍钱秋潮。
钱秋潮参加革命,从来都不是为了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所以即便革命胜利,他其实可以得到一个很高的职位,但他还是选择了自由。
对他来说,革命胜利的那天,他的信仰就已经达成了,他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余生他想要为自己、顺从心意的活着。
汪曼春的大院子交给了梅兰竹菊打理,刚上任没多久的苅族族长也愉快的卸任,交棒给了她的小鸟朋友,苅族百科全书白金。
白金心性平和,对苅族各种族都十分了解,便于管理,又对人类十分亲近,对那些大会小会的也十分有耐心。很是适合族长一职。
汪曼春一行三人回到西南老林。
当年的桃源村已经物是人非,跟村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当初日本人进山打到这里,秦天树和桃花夫妇带着父母儿女逃难离开了这里,早就不知所踪了。
汪曼春已经适应了人类生活,再不能跟当初一样跟司藤找个山洞或露天席地的凑合。再加上还有钱秋潮这个正经人类在。
虽然决定了隐居深林,但他们还是想要有个正经的住宅。
由钱秋潮考察地形,画了图纸,司藤找茬挑刺的补充,汪曼春出钱买地找人施工。
几个月后,西南深林出现了一座颇有野趣的庭院。
林中的第一个除夕前夜,汪曼春和钱秋潮在司藤别别扭扭的见证下,结成了夫妻。
自从隐居之后,汪曼春和钱秋潮就极少再过问外界的一切。司藤更加不关心那些事情。
就像她当初向往的那样,扎根深山,晒晒太阳,吸吸雨露,像攀援就攀援、想开花就开花。
不时缠着汪曼春去深林狩猎,采采蘑菇逗逗鸟,好不快活。
山中不知岁月,转眼便过了三十几个春秋。
曾经生长着擎天树的大坑由山溪积水成了湖。
湖边,白发苍苍的老人互相依偎着,年轻的姑娘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们。
汪曼春指着天空。
“当初我就是从那里掉下来,挂在了树上......”
钱秋潮双眼模糊,只看见盈盈微光,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真幸运遇见你......我们比白娘娘...和许仙要幸运得多......曼春......九思.....”
汪曼春紧紧攥着钱秋潮失去了力道的手,感受着温度从他体内一点点的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司藤才走了过来。
“以前觉得他总是缠着你、阴魂不散,很是讨厌。现在真的只剩下我们了,心里倒有些难过。九思,你想哭吗?”
汪曼春摇摇头。
“我们没有遗憾,所以不会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