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中有车的人更是查一查就知道有哪些,汪曼春不敢冒险带着钱秋潮回到汪家大宅,便干脆直接带人去了她平时在城外山上采风时歇脚的小木屋。
闲事管了半茬,接着就很无情了。
为了洗脱嫌疑,把人扔在小木屋后,也不管对方还在受伤流血。汪曼春擦干净车上的血迹,便施施然开着车回到了汪家。
也好在她开着车回来了。
当天晚上,官方的人便挨家挨户的搜查受伤逃犯,检查登记车辆。
汪家的车好好的停在院子里。
管家的用汪芙蕖的身份跟领队套了交情,又跟汪曼春请示了一下,便客客气气的将人请了进来搜查。
汪家做的客气坦荡,领队的自然也要给面子,象征性的搜查了一番后,便低头哈腰的跟汪曼春说打扰了,还让她给她叔父带好。
第二天汪曼春照例带着画板外出采风,城门口遇见那领队,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
下午回城还好心情的送了对方一副自己今天的作品。
车子一路开进院子,停在侧门边的仓库门口。
汪家老宅如今虽然就住了她这么一个小主子,但曾经人丁兴旺时也是热闹非凡,大宅几进几出,假山池子回廊竹林应有尽有,存放东西的仓库也有好几处。
汪曼春选得这个是存放大型家具的,位置偏僻,少有人来。为了搬东西方便,还特意开了一个方便家具进出的门。
汪曼春打开后备箱,里面的人便自动滚了下来。
一声闷哼,自己挣扎着起来,还有心情开玩笑。
“啧啧,大小姐这车技......我可真是命大。”
“醒着就好,我可拖不动你。赶紧进来,你这身份,多一个人看见都是麻烦。”
汪曼春开了仓库门。
“咳咳咳。”
不常有人来,自然也不常有人收拾,若非汪曼春这次回来,管事的开了这里搬了几件家具出去摆在她的房里,所以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恐怕这屋的灰尘还要更大些。
钱秋潮扶着肩,踉踉跄跄的跟进来,把自己扔在了一张空置的拔步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汪曼春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小型医药箱,放在床边。
“我回来前七婶跟阿琴嫂说过我身上有伤,所以阿琴嫂提前准备了些常用的药物,你自己看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
钱秋潮掀开药箱,伸手扒拉了几下,点了点头。
“你这阿琴嫂是个细心的,内服消炎退烧,外服止血祛疤的准备的齐全。不过我后背的子弹要尽快取出来,你找把刀,拿些烈酒,还有棉线和针。”
汪曼春想了下除了手术刀还有什么样的刀能取子弹,便去书房拿来了她父亲生前收藏的七宝匕首。又回房拿了绣蓬上的白色棉线和绣花针。
七宝匕首看着花里胡哨,但很锋利,削铁如泥。
东西拿回来了,汪曼春和钱秋潮却面面相觑,陷入僵局。
伤在背后,钱秋潮自己够不着,汪曼春没有动刀子的经验,血刺呼啦的很是嫌弃,再加上过了一晚,伤后有些化脓,更加不忍直视。
汪曼春拒绝直视。
钱秋潮却耍了赖皮,算准了汪曼春不会见死不救,也敢于把这条命就这么交到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手上。
自己麻利的脱了衣服,团着往嘴里一塞,举着酒瓶给自己粗粗的消了个毒就趴在床上,那么眼巴巴的看着汪曼春。
汪曼春胆子不小,但拿着刀在一个活人身上割下去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
拒绝无效后,她只能忍着恶心和恐惧,强自镇定的握着匕首向着腐肉划去。
没有麻药,钱秋潮疼得浑身冒汗,肌肉僵硬,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刀便偏了一寸,划过旁边完好的皮肉。
匕首过于锋利,以至于一刀下去,皮开肉绽,血就流了汪曼春一手,吓得她扔了匕首,连连后退。
“唔......”
钱秋潮闷哼一声,自己取下塞在嘴里的衣角,狠狠的喘了几口粗气,虚弱的转向汪曼春。
“你...你做的很好......比我第一次动刀的...时候勇敢的多。不要怕,我且死不了。记住...手要稳,动作要快......取出子弹就缝合。你是大家小姐,会绣花吧?记得给我缝的平整一些。”
汪曼春见他疼成这样还有心情安慰自己,更加不想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死掉,强自平复心绪。
重新给刀消毒后,握着刀的手便平稳了很多。
一块块剔除腐肉,隔开弹口,另一只手用镊子稳稳的夹起子弹扔在地上。接着缝合洒药,一气呵成,将止血的纱布按在洒了药的伤口上后,汪曼春终于忍不住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钱秋潮早已疼得晕了过去。
汪曼春坐在床边,坐的腿都麻了,感觉到纱布已经不再往外渗血,才松了一口气。按照钱秋潮之前的交代,给他喂了消炎药。
精神的高度集中之后带来的是极度的疲惫,汪曼春趴在床边无知无觉的睡着了。
等她醒来,感觉全身都轻松了些,仿佛休息了很久,但看着手表,其实也才过去了半小时。
临着晚饭的点,知道七婶很快就会去房间找她,汪曼春便锁上仓库的门,直接去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