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夫妻两回家之后,就看到了等在王府门口的慕容昊。
虽然双方都什么也没说,但千言万语只在一个简单而释然的微笑里。
慕容昊,答应合作了。
转眼,便是过了三年。
这三年的时间里,宋雅很忙。
真的非常忙!
忙着编写宪法,忙着和四方的新兴资本集团进行联系,忙着给太子侄子洗脑。
忙着,准备革命政变!
因为,这事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前两日,她收到了来自光州的书信。
说是光州那边的官员看到商业工会有利可图后,开始肆无忌惮的进行勒索,不仅收取商税,还隔三差五的去索取好处,要过路费,放城费,搞得商人们苦不堪言。
所以,若是宋雅不能尽快行动的话,他们将会把光州从郜国剥离出来进行自治,脱离朝廷的掌控。
之所以告诉宋雅,是因为这些新兴的资本集团几乎都是从奇门出去的,算是宋雅的门生,所以提前告知以示尊重。
另外,也因为这些年容琅氿一直在积极的进行调控,帮了他们很多,觉得若不提前通知一声,会很对不起他们夫妻两个。
若是可以,光州那边也不想采取这样激进的方法,希望宋雅能够尽快兑现当初的承诺,成立君主立宪制的国家。
最后还说了,只给宋雅两个月的时间。
看完信件,宋雅深深呼出口气,抬头看向了天空,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不断长大的资本阶级和封建专制的矛盾终于还是出现了,虽然她一直在等待这一天,但突然来临的时候,内心也难免升起几分慌乱。
“怎么了?”见宋雅神色不对,容琅氿担忧的问道。
“这一天,还是来了。”宋雅将信递给容琅氿。
容琅氿看完之后,面上也浮现了凝重之色,而后深深叹口气,“既是早已决定的事,该面对的总得面对,而且这些年我们做了那么多,不就是在等着这一日么?”
“嗯。”宋雅点点头,眼底划过坚毅之色。
那些新兴势力几乎都是从奇门毕业的,思想与时俱进,让他们来管理国家肯定能够让郜国越来越好,也有足够的资格取代那些老派的文官集团。
宋雅为何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沉淀,二十几年的沉淀,已经足够培养出合适接手新国度的班底,这个,才是宋雅的底气!
做好决定,夫妻两人同时提笔写信。
一封封书信被快马加鞭的送出去,无形中,整个郜国的形势都变得肃杀起来。
半个月之后,四方百姓暴乱的折子如同雪片一般飞入了皇帝的御书房。
与此同时,容琅氿和宋雅两人携手走入了皇宫。
“哗啦啦…”
刚到御书房门口,就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此时,太子也正好赶到了。
三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便走入了御书房内。
“皇兄,这是怎么了?”
“父皇,小心气大伤身。”
三个罪魁祸首此时装作一脸无辜,毫无所知般的过来关心。
见到他们,如今已是五十几岁的皇帝方才缓缓喘口气,指着奏折道,“你们看看,四处都在暴乱,你说若是乱世便算了,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给朕来这一出?”
这些年商业蓬勃发展,海贸繁荣,郜国是真的越来越富有了,他实在想不通,四海升平的盛世里,为何会出现这种不合常理的情况。
闻言,三个明白各中真相的人都是齐齐叹口气。
然后,还是容琅氿先开口,“皇兄,既然想不通,不如这样,咱们乔装易容,出去看看这些百姓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说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让朕微服出宫?”皇帝一听,微微皱起眉头,“若是放在年轻时候朕还有那心思,如今都到了知命之年,实在没那个精力了。”
“我们就只是出去走走,如今有了火车,出门很是方便,不会像马车那样颠簸累人的。”太子容见恩也是开口劝道,“再说了,我长这么大父皇都没陪我出过门,这次便允了我吧。”
“如此也好。”皇帝想了想,这江山将来是要传给太子的,让太子去和百姓们亲近亲近未必是件坏事。
于是,很快一行四人便换好了装束,上了火车出发离开了。
火车行驶起来,一路离开了繁荣的京城,到站之后,又骑马前往偏远的山村。
这难走的泥路,让皇帝微微皱起眉头,“最近几年不是在大范围的修路,为何还有如此难以行走的泥路?”
这些年京城被建设的越来越好,皇帝都几乎要忘记以前京城的摸样了。
“皇兄您高坐庙堂,所看到的,不过都是他人想让您看到的罢了。”宋雅边说边走,“再说了,这算什么,更难的还在后头呢。”
皇帝皱了皱眉,但还是抬脚跟上了。
不多时,众人到了一处水流湍急的江岸旁。
“这没路了。”皇帝看着安那湍急的浑浊江水,不由微微后退了些。
“您看,对面都有袅袅炊烟,怎么会没路呢。”
宋雅说着就带着众人往旁边走去,然后,就在附近看到了一条横跨大江的溜索。
见到这溜索,容琅氿立刻明白了宋雅的用意,只是微微挑眉,却并未多说什么。
倒是宋雅,从带来的行李中很快拿出过索的溜梆,将其分发给众人。
数量不够,就让一些护卫暂时等在这边。
“不是,弟妹,你…你不会是想要从这里过去对岸吧?”拿着溜梆,皇帝轻轻咽了下口水。
心中暗戳戳的想着,希望宋雅只是在和他开玩笑。
谁知,宋雅却是笑眯眯的道,“对啊,怎么,皇兄不敢?”
“胡说,朕乃是真龙天子,有何不敢的,只是朕年事已高,只怕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皇帝还在垂死挣扎。
“哦这样啊,原来是皇兄的身体不行了啊,理解理解。”
“咻…”
宋雅才说完,就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农背着背篓从旁边的溜索溜了过来,颤巍巍的收了溜梆,看了眼宋雅几人,便佝偻着背离开了。
见此,宋雅的眼神就朝皇帝飘了过去。
皇帝:“……”
“行,朕溜!”
皇帝这话说的是咬牙切齿的,心中把那个老农骂了千百遍,你说啥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故意的吧!
“很好,那我给皇兄说一下溜索的要领。”
宋雅心中憋笑,一边示范道,“都看好了,记得不能害怕不要颤抖,否则一旦在中间停下来,即便有应急措施也是很危险的。”
说完,宋雅就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子溜了过去。
行军打仗之时,她什么恶劣的情况没遇到,过个溜索还真是小意思。
不多时,宋雅就站在对岸朝着众人挥手了。
“她…她就那样过去了?”皇帝神色都还是茫然的,指着对面一脸的不可置信。
确认宋雅安全抵达,容琅氿看向皇帝,“皇兄先过去,我帮皇兄检查检查,确保安全。”
“好吧…”知道今日是逃不过了,皇帝只能认命,然后闭眼溜了过去。
“啊…”
不过,在中间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大叫了出来。
“噗嗤…”
这边的护卫和容见恩几个没忍住全都笑了出来,容琅氿也是忍俊不禁。
估计,这是皇帝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候了,没有之一。
等皇帝过到对面的时候,腿已经软了,坐在地上不想起来。
太丢人了。
没多时,剩下的人也都过去了。
只留下几个护卫在对岸,方便到时候接应。
“皇兄,还能走不?”见此,容琅氿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你就得意吧。”皇帝握住容琅氿的手站起来,感觉腿还有些抖,也不客气,直接靠着容琅氿走。
这会儿才感觉好一点,就是心跳还没有缓过来。
那玩意儿真是太刺激了。
想到回去的时候还得溜一次,他就头皮发麻,忍不住道,“怎的要用如此危险的方式过江,别的地方不能走?”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等下问问这里的百姓。”
说完,宋雅就朝着一户人家走去。
这户人家住的还是茅草屋,一个看起来年事已高的农妇正在打扫着自家的门口。
那屋顶,都还破了几个洞,根本防不住任何东西。
“帮忙。”见此,宋雅立刻让护卫们去帮忙,而她则是和妇人聊起了家常。
北方这边方言比较统一,虽然带着口音,但多少还能听明白,没有太大的代沟。
“婆婆,这家里只有你一个人?”这次,是皇帝先开的口。
“没呢,最近快要秋收了,我男人和孩子都去地里了。”
妇人对几人帮忙修缮屋子很感激,所以回答问题也很详尽,“诶,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是个头,给地主老爷交完税,自家留的都不够一年嚼用的。”
“那您怎么不去赊田来种呢?”闻言,皇帝不解的道,“还有,如今用的种子产量高那么多,不应该不够吃,您是不是地种少了?”
“什么赊田,从来没听过啊,那是做什么的?”谁知,妇人却是疑惑的摇摇头,之后才叹口气道,“产量是增加了没错,但和俺们又没多大关系,该给的礼物没少,该帮的事儿也没少做,有啥用。”
“不可能,人家朝廷那边赊田制度都颁布十几年了啊,您怎么会没听过呢?”
听到这里,皇帝非常的不可思议,“您没看过报纸么,而且佃农不是只需要交地租,为什么还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又不是地租的奴仆,为何要去帮忙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