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猛然有人暴起,喊叫着一个冲撞。
竟是于迁。
刚才,他被打的蜷成一团,但当听见李芯的惨叫声时,不知怎地竟然又生出了一股力气,摇晃爬起来,喊着撞了过去。
小青年一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却是躲不开了。然而,眼看就要被撞上,却见黑影一闪,已经有人挡在了他的前面。
然后,‘砰’的一声。
但听一声锤击似的闷响,冲撞过来的于迁就倒飞了出去,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连惨叫声都没有,只在空中洒了一片血花。
全场一滞。
这时才看清楚,那挡在小青年身前的正是他的‘同伴’之一,只是此刻却面无表情,还保持着双拳齐出的攻击姿势。以拳脚之力,将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打飞出去,这份恐怖的力量,出现在不以武力见长的文生里,让所有人一时懵了。
然而,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变故接踵而至。
下一刹,大门口的方向跃起一道身影,在人群头顶上一掠而过,将空中的于迁接住,抓住他的裤腰带提在手中,稳稳落地。
到此刻,不少人才惊觉,哄然散开。
李芯的脑子一片空白。她趁着小青年后退的时候抽回了手,往后跌坐在地,剧痛、害怕、惶恐……,令她浑身都在发抖。
“我#你#!”
小青年睁着眼,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蹦起来就是一巴掌,甩在挡在他前面的‘同伴’的脸上。后者却是低下了头,打不还口。
这一幕,让众人又愣住了。
原以为是要责备对方出手太重,打得于迁不知死活,可谁知道,小青年却又出乎了常人所料,“老子让你出手了吗!啊?让你出手了吗?你个废物!让你出手了吗!啊?”不依不饶地吼着,他又甩了几个大耳光,打得‘啪啪’响,瞬间将其脸打肿。
与他一起的另外几个‘同伴’见此,不仅没有一点反应,对眼前的情景无动于衷,甚至是一脸漠然,早就司空见惯了一般。
“你没事吧?”
新入场的人转过身来,看向李芯。
众人才赫然发现,这人竟是个少年,脸容略显稚嫩,看起来比于迁还小一点。
李芯却一震,循声看去,随后眼泪就流下来了。在兴都,她认识的人能有几个?来的正是闻悟。她想说话,却觉喉咙哽塞,于是只能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闻悟看看她的手,见她手背都被踩烂了,却还是死死抓着那条肮脏的冠带。那冠带,他认得,那是李明生前常戴的冠饰。心里一叹,他手一松,将于迁像垃圾一样放落地。后者的上衣碎裂,胸口微微凹陷,口鼻冒血,已经翻了白眼。
竟然是六、七个练气武人,而且都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在大兴朝,除了那么寥寥几人,很难再找到还能有这待遇的了。
闻悟打量了一下小青年四周的那些‘同伴’,包括正在被其教训的那一个。
这些人,不仅个人的实力强横无比,而且配合默契,明显训练有素。从站位上更能见出端倪,六、七个人看似分散,却兼顾了四面八方,几乎可以确保在遭遇任何突发事故时都能在第一时间帮小青年挡刀。而且,虽然面目平凡,但这些人杀气极重,似乎对任何有可能存在的威胁都十二分的警惕。闻悟能觉察到,当自己出现后,对面一半的气机都锁过来了。尤其是挨训的那个,低着头挨着耳光,还用斜眼瞥过来,目光阴冷没有感情,透着警告的危险信号。
所谓的死士吧?
闻悟猜测了一下,而后却没有理会对方的眼神警告,径自走到李芯身边,伸手挽她,“能站起来吗?”
“唔,嗯……”李芯脸色煞白,手脚冰凉,但还是点了点头,抬起未受伤的手抓住闻悟,勉力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闻悟能感觉到她在颤抖,于是解开外衣裹住她。然而,寒冷易暖,恐惧难消,她低着头,条件反射地往他身上靠。闻悟稍微一滞,还是揽住她的肩,转身离开。
“喂!”
突然,那小青年停止了大喊大叫,毫无征兆就冷静下来了。他扭过脸来,直勾勾看着俩人,表情很不解,“有叫你走吗?”
闻悟能够明显感觉到李芯的身体僵住了。
小青年推开‘同伴’,好笑地道:“哎,你又是哪来的东西呀”
闻悟拍拍李芯的肩膀,推了一下示意她过去鱼彤那边。随后,他转过身来,微微前倾上半身,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啊?”
全场愕然。
这动作,跟之前小青年戏弄于迁的动作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小青年愣了一下,旋即乐了,‘噗’地笑出声,然后一拍手掌,“哈哈哈哈哈哈——”,狂笑不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闻悟的眼皮半合,嘴角裂开笑了,“就你叫兴朝对吧?”
小青年的笑声一窒,神情因为笑得过了头而有点扭曲,脸扬起来,眼珠子却往下斜,瞥着闻悟,然后‘嘿’地抽一声。
周围几个死士的目光一寒,几乎同时就动了,两三人护住小青年,另外几个人挡在他与闻悟之间。那挨打的‘同伴’站在正中,面对着闻悟,眼神出现了一丝变化。刚才被小青年一顿揍,他眼都没眨一下,现在额角却冒出了几颗汗珠。
闻悟‘呵’地一笑,缓缓呼出一口淡淡的白色雾气。
小青年看着他的脸,似是想了一下,然后又似是懒得想了,歪着头问:“你是哪个呀?你爹是哪个?你娘是哪个?你家里人是哪个?”
闻悟一听这话,眉头一皱。然后,忽然有点不想跟他计较了。
小青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喂,问你呐,你是哪个呀?你要是不说,等会把你打坏了,回头不准找你爹妈你爷奶哭啊。”
“诶,我说……”
闻悟没理他,而是回头道,“要不直接弄死他得了,哪来那么多事。”
小青年被这话逗笑了,但一抬眼,笑容立刻凝固。
兴民从人群里走出,没有说话,而是笔直而来。在众目注视下,他越过死士,举手就是一巴掌,‘啪’地刮在小青年脸上。
可怜几个死士,想动又不敢动,愣杵在原地。
小青年条件反射地缩一下,目光怨毒,可抬头一看兴民,顿时又像见到了猫的老鼠,往后一蹦一跳,连连后退,“呜嗷啊,芜湖——,没意思,走咯,考试咯——”,浮夸地嚎喊着,他一跳一跳着就走了。几个死士如释重负,连忙跟上去。
沿途的围观者像是见到了瘟神,纷纷退避。
闻悟见此,有点无语,又问:“真的不干掉他?保证干脆利索。”
兴民目送小青年蹦跳离开,绷着的脸色转而有些无奈,摇了摇头,“这种玩笑,以后就不要随便开了。唉,他到底是我弟啊。”
闻悟耸眉,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