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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铁又叫融火铁,由融火矿精炼而成,不仅如钢铁一般坚硬,而且导热性和耐热性都极强,除了能承受千度高温而不化,还有吸收热量的特点,令自身如熔岩一样炙热。常态的拳头大小的一块赤铁,只需丢进火堆经过半柱香的加热,其温度就足以让一桶冰水沸腾。这一柄长剑,如果真如黎狮所说的主要由赤金打造,那么经过火烤之后,温度甚于烧红的烙铁。

如果是刚开始,趁着这把剑还没有汲取到足够的热量,倒是还有那么一点机会,意志坚定些,大不了烧伤一只手。但随着时间推移,剑的温度越来越高,那就不是烧伤那么简单了。哪怕是握着一块烙铁,坚持三息,整只手也别想要了。

除非来一个觉灵之后的练气高手,还有几分机会。

闻悟看着一个个排着队上场,然后又一个接一个被烫得嗷嗷惨叫的参赛者,忍俊不禁。这些人,大部分不过是普通练武的主,也就比普通人强一些,别说去拔剑了,连剑柄都碰不到。闻悟环顾一周,觉得场上能做到的人应该不超过三个,其中一个还包括了黎狮自己。诸如楚田等人,大概也可以,但势必要出糗,而且作为长者,哪好跟一群年轻人竞争?所以,这黎狮根本就是吃定没人能完成挑战,打从一开始就没想把这柄剑送出去,纯粹是拿出来助兴找个乐子。

与此同时,银庄那边也出了个题,主要考的是文采。李明嘴上不说,眼神跃跃欲试,故作不在意,样子却有些心不在焉了。

闻悟心知肚明,识趣地坐到一边。

场上场下都热闹,有些人露了脸,有些人挣了脸,有些人交了关系,有些人看了热闹,底下的人也得了一顿难得的丰富餐食,大家各取所需都开心。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全场的气氛也随之越走越高。尤其是药堂这边,因为时间有限,才过了两刻钟,比赛就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方天中,对中十味药材。”

“胡信,九味……”

……

“楚文书,十一味,暂列前茅!”

……

果然如此。

闻悟听着前面的喊报,暗自好笑。这儿孙两人,忒不要脸了。

李芯叼着笔头,还在对着抄录下来的药方喃喃自语,“……唔,巩叶子,蓝砂,猫须叶,豆蔻根,日,日环棉茎,粿油皮粉,木迦……”

“豆蔻根性寒,粿油皮粉干热,药性相冲哦。”

“诶?哦哦,那就……哎哎哎,你,吓我一跳。”李芯一惊一乍。

“呵,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交上去?”

闻悟笑着问。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已经尝试‘交卷’了,也包括了鱼彤一行人,身边只剩下李芯一个人还在犹豫纠结。

李芯脸颊一红,“我,我不行啦,连表姐他们都想不出来,我就是志在参与,跟着玩玩,嘿嘿——”她吐吐舌尖,不好意思地笑了。

“呵呵,既然是参与,那至少得尝试一下吧?不然就没意义了。”

“嘿,我等会对答案就可以啦,唔,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诶,要不我们两个对一下?对了对了,刚才你说豆蔻根什么?”

“性寒,粿油皮粉干热。”

“哦对对……,嗨,你也不赖嘛。”

“只是刚好前阵子背过一些药方,有些印象罢了。”闻悟一笑,然后瞥一眼杂乱的书籍资料,随口道:“如果只靠猜,这点时间可不太够哦,要是我没有记错,万药本集有一些方子,效果与百金方有些类似,你不妨一一比对,或许会有发现。”

“诶?真的吗?等一下,我看看嚯,万药本集,万药本集,找到了,在这……”

“大概在第六纲的养身篇,第二十九章下面……,对,就是这些,你对着方子比照,数数哪些药材出现的最多,说不定就撞对了。”

“哪有这么简单嗷,唉唉,真的有耶,你看,枸杞枝,还有寒圩黄,哎这个也有……”

“呵呵,你自己数一数,我等会再回来。对了,记得比对完之后抄下来交上去,可别忘了,就当是我们一起完成的吧。”

“啊?你去哪?”

“解手,你去吗?”

“啐——”李芯脸一红,“不去,你快去,快点回来。”

闻悟笑而不语,起身离开。这会儿,李明还在与人探讨研究,所以在场的就没什么别的人注意他了,走了也没人在乎。当然,闻悟自身更不在乎,本来就是盛情难却过来凑个热闹,宴会至此,早已没了兴致,只想回到马车里养一会神。

“嗐,闻少。”

“李叔。”

人未到,声先至。闻悟还没走出人群,已经见到李狂站在马车那边打招呼,不禁有些意外。刚才还在奇怪对方没有出现在宴会上,想不到一回头就见到了。原以为是在巡视,但闻悟走近一看,却发现了一些异样。马车前头,还有另一人在。是个女子,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军中的轻甲,背着一柄细长的长柄开纹刀,姿态看起来颇为飒爽。

李狂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虽然脸上挂着笑,却显得很勉强,“刚想找你来着…...”说时,他朝闻悟打了几个眼色。

闻悟走近,却不明所以,“有事吗?”

李狂哽住了,“呃这……”

此时,那女子绕了马车半圈走过来,看了闻悟两眼,带着些许居高临下的意思,面无表情地问:“这辆马车是你的?”

闻悟觉得奇怪,摇摇头:“不是。”

“嗯?”女子眉头一皱,看向李狂。

“这,虽,虽然不是闻少爷的,但是现在却是他在用。”李狂竟然显得有些惊慌,面对质疑,口舌都有点不利索。

女子轻轻一哼,板着脸道:“哼,本官对马车的归属不感兴趣,本官只是循例告知你一声,这辆马车,本官决定征用了。”

李狂一怔,为难地看向闻悟,“啊?这……”

闻悟是一头雾水,有点茫然。

女子瞥他一眼,“既然是你在使用,那就更好了,限你一刻钟之内将里面的东西收拾拿走,稍后本官会差人过来接手。”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开。

到这,闻悟总算反应了过来,但感觉还是有些魔幻,以至于有一点啼笑皆非,“慢着,你的意思是,你要抢我的马车?”

女子已经走了几步,闻言一顿,停下脚步。

李狂瞪大眼,慌张地朝闻悟连连摇头打眼色。大冷天,他额头上竟然冒出了冷汗,欲言又止,却是不敢插嘴的样子。

女子回过头来,神色阴沉,“请注意你的措辞,是征用。”

“那我拒绝。”闻悟无语了,径自要上车。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女子冷冷地道。

“这也不是回答,是声明。”闻悟厌烦地摆摆手。

“呵!好,很好!”

女子怒极反笑,轻蔑地点点下巴,转而冷声质问李狂,“李军尉,本官问你,违抗军令,按我大兴朝律例,该当何罪?”

“啊?”李狂夹在俩人之间,头都大了两圈,惊得脸上的肉一抖,赶紧打圆场,“这,额呵,莫里大人,闻少爷只是……”

“李叔不必为难,我并无军籍,何来违抗军令之说?”闻悟踏上马车,好整以暇地嘲讽道:“倒是这位莫里大人,按照我朝律例,凡官家征用民间财物,须有三部共批,你有吗?无视律法,以官压人,不是抢是什么?亏你还是军官,罪加一等!”

女子勃然变色,“你!”她原本看闻悟年纪轻轻像个半大孩子,并没有放在眼里,谁知反被打了一耙,顿时羞怒交加,竖眉怒吒:“大胆!”

李狂一蹦,“大人息怒,让我……”

闻悟却同样不给好脸色,寸步不让,“李叔无需多言,不管她是谁,公器私用,已是渎职,以权压人,更是大罪,免谈!”

“你!好!很好!本来看你年纪小,不跟你计较,你就真当这里是自己家,是谁都可以蹬鼻子上脸了?”女子气炸了了,连官话都忘了,直接飙白话,“李军尉,不要说我越权,给你一刻钟时间解决,解决不了,回头别怪我不留情面!”

“这,这……”李狂看看这边,看看那边,脑子因为事情发展得太快而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反应,以至于都懵住了。

“不用一刻钟!”

闻悟不甘示弱,将车厢外挂着的火把抓起来,面对着女子,居高蔑视,“你若是无视王法,想要硬抢,我宁可烧了它!”

女子一愣,霎时被他决绝的气势镇住了。正如她所说,她只是看闻悟年少,下意识觉得他就是一个外出历练的富家公子,所以才没怎么放在眼里,谁知闻悟的表现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这就好像一个有些地位的成年人,面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谁会认真对待?她更想不到,这样的一个少年会如此的坚决刚硬,内外反差如此巨大。

李狂总算是抓到了空隙,急忙插进来斡旋,“不至于,不至于,闻少,千万不要冲动,莫里大人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

闻悟却无动于衷,只与女子对视,双方都没说话。尤其是后者,气得咬牙,却终于是意识到了前者与普通富家子弟的区别。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闻悟的眼神,她竟生出一种隐隐的错觉,丝毫不会怀疑他那一句‘宁可烧了它’的真实性。

李狂一脸汗,左右为难,“两位,请听李某一句……”

“李军尉,不必多说了。”

这时候,不远处又走过来一个人。闻悟踩着车轴临高看远,已经提前看见了他,而由于双方正对,所以直接打了个照面。来的是个青年人,年纪应该是二十有余但不足三十的样子,长得不算高,浅麦色的皮肤,看起来阳光、健壮。他穿着文人的浅黄色的长衫,与样貌体格有些不太搭调,却并不难看,因为气质自信、从容,反而生出一种文武双全的即视感。

女子狠狠盯了闻悟一眼,随后却往旁边挪一步让开,稍稍弯腰行礼,“主上!”

来人在她身前站定,先向闻悟点头示意,俄后苦笑一下,略显无奈地摇摇头,道:“茉莉,这就是你说的低调行事吗?”

女子一怔,瞟一眼周围。虽然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还在宴会那边,但俩人的争吵还是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正议论纷纷。她羞愧地低下头,“对,对不起,属下知罪……”

“算了,我的错,我应该亲自来的……”说罢,青年摆摆手,走上前几步,抬头友善地笑道:“这位兄弟,令师可是姓曲?”

闻悟正等着,闻言不禁一怔。

李狂站在一旁,噤若寒蝉,冷汗都湿了一背。?